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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翩翩少年郎,三步一喘五步一咳

2024-09-24 14:52:43 作者: 芙蕖

  一襲月白色捲雲紋錦袍,玉冠束髮,容顏如玉氣若夜月,因著病疾的緣故,氣質裡頭多了幾分的清冷。偏偏他鍍染了一身的落日餘暉,那份清冷便又絲絲縷縷融在了這春陽里,化作了一身的溫柔風度模樣。

  定王府世子霍轍,出身便是最頂尖的尊貴,少而聰敏,才華出眾,難得又生了一等一的好樣貌,世人皆服其才。

  只可惜——

  「咳咳……」

  他以絹帕捂口鼻,緩步走上前來。

  背著光影,章翹看不清他的臉,只隱約分清他搭在臉邊,微微曲著的手指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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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節分明而修長,好看得不像話。

  他側對著這邊的唐翹,專心打量著那些刺客的穿著與配飾,認真得緊,側臉輪廓俊得最能叫人忘神。

  此刻,勝負已分,那些人死的死,跑的跑,唯剩首領及另外兩個被留了下來,處在包圍圈裡背對背靠著做防守狀,卻不得突圍之法。

  段戎見狀,才卸下防備來,那首領卻突然發難,將手中的佩刀轉了方向刺向一名同伴,又回擰了另一人的刀刺向刀主人的胸膛。事情發生只在頃刻之間,根本容不得人反應,也沒人會料到他們自己人會自相殘殺。

  連忙有人去壓制住那首領,可他卻已吞藥自盡,不過幾個呼吸的間隙,三人便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竟是無一活口。

  霍轍不悅地皺眉,周遭氣氛便瞬時冷了下來。

  幾人羞愧至極,不敢絲毫辯駁,齊齊矮身跪下去,「屬下知錯。」

  敵人都已被控制住了,卻還在他們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自盡而亡,雖然非他們一時所能制止,可也算是丟臉。

  眾人大氣都不敢出。

  「下去領罪。」他病著,說話起來也沒什麼精神氣,可卻叫幾人心頭一顫,顯見那罪罰並不好受。

  「是。」

  霍轍這才調轉了腳尖,朝這邊來,路過瞧見底下躺著那幾個人臉上的紅粉時,眸光幾不可見地錯愕了一下。

  段戎忙上前,「多謝這位公子,不知尊駕是?」

  霍轍目光從他身上掠過,直直停留在後頭的章翹身上。

  彼時夕陽盡落,風過眉梢時,裹挾著絲絲縷縷二月里的涼意,四目相對的瞬間,似是踏破虛空歷經一場穿越,恍惚間便回到那年朝陽殿中的景象來,就連那人的目光都如當年的定北王一般,怨怒嗔怪,綿延難盡。

  章翹晃了晃神,再一定眼時,只見霍轍眼神中的疏離與陌生。

  她不知為何竟長舒一口氣。

  幸好不是他。

  即便當年與霍轍談婚論嫁只是雙方利益使然,可終究是她先毀了婚約,若要再見面,定然尷尬了。

  「我們是定北王府的,這位是我們世子。」他身後的屬下回了話。

  「段戎不識,世子勿怪!」段戎忙抱手致歉,言語間很是恭敬,即便那人年歲並不大。

  他微微擺了擺手,並不在意,目光從章翹身上錯開。

  「你們是要入京?」

  「是,段某奉命迎公主回宮。」

  「你們最好同三皇子一道回京。」

  「三殿下在梁州?!」段戎驚喜不已。

  話音剛落,便見兩隊金吾衛兵魚貫而入,列隊兩側,隔開圍觀的百姓。他們個個手持佩刀,著青紫服,面色嚴肅威風凜凜。

  梁州民眾頭一次見著名滿天下的金吾衛,驚奇的同時也在好奇被金吾衛兵護在裡頭的是什麼大人物,一時間,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去探看。

  只見隊中緩緩走出一人。

  是個身著湖藍色錦袍外罩狐裘的翩翩少年郎,容貌俊俏世所罕見,腰間玉帶上繫著一塊玉佩,上刻一「清」字。

  他眉眼蹙著,直到近前看見小姑娘好端端站在那裡,才松展開來,懸著的心放了下去。

  先對著定北王世子拱了拱手,「多謝世子相助。」

  「舉手之勞。」

  定北王府素來不愛管閒事,尤其是這位據說身子不大好的世子。

  唐清便淺笑,「這幾個賊人,可否交給我處置?」

  說的是自然是那幾個刺客。

  「本該如此。」他半點沒有要人的意思,只是似乎被風吹了冷意,話音才落就又開始咳嗽起來。

  唐清皺眉,「世子的病,一直不見好嗎?」

  他因呼吸不順暢以致無法作答,只從下屬手裡接過了一把藥迅速素口服下,這才好受許多。

  他依舊用絹帕捂著口鼻,溫潤淺笑。

  「咳咳……不礙事,勞三殿下記掛。」

  話雖如此,可他臉上的慘白之色是做不得假的。只是他當真生得極好,疾病帶來的蒼白脆弱不叫他狼狽,反為他平添了幾分破碎之感,叫人大憾這樣一位少年將才的隕落。

  唐清也落了不忍:

  「西北風沙滾滾,實在不宜養病。父皇已為世子遍請名醫珍藥。」

  「咳咳……陛下聖恩,定北王府感激不盡。」

  下屬扶著霍轍,對著唐清歉意道:「三殿下,我家世子體弱,不好在外頭多待。」

  這模樣,唐清再有心也不好多留他說話了。

  「今日謝過世子,世子請先回府,改日小王必帶公主當面謝恩。」

  霍轍道了句告辭抬步離去,雖走路走得慢,做事卻不拖泥帶水。

  明明也才是個還未弱冠的少年,可他脊背挺拔,便恍惚有了他父親定北王那般的威勢。

  唐清忍不住想,若他如尋常人一樣身體康健,定北王府定然比如今更強勢……

  「三殿下,這些人要如何處置。」

  他回過神來,微微垂眸。

  刺客訓練有素,佩刀服飾全然沒有留痕,若要查來歷,極難。背後之人只怕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才敢在梁洲城中心地段行刺。

  「叫梁州刺史善後。」

  如今要緊的,是眼前這個可憐的小妹妹。

  他微微躬身下來與她視線平齊,笑著問她:「嚇著了?」

  見她不說話,依舊愣愣地,他就溫聲哄,「不怕啊。」

  說著不知從哪裡變出一袋糖果來,遞給她,「這是梁州最好吃的芙蓉糖了,清甜又不膩人。嘗嘗?」

  溫柔得不像話。

  三殿下唐清,是大邕出了名的溫潤儒雅。如晨時的山間微風,也似日暮時分的湖潭清影,美好得醉人。

  跟記憶中的人那個人一樣。

  分明是個金尊玉貴的皇子,卻時刻都揣著各種糖果點心,只為著哄妹妹高興。

  不知是許多年沒見兄長的緣故,還是這副身軀年歲尚小,章翹不覺間鼻頭已有些泛紅,她吸了吸酸楚的鼻子,抬起小手接過了糖。

  他心情便更好了,一雙瀲灩桃花眼,略一勾唇眼裡的笑意就暈染開了,「吃了糖,就喚一聲三哥好不好?」

  這般哄孩子的話叫她忍不住彎了眉。

  「三哥。」

  笑得仿若夏日燦爛的朝霞,璀璨又奪目,雖然方才經歷了奔波,一身的塵土,可終歸瑕不掩瑜,她那樣精緻的面容,笑起來,能叫人心都給化開。

  宮中清寂無比,唐清覺得,有這樣一個妹妹,也很不錯。

  他摸了摸她挽起來的雙髻,餘光瞥向躺在血泊中人身上衣服的紋飾,眸光驟然沉得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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