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作夢一樣

  小五不敢在外耽擱太久，說動韓影為小四出銀子救命後。

  便又蹭著牆角出去，給韓影帶路，不時左右看看，生怕遇見老大。

  小四被小五藏在一間城隍廟裡。

  這種地方不像廟裡有人看管，便成了流民、乞丐的聚集地，偶爾也有落魄的外地人在此落腳。

  總之很亂很髒。

  小五帶著韓影來到的時候，幾個乞丐正不懷好意的圍在小四身邊，一臉猥瑣的樣子，不必打聽也能猜到他們想幹什麼。

  小五年紀雖小，整天在底層混社會，懂的事卻是不少。

  衝上去趕乞丐滾蛋。

  蹲跪下來扶起小四的頭，探了探他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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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定人還活著，又哭又笑的念了聲老天保佑。

  老天不會格外眷顧任何人。

  不過韓影可以。

  打量小四兩眼，見他不過十來歲年紀，身材十分瘦小，臉色蒼白如紙，兩條腿不自然地撇著。

  垂落在地上的小手和手腕上，都有著層層疊疊的舊傷。

  韓影不禁心生憐憫，也有點後悔沒有早點告官。

  否則小四也不用受這場罪。

  在心裡自責了三秒，韓影打發小五先回去。

  「你若放心就把人交給我，不放心，我即刻走人，你也別再找我。」

  小五是不放心也只能放心了。

  但凡還有能求助的人，他也不會去找韓影。

  擔心回去晚了遭老大的打，小五深深看一眼小四，轉身跑走了。

  韓影命人把小四抱上馬車，就近找了間醫館。

  大夫檢查連連嘆氣。

  只說小四風寒已經深入肺腑，再來晚一步，小命就沒了。

  抓好藥以後，韓影把小四帶回客棧，叮囑下人盡心照顧。

  想了想又把大虎叫來，讓他給下人打下手。

  趁機告訴他，要不是翠花不捨得將他們丟在蔡家，沒準兒他現在和小四一個下場。

  大虎對蔡家母子的依戀是從小養成的，並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得過來。

  雖說在韓影身邊吃穿都比在蔡家好，卻還是覺得祖母和父親才是最親的人。

  小孩子心裡藏不住話。

  小聲反駁。

  「奶奶常說我是我家的根兒，以後家裡的房子田地都是我的，怎麼可能把我賣給壞人。」

  韓影冷笑。

  「翠花姐怕你們難過，許多事都瞞著你們。」

  「你可知蔡疙瘩為了哄新娶的女人開心，把你奶奶趕到土地廟住了？」

  「連親娘都能不認，何況是你。」

  「等新娶的女人再給他生幾個兒子，你就更沒有立足之地了。」

  大虎不願意接受這樣殘忍的現實。

  哭著跑走了。

  過了一會兒又紅著眼睛回來，幫忙照顧小四，卻是被訓乖了，知道不幹活就沒飯吃。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韓影也沒打算幾天就把大虎的脾氣改過來。

  至少他比剛來的時候懂規矩了，這就是很大的進步。

  便也沒再多說什麼，看著下人給小四餵了藥，便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本來打算往裴府走一趟，表明自己求娶裴洛妍的決心。

  被小五這麼一耽擱，時間有些遲了。

  想了想，便往李家來。

  眼看距離婚期沒幾天了。

  李夫人正在給李小姐準備嫁妝。

  堂屋裡擺著不少箱籠。

  見陸青雲來了，李小姐小臉一紅，跑去後屋。

  李夫人請韓影坐下，問他突然過來可是有事。

  韓影卻也沒有什麼事，日常關心探望而已。

  見李夫人母女正在忙著，便也沒有多坐，略說幾句話，便告辭出來。

  「韓公子，請等一等。」

  李小姐追了出來，紅著臉遞給他一塊頭巾。

  「你馬上入貢院考試，我沒什麼可送你的。」

  「這是我親手做的，針角粗糙，你別嫌棄。」

  韓影含笑收下，向她道謝。

  李小姐想說點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

  小臉又是一紅，扭頭跑走了。

  真是愛臉紅的姑娘。

  韓影目送李小姐的背影跑遠，從巷子裡出來坐上馬車，往城門口來找李長保。

  李長保正在當值，見韓影來了，便把手上的事交代給別人，迎上來將他請進旁邊一間腳店。

  「韓公子怎麼來了，可是有事？」

  韓影把被碰瓷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請他幫忙遞狀紙。

  李長保暗暗鬆了一口氣。

  說老實話，從韓影求娶李小姐，又是出銀子置辦嫁妝，又是置辦新宅子，還承諾成親後接李夫人一起住。

  李長保就覺得像在做夢一樣。

  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落在李家頭上？

  韓影出現之前，他一直在愁李小姐的婚事。

  想嫁個好人家太難，嫁得不好又捨不得。

  甚至他已經好幾次在寫給妻子的家書里暗示，讓李小姐嫁給妻子的侄子。

  不知是他暗示得太不明顯，還是妻子不情願，妻子一直沒有正面回復。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然跑出來一個韓影。

  長得一表人才不說，出手還這般大方。

  怎麼看都不像是填的。

  韓影突然來找他，他還以為李小姐要被退親了，心裡著實緊張了一把。

  甚至已經開始盤算，如何有理有據的拒絕退親。

  聽說只是遞狀紙這點小事，李長保差點激動落淚。

  「只是個騙子算不了什麼大事，且有書文為證，一告一個準兒。」

  「不過狀紙遞進去，官府會要求公子配合查案，萬一耽擱了科舉，就得不償失了。」

  韓影一想也是這個道理，謝過李長保，只說考完再告吧。

  回到客棧，下人言說小四的燒退了一些，已經醒來了，韓影便先往小四房裡看視。

  小四的五官只是平平，眼睛卻很乾淨明亮。

  下人告訴他，韓影正是救他的恩人。

  小四便在枕上頓了頓腦袋。

  「多謝恩人救命之恩，待小子的病好一些，再給恩人磕頭。」

  韓影聽他說話像是讀過書的樣子。

  一問才知，他家中原也是書香門第，從小便由父親為他啟蒙，被拐時不過六歲，已經在習學四書了。

  只因父親突然病逝，叔伯爭產，嫌他礙眼，將他騙出來賣給拐子。

  否則他和母親守著家中薄產，閉門讀書，將來不愁不能高中。

  可惜，如今雙腿殘疾，便是母親尚在，也沒有機會進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