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意

  所以，霍老爺子給霍錚寒選的聯姻對象是明雪？

  那個頂替她身份的假千金？

  明嫣在桌下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很快，她想起之前霍錚寒在車上承認過，霍老爺子給了準備十幾個聯姻對象。

  所以，他是故意的！

  有那麼多聯姻對象可以選，卻偏偏故意選明雪來噁心她的，為的報復她選了他堂哥。

  她有多恨明雪，霍錚寒是再清楚不過的，可他還是專挑她痛處下手，直接一刀捅得她體無完膚。

  

  心口陣陣攪緊，明嫣面上花了大力氣佯裝平靜噙著茶水，目光觸及劉素琴時，發現她臉色更難看。

  明嫣不理解為什麼劉素琴反應會比她還大？

  這會兒，明父讓三個兒子把貴重的禮物一一呈上，躬著腰客客氣氣道。

  「老爺子，真不好意思，路上耽擱了點時間。您看……您這邀請我們全家來吃飯，我們反倒遲到了。」

  「沒關係，臨時通知，你們禮數準備得這麼齊全，也算有心了。」霍老爺子面上卸了幾分嚴氣。

  明嫣能明顯感覺到霍老爺子態度前後的變化，又下意識看了劉素琴一眼，這時她的臉色已經完全不能看了。

  可她卻沒有太大的意外。

  相較於一道菜，霍老爺子更看重的是家庭背景，以及家人背後的支持程度。

  他們這個高度和閱歷的人，自然不會因為一道菜，而輕易對一個人改觀。

  這也是她剛剛不願意做這道菜的另外一個原因，非但把姿態搞低了，還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明家人陸續入座，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她是空氣。

  而穿著小白裙的明雪緩緩走到霍錚寒身邊的空位上，羞澀問：「錚寒哥哥，我坐這裡……適合嗎？」

  聲音落下，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霍錚寒這個正主身上。

  而霍錚寒的母親也好奇地看著兒子的反應。

  明夫人護女心切，連忙笑著打圓場：「你這孩子，在家裡還錚寒哥哥長，錚寒哥哥短的，怎麼這會兒害羞上了？你們年輕人啊，就應該坐一塊，好好培養感情。」

  明雪頭低得更甚，嬌噌推了親媽黃淑芬一下：「媽咪~你別亂說。」

  黃淑芬笑得一臉「我懂」又寵溺。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眼前這兩人才是親母女。

  明嫣面上愈發難堪。

  這時，黃淑芬笑著看向霍老爺子，說：「年輕人多處處好，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話問得極有藝術，是想要從霍老爺子嘴裡得到個肯定的答案。

  「那是肯定。」霍老爺子淡淡頷首，目光隨之落在霍錚寒身上。

  霍錚寒神色不改，抬眼看向明雪：「你不適合，誰適合？」

  尾音剛落，明嫣的指甲直直嵌入掌心，那疼卻沒有心口鈍痛的十分之一。

  這句話有多殘忍，只有她自己清楚。

  幾個小時前，他才用輕飄飄一句「你的條件不適合」要打消她嫁給霍大哥的念想，可轉身又這般敲打她。

  心口一陣一陣發緊，往昔恩愛那些畫面如同雪花般飄如腦海里，一幀一幀都在嘲笑她曾經的天真。

  原來……原來這就是他當年不願意娶自己的原因。

  條件不合適。

  而明雪有明家人的支持，所以她合適。

  明嫣心口止不住往下沉，只覺得連血液里的溫度都一點一點往下沉。

  後來，餐桌上大家聊了什麼，她已經聽不太清了，偶爾抬眼，看到明雪貼霍錚寒貼得很近，眸里有光，像極了那時的她。

  霍錚寒偶爾回應，引得她低低地笑著。

  倒是霍錚寒母親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眉頭緊擰不舒，一句話也沒說。

  一場家宴下來，明嫣覺得累極了。

  就在眾人移步去客廳喝茶的時候，她尋了個藉口去上洗手間喘口氣。

  一轉身就撞上了在洗手間門口等她的霍錚寒，心口不由得突地一跳。

  霍錚寒也沒有跟她兜圈子，直白地告訴她：「爺爺想要明家的地。」

  明嫣愣了下，詫異抬頭，就看到霍錚寒戲謔的嘴角。

  「剛剛的情況，你還看不明白嗎？」

  明嫣仔細回想，臉色緊跟著一白。

  霍老爺子在明家人沒來之前，故意問了一嘴，她有沒回家，目的是試探她跟家裡人的關係。

  又組了今天的局，同樣也是為了確定一件事情。

  就是明雪和她，哪個在家裡更有地位。

  她灰溜溜地一個人來，去廚房做飯，而明雪卻是在全家人眾星捧月般的陪伴下她出席，誰是家裡的小公主，一目了然。

  明嫣臉色白得慘澹，連笑都不會偽裝了。

  明明這一切應該屬於她，明明她才是明家的血脈，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親妹妹，可她到現在也想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所以，你跟我說這些，是為了要告訴我，我不合適，對吧？」

  明嫣很累，眼下只想著離開，給自己留一絲體面。

  實際上，爺爺看重誰，她並不在乎。

  她和不受寵的霍大哥就一起做豪門的邊緣人夫妻好了。

  她不想爭。

  可沒走出幾步，霍錚寒的聲音就幽幽傳了過來。

  「爺爺是不會讓霍家的孫子同時娶明家的女兒。」

  「什麼？」一句話，砸得明嫣變了臉色，緊張轉身睨他。

  霍錚寒看到她那麼在意結婚這件事情，面色黑得更徹底：「看來你還沒想明白。劉素琴之所以同意霍璟川跟你訂婚，就是知道爺爺想要明家的地。

  她在賭，賭訂婚後，明家人對你態度的改變，賭明家人為了攀上霍家，願意拿出地來合作。可她沒想到，我出了這麼一招，直接破了她的局。」

  明嫣後知後覺，怪不得劉素琴剛剛臉色那麼差。

  原來她之前打的是這個如意算盤。

  「而爺爺今天清楚你和明雪兩個人在家裡的受寵程度後，你以為爺爺還會讓霍璟川娶你？

  這並不符合家族利益最大化原則。霍家的子孫，絕不會全部掛在一個明家。但凡他隨便找另外一個世家，把霍璟川推出去，都能或多或少給霍家帶來利益。」

  「原來是這樣。」

  明嫣笑得慘澹，拖著沉沉的身子去了客廳，腦子裡嗡嗡作響，全都是霍錚寒剛剛的那一番分析。

  延遲訂婚，她和明雪之間二選一，這些對她都非常不利。

  如今的形勢，要順利跟霍璟川訂婚，拿到自己想要的，怕是難上加難了。

  她下意識看向親媽黃淑芬，暗暗猜測她到底知不知道霍老爺的心思。

  就目前來看，她應該是不清楚的。

  不行，她得趕緊想個辦法，趕在黃淑芬知道老爺子的想法之前，把事情給定下來。

  看著滿客廳的明家人，明嫣忽地心生一計。

  這個時候回去明家，說不定能找到她想要！

  對！

  就打這個時間差！

  明嫣整個心口都雀躍了起來。

  她捂著肚子，假裝不舒服，提前離席。

  而在她離開後，明夫人黃淑芬也起身偷偷打了個電話，眸色陰惻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