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那不是原罪

  「你怎麼會來這個副本？我記得你跟唐曉曼好像不是一個社團，就算她發瘋想要來這個副本找死，你也不應該跟著過來啊。」

  蘇若先是給喬婉倒了杯水，見她已經緩了過來開口問道。

  「我之前確實不是跟她一個社團的，可社團之間可以搶到資源，甚至可以吞噬合併，我創建的社團人本來就不多，她之前也不知道得到了什麼道具，強行和我們這些資源搶奪，最後將我們整個社團都吞併了，我們未必無奈之下，只能加入她的社團，想退出去也必須要等待七天。

  後來她突然開啟副本，並且強制所有社團成員跟她一起參與副本，很多人都被她拉了進來，到了這兒之後，她把我們甩開，只帶了幾個人行動，等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變成詭異了。

  我們打不過她，被她殺了很多人，後來我們在逃跑的時候散開，躲在了這裡，被他們找到了，本來唐曉曼是想直接殺了我的，王超不同意，我掙扎的時候就遇見了你們。」

  喬婉的臉色很難看，回想起之前的經歷，她便覺得後怕的不行。

  沈三陽張了張嘴沒忍住，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你那些護花使者呢？怎麼到了關鍵時刻都不護著你了？也得虧了王超是你的裙下臣，不然你都沒有辦法活著見到我們。」

  他這句話說出口就察覺不對，連忙把嘴閉上，可以是覆水難收。

  對上喬婉憤怒的目光，非常不自然的偏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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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若幾人也是非常詫異的看向他。

  就連蕭然看著他的眼神都是不可置信。

  沈三陽雖然有點不太著調，可他並不是一個隨意說胡話的人，這話對於一個女生來說，未免有點太刻薄了些。

  王超是什麼想法，他的眼神已經代表了一切，那毫不掩飾的覬覦之心，無論對任何女性來講都是噁心至極的。

  「怎麼著按照你的意思，我還得對他感恩戴德唄？我長得好看，什麼都不用做，他們就會眼巴巴的貼過來，我利用我的優勢保密有什麼錯？我每一次也是在努力的求生，努力按照規則行事，努力完成每一項任務，我沒有完全依附誰而過活！」

  喬婉的情緒激動了起來，沈三陽低著頭，沉默不語。

  好半晌他才開口：「你玩弄人心本來就是不對的，若非你之前種下的因，又怎麼會有現在的果，你如果不給他們回應，他們也只會對你敬而遠之.....」

  「你...你還是閉嘴吧。」

  到底是自己的朋友，蘇若沒說出太嚴重的話，只是打斷了她的胡言亂語，可心裡隱隱已經對他有些不滿。

  喬婉的眼中已經蓄積出淚水，他們不算熟悉，想安慰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的氣息，打破靜默的是喬婉的嚎啕大哭。

  她絲毫不顧形象握著礦泉水瓶坐在沙發上哭的歇斯底里，眼淚大顆大顆的從臉旁滑落，大有一種要將自己積壓的所有情緒都宣洩出來的感覺。

  沒有人打斷她的哭泣。

  哭並不代表軟弱，只是情緒的一種宣洩方式而已。

  喬婉如此難過，想來之前應該也受了不少委屈。

  就連翠果這個冷心冷情的人，都稍稍動了些惻隱之心。

  僵硬的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安慰。

  這一天是在喬婉的哭聲中結束的。

  幾位男士尷尬的坐在那裡，最後都非常識趣的離開客廳，鑽進了臥室。

  客廳只剩下蘇若翠果和喬婉三個女生，等到她哭累了，沒精打采的靠在沙發上，蘇若才輕聲開口。

  「你別在意他的話，他對你稍稍有些偏見，那是他先入為主的觀念，是他有問題。」

  敲完抹了一把眼淚，聲音弱弱的，她似乎是陷入到了回憶之中，許久才微微點頭。

  「我知道很多人對我都有偏見，可我最討厭的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這句話，美貌對於我來說是原罪，從出生起就帶來的原罪。

  我知道我長得漂亮，很小的時候大多人見到我第一聲誇讚就是說我漂亮可愛，我覺得這是好事，因為這幅皮囊我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愛。

  可後來我發現因外貌而帶來的喜愛，無論如何都算不上是一件好事，我還不到十歲的時候，被一個老變態尾隨，拖到了巷子裡，後來我被救了，他的供詞是因為看到我長得太漂亮，所以沒有忍住。

  最噁心的是那老變態，跟我還有點親戚關係，他們家人求到我爸媽頭上，求著他們撤訴，就是他們放過那個人，而我爸媽也不想把這事情張揚出去，他們覺得反正我也沒有真的出事兒，那人被抓了一回後，以後肯定會收斂，所以為了他們所謂的面子，代替我原諒了他。

  後來我上學，我又遇到了一個變態，在我激烈反抗回家告狀的時候，那個變態倒打一耙，說是我勾引的，我沒有任何證據，而她的名聲又太好，再加上她的老婆足夠無理取鬧，所有人都給我貼上了蕩婦的標籤。

  連我爸媽都覺得我丟人，他們對我說，為什麼那個變態不猥褻別人猥褻你呢？一定是你做的，有什麼問題，一定是你平時的行為舉止就不好，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對。

  我有什麼不好的？我平時穿的都是校服，和所有的學生一樣，上課下課認真學習，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會給他們那樣的感覺？

  他們說我丟人，旁人也在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一定是我做的有問題，親戚朋友們也在傳，肯定是我小時候無意間勾引了那個老變態，所以才讓他把控不住，我是受害者，最後反而我成為了罪人。

  我努力穿著保守的衣服，可我的發育越來越好，我討厭這副容貌，可我長得越來越漂亮，我短暫的人生中遇見了很多人，很多異性，他們毫無顧忌的打量，張嘴就來的黃腔，背後給我起的綽號，讓我覺得萬分惶恐。

  我轉學，換地方生活，可無論我怎麼做新認識的人還是會那樣，後來我終於改變了想法，如果我沒有辦法拒絕這份美貌，為什麼我不能利用呢？

  為了能好好高考，不讓那些流言蜚語影響我，我找了學校里最厲害的人談戀愛，一邊跟他周旋，拼了命的保護自己，一邊利用他格局所有謠言。

  他們都巨怕那個男生，所以沒有人會在我面前說閒話，也沒有人敢繼續撩撥我，我得到了短暫的寧靜，終於安安心心的考完了高考，但又被送到了這所破學校。

  在這裡我看到了更加醜陋的人性，在外面的時候，他們還有顧忌，害怕自己的名聲會受影響，害怕有牢獄之災，不敢對我做什麼，可在這裡他們完全不需要顧及那些。

  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他們更願意釋放自己邪惡的天性，用更加惡劣的方式對待我。

  沒有人願意幫助我，女生討厭我，他們不願意伸出援手，因為他們覺得有那麼多男生因為爭奪我而打的頭破血流，一定是因為我做了什麼。

  我知道自己的處境是什麼樣的，而我也想保護自己，所以我只能遊走在刀尖上，在他們的身邊周旋徘徊，不和任何人確定關係，也不跟任何人發生關係，因為這具身體是我在他們身邊周旋的唯一籌碼，一旦打破這個原則，我就會變得不值錢了。

  我利用他們給我爭奪資源，利用他們互相攻擊，我努力吸取著他們供給我的養分，我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是在與虎謀皮，可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我倒是想高潔，誰給我機會了？

  在身邊沒有別的爭奪者的時候，他們的目光就會放在我身上，強迫我去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

  我殺了他們，我殺了很多人，死在我手上的人越來越多，可我一點都不後悔，我必須要保護自己，我必須殺了他們。」

  喬婉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傾訴。

  她的目光空洞，深遠，思緒被深深封鎖在了曾經的那些痛苦回憶之中。

  她的人生中充滿了無奈，充滿了不被理解。

  蘇若回想起之前喬婉說過的話。

  她之所以那麼喜歡纏著沈三陽，就是因為那是她遇到的，為數不多在看著她的眼神時如此清明的人。

  可一個人正直，也就代表了他眼裡揉不得沙子。

  她所做的那些事情，在沈三陽的三觀里沒有一件能稱得上是好事。

  這也就導致了她永遠無法與沈三陽拉近距離。

  而現在的沈三陽，何嘗不是在用有色眼鏡看她呢？

  「以後這些話還是不要和別人講了，你很漂亮，我很喜歡你的漂亮，美貌不是原罪，有罪的是那些覬覦美貌的人，用自己的優勢取得自己想要的資源並沒有錯，每個人的優勢都不同，你的優勢就在那，不應該是被別人詬病的理由。

  這句話我保證不會傳出去，如果別人不理解你，你也沒有必要一定要得到別人的認可，只要你能夠認可自己就可以了。」

  蘇若能保證自己今天聽完這些話後，絕對不會傳出去，翠果同樣也不是會傳閒話的人。

  「我也不會和別人說的，你以後還是注意一些吧。」

  翠果深知破窗效應的危險。

  最親近的人，如果了解到了自己的所有頁面，若是突然有一天對方反水，那麼你曾經暴露出來的脆弱將會成為對方刺向你的利刃。

  翠果很慶幸她對情感的感知非常弱，所以當破窗效應發生時，她沒有任何感覺。

  但喬婉看起來不像是內心非常強大的人，不然她現在也不會崩潰至此。

  「謝謝，我只是覺得憋屈了太久了，如果不說出來不宣洩出來，我怕我會瘋掉，雖然跟你們接觸不多，但我大概知道你們不是那種人。

  而且我也不覺得自己能活著離開這，在臨死之前有人能聽我傾訴一下，我覺得是好事，就算是僥倖從這裡離開了，我們不在一個班級，以後交流的機會恐怕也很少。

  就是有點後悔將那個道具用在了沈三陽身上，如果早點認識你們就好了，我把道具用在你們身上，我一定能跟你們成為好朋友。」

  喬婉終於有了點笑模樣。

  她也不是非追著沈三陽不放，而是當初的可選性不多，找一個對她來說算是正常人進行交流，也算是她緩解心情的一種方式。

  「別那麼悲觀，我們不都在這兒呢嗎，我覺得，我們還是有活著從這裡離開的機會的，你之後就一直跟著我們吧，這是個高級副本，你自己一個人行動確實危險了一點。」

  蘇若還是很願意接納喬婉的，不管對方能發揮出什麼樣的作用，她確實是動了惻隱之心，不想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

  「不了吧，我會拖後腿的，之前為了逃命，我把能用的技能都用了，道具也所剩無幾，我個人能力不強，腦袋也不夠聰明，唐曉曼他們還會對我追殺到底，跟著你們反倒是惹麻煩。」

  「唐曉曼跟我本來就有仇，她發現我在這裡是絕對不可能放過我的，就算沒有你也一樣，而且對於我來說，你並不算累贅，聽你的意思，你應該比我們早進入副本，我們是今天才剛剛進來的，對這裡很不熟悉，你那裡應該知道些我們不知道的信息，這算是一種等價交換吧。」

  蘇若連忙打斷了對方的話，翠果在旁邊連連點頭說道：「對，跟著唐曉曼的那個女的，和我也有深仇大恨，對方也不會放過我的，放心吧，若姐很厲害的，對她來說，趕一隻羊跟趕十隻羊沒有什麼區別。」

  翠果一句俏皮話，打破了方才壓抑的氣氛，三個女生相視一笑，彼此間的距離又拉近了一些。

  喬婉當真是那種不願意欠人情的人，她心中自有一桿秤，知道什麼人是應該利用的，而什麼人是該平等交互的。

  「我確實比你們早來幾天，但一直忙於逃命，沒有仔細觀察副本，不過我大概知道，唐曉曼他們是去了哪裡變成了詭異，如果你們對這個事情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