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毀掉

  也難怪高卓會如此驚訝，因為站在他們面前的，正是他們的老熟人，張海生。

  這傢伙，就算是化成灰自己也會認得，只是令徐童等人匪夷所思的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呢？？

  按說張海生元神早在天門時，就被徐童打碎，肉身雖活，可魂魄已散，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但面前這張臉，又的的確確是張海生沒錯。

  然而對方聽到高卓的話後，卻是滿臉茫然，仔細打量了一眼高卓，疑惑道；「閣下是……」

  眼見張海生竟然不認得自己了，高卓只能將目光看向徐童。

  徐童一勾手指，捏起對方身上的命運絲線。

  借著命運絲線，徐童可以觀看此人過去未來。

  片刻後，徐童放開手，眯著眼睛打量面前之人：「你叫江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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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童點了點頭，頓時也就釋然了。

  「海上生明月，江春入舊年。」

  張海生已經死了，面前的是江年，兩人有關係麼？

  有關係，但不多。

  準確地說，還是青城山的運氣照顧，讓張海生魂魄散去，卻也是在仙界得了一樁機緣。

  只是這一樁機緣，雖然能救他一次，但魂魄缺失，卻也讓張海生的意識徹底消失，而面前的江年，等於是張海生重活一世。

  雖然繼承了張海生一部分運氣，卻沒有繼承他的記憶，所以也難免認不出來徐童等人。

  只不過他終究是一縷魂魄，沒有肉體，便是從九天之上墜入陰曹。

  換做別人，只能在枉死城裡做個孤魂野鬼。

  可在青城山八百年運氣照顧下，這小子鬼使神差的被杜子仁給看中了。

  可能是杜子仁發現這小子身上有一股大運氣關照，便是將其收入麾下，現如今是杜子仁帳下，中軍督尉，不大不小也算是個七品陰官吧。

  「機緣巧合，也算是全了咱們的因果，正好，你就跟隨在我身邊，做個傳信使吧。」

  徐童一句話，便是將江年原本的職位取消，拉到了自己麾下。

  這是他作為鬼帝的特權，不需要向杜子仁稟報，兩人是為同級，杜子仁掌軍權可指揮陰曹大軍。

  但自己和他同級，自然而然地能夠掌控調任的內政職權。

  這種事情換作以往，是需要杜子仁和他商議著來劃分權柄，不過在這個非常時期，就沒那麼多講究了。

  徐童喚出虛實之間，將虛實之間內那支夢魘騎兵全部喚出來交給江年帶領。

  「帶我去見杜子仁！」

  江年聞言，立即點頭稱是，帶著身邊隊伍走在前方為徐童開道。

  「頭，他到底是不是張海生？這傢伙不是魂飛魄散了麼？？」

  路上，高卓還是忍不住的追問道。

  徐童簡單和他們解釋了一下經過，聽聞了整個經過之後，高卓一行人都忍不住吐槽起來：「這運氣，多少分之一的概率，讓他給碰上了？」

  「可惜，若不是你斷了他的道，憑此運氣，他就是這個時代的天地主角。」

  大公主掩嘴輕笑著。

  每個時代都有一個主角。

  這些人得到莫大的運氣加持，可扶搖直上展翅萬里。

  徐童也曾動過把張海生拉進團隊的想法。

  可不允許。

  不僅僅是因為張海生不是甘居人下，充當綠葉的人，更是因為兩人的命運有太多的交叉。

  例如九仙鼎。

  這件至寶多重要，就不必多說了。

  如果兩人在一個團隊，徐童能霸占著人家的寶物不給麼？

  加上張海生的運氣太強，和李波這種無敵狗屎運不一樣。

  這種運氣強盛到了極致的人，必須離他遠一點比較好，因為往往倒霉的就是他身邊的人。

  比如說一顆子彈朝著兩人打過來，張海生就算是不躲，這顆子彈最後也會打在自己的身上。

  這樣反而會壓制著整個團隊的發展。

  天地間無形無意地會把各種機緣，朝著他傾斜。

  這樣的團隊，早早晚晚會爆發出劇烈的矛盾，最終四分五裂。

  「時也命也，說不得誰對誰錯。」

  徐童也只能這般在心裡感嘆一聲，不過能在這最後一戰里，兩人重新走到一起，或許也是冥冥中的一份天意的成全，亦或者說，是徐童償還的因果。

  不多時，只待穿過萬千陰兵煞海，杜子仁的行宮也赫然出現在面前。

  杜子仁麾下十八位陰帥、鬼將，已經在行宮之外等候著徐童大駕光臨。

  站在前方的，正是謝七范八。

  「你們在這裡等等，我一個人進去看看。」

  徐童示意眾人留在戰艦上之後，便是孤身一人走進行宮。

  對於杜子仁，徐童並不能完全信任他。

  不是對他的不信任，而是對這個杜老鬼身後的人不信任。

  在真相揭開之前，哪怕是這位對自己多有造化的府君，自己也不敢完全相信他。

  誰敢保證，到最後一刻，自己不會被淪為棄子呢。

  「拜見帝君！」

  十八位鬼將陰帥齊刷刷地跪拜在地。

  只是徐童看他們的神情多少有點不爽。

  能爽才叫奇怪，他們苦修多年，征戰沙場，不知道立下多少功勞。

  可對於這正果大位，是不敢提起一丁點非分之想。

  偏偏徐童這個晚輩，既沒有蓋世的功德，亦沒有超強的實力，就這樣隨著府君的一道法旨，給硬生生送了上去。

  特別是當得知，是徐童的師爺，用自己的天命詔書來給府君做交換時，心裡別提多憤怒了。

  他們當中有人見過薛貴，知曉薛貴是承接天命，徹底為舊時代拉下帷幕的人，經受天命折磨，命運多坎。

  若是薛貴以天命詔書，成為這一方鬼帝，全了這五極致數，他們也不敢說什麼。

  當初杜子仁不正是知曉這薛貴手中有天命詔書，才主動將其招攬過來，甚至最初時，還把自己的龍袍玉冠借給薛貴，其目的，不正是希望薛貴開竅嘛。

  誰知道，到了最後關頭，薛貴反而是把這天命詔書送上去，讓府君封賜他的好徒孫，徐童為鬼帝。

  偏偏府君還真就答應了，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這樣的結果難免讓眾人既是羨慕嫉妒，又是恨得一陣牙根痒痒。

  對於眾人眼底間的不屑之色，徐童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一撇嘴，無視掉這些陰帥鬼將們憤怒的眼神，徑直的走進行宮。

  這下，這些陰帥鬼將更是惱火，因為徐童不開口，他們就只能老老實實的半跪在地上等著。

  行宮內，只見杜子仁正盯著面前沙盤，見到徐童大步流星地走進來，頓時緊了緊眉頭，不過很快就釋然了。

  心裡琢磨道：「看起來還是要適應一下啊。」

  旋即臉上展露笑意：「當日一別，我就覺得你是個人物，誰能想到，再見面時，你我已是同屬一方。」

  徐童聽師爺說起過杜子仁很多次，但真正見到杜子仁，也僅僅只有在冥府那一次，記憶里這位暴脾氣的鬼帝，當眾一巴掌打在孟婆的臉上。

  可是給他出了一大口惡氣。

  正是如此，自己說不上對杜子仁有多少好感，但也沒有到有嫌隙的程度。

  「前輩當日風采，晚輩記憶猶新，如今不過是借師門之力，僥倖得府君青睞罷了，若有不足，還請前輩多多提攜。」

  「哈哈哈，徐老弟，咱們如今平級，就平級而論吧，請坐。」

  兩人表面上客氣一陣，旋即杜子仁也就不再廢話了，開門見山地說道：「大軍已經準備就緒，不日就要向上層戰場開拔，歸墟山必須搶下來。」

  說到這裡，杜子仁目光看向徐童：「當初我等所爭，正是陰虛山的鑰匙，這鑰匙後來落在你手上，現如今諸神視你為叛逆，亡神似乎也在找你，你確定要一起進入戰場麼？」

  杜子仁的話說到這裡已經很明顯了。

  如果徐童把鑰匙給他，歸虛山這一戰他就不用參加，可以找個比較涼快的地方好好休息了。

  畢竟誰人都能遇見得到，上層戰場註定是一場巨大的混戰，即便是杜子仁也不敢保證自己能笑到最後。

  「如此，前輩可領軍衝殺，我自當隨軍而行，衝進歸墟山內。」

  哪知道徐童根本不接他的話茬，反而話音一轉，就直接越過杜子仁拍板決定了方向。

  這下杜子仁也不禁苦笑起來。

  總是聽薛貴說，這小子滑頭得很，今天才總算是見識到。

  「只是……歸墟山下，究竟是什麼，若是搶到了，又該如何？」

  徐童見杜子仁沒有反對自己的意思，就立刻打蛇上棍追問道。

  這才是徐童來此的目的。

  自己通過宿命看到了歸墟山內的冰山一角，那是個巨大的祭壇。

  或許正如傳聞中所說，那是亡神創造祭壇，能夠將鏡世界和現實徹底融合。

  現在諸神在爭奪，亡神也在爭奪，兩者的目的可以理解看，無外乎是一攻一守，可冥土的目的又是什麼？？這才是徐童想要知道的。

  眼見徐童單刀直入的問題拋過來，杜子仁眯起眼皮，從袖子裡取出一份法旨遞給他。

  徐童一瞧，只見法旨上帝威流轉，上面有雲紋閃爍，這才是真正的府君的法旨。

  見狀，徐童深吸口氣，將法旨拿在手中，小心翼翼打開一角，眯著眼往裡面一瞧。

  只見空白的法旨上，赫然寫著兩個字：「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