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案發現場

2024-09-23 10:19:59 作者: 木有金箍

  大宋元符三年正月,哲宗病死,向太后力排眾議,立哲宗次弟端王趙佶繼位,是為徽宗。

  崇寧元年三月,東平府清河縣甘霖村的一處野坡地。

  陳兵從爛泥地上艱難地撐起半個身子,懵懂地瞪著眼睛,看向四周。

  蹲在他面前的一個粗壯漢子,頓時露出一臉驚喜。

  "哥,你沒死啊?"

  

  粗拉拉的絡腮鬍子都快戳到了陳兵的臉上。

  "好像是沒死。"

  陳兵茫然地摸著自己的臉說道。

  距他倆不遠的幾個漢子,頭戴交角襆頭,圓領衫,裹了小腿,腳穿麻鞋,聽到動靜都扭過頭來。

  大多都鬆了口氣,其間還夾雜了一聲輕嘆。

  "陳兵,身子如何了?"

  一個身上皂衣收拾得十分整齊的中年漢子,踏前幾步,略略俯身問道。

  "頭還有些疼,其他不礙事。"

  "看你這滿頭滿臉的血,以為被這些莽漢打死了呢。"

  離他們幾十米的野坡地里,一排持槍的兵丁,正圍住了近百名衣衫襤褸的農戶,雙方還在推推搡搡。

  陳兵看了眼跟前的粗壯漢子。

  "誰打的老子?"

  粗壯漢子抬手指著那群鬧哄哄的農戶。

  "哥,他們打的。"

  "到底是哪個?"

  粗壯漢子撓著頭,侷促地回道:「俺也不知道是哪個。"

  陳兵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覺。

  "現在是什麼年頭?"

  聽到他的問話,幾個漢子又都轉頭看過來。

  這傢伙是被打傻了?

  只有他身邊的粗壯漢子老實,皺眉琢磨著回道:"是崇寧元年。"

  陳兵有些恍然,自己這是穿越了吧,按年頭和這群人的穿著打扮來看,該是在北宋年間。

  "宋徽宗?"

  "啥宗?"

  陳兵搖搖頭,沒有在意粗壯漢子的一臉疑惑。

  只琢磨自己的遭遇。

  陳兵本來是個私家偵探,因為頭腦靈活,鬼主意又多,生意做的不錯。

  這次去偷拍富商私會小三取證時,被人從背後打了悶棍。

  醒來後就成了眼前這幅情景。

  完蛋,老子剛提的新車,花了五十多萬吶。

  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女朋友,可是費了老勁才追到手的,差一點就要同床共寢了。

  唉,還有我可憐的爹娘,費心費力供養了我三十年,剛要收回些成本,可惜被這一棍子打沒了。

  以自己的精明,稍微警惕些,也不至於被人偷襲啊。

  大意了!

  陳兵暗自懊惱、悔恨之極,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那個中年漢子往前靠了靠。

  "陳兵,沒死便是大運,這兇手是不好找了,上百號人的械鬥,你幹嘛靠這麼近?"

  粗壯漢子也連聲應是:"老大說的是,這仇是沒法報了。"

  陳兵回過神來,小心地問道:"此地是哪裡?"

  中年漢子審慎地盯著他的神情,半晌後嘆了口氣。

  "唉,這是被打壞了頭,回家休養幾日也便好了,大牛扶起他回吧。"

  說完擺擺手,示意身前的粗壯漢子攙扶陳兵離開。

  大牛伸手攙住了陳兵的胳膊,悄聲道:"哥,此地是清河縣甘霖村。"

  陳兵一愣,清河縣?

  "武松的老家?"

  "誰家?"

  大牛又是一臉疑惑地問。

  不等陳兵回答,一個長身漢子,皺眉看過來。

  「李捕頭,這些農戶如何處置?」

  中年漢子顯然是這群皂衣捕快的頭,他掃了眼仍然情緒有些不穩的近百農戶。

  「張都頭,既然沒出人命,驅散算了,都是鄉里鄉親。」

  「你的人被打,不予追究嗎?」

  李捕頭一攤手:「都頭大人,如何追究?」

  張都頭扭頭看了看凌亂的現場,確實無法斷定到底是哪個人動的手。

  剛要抬手下令驅散農戶。

  坐在泥地里的陳兵突然喊道:「老大,我能找出兇手。」

  陳兵心裡很是氣憤,老子的頭是那麼好打的麼?

  哪裡能夠就這麼算了。

  散站在四處的捕快們再次扭頭看他,眼裡帶了不屑。

  有的甚至還冷笑出聲。

  兩個村的村民為了爭水澆地,發生了大規模的械鬥,上百人的械鬥現場,亂成什麼樣可想而知。

  他們哥幾個都四處忙著勸解阻止,誰也沒發現陳兵跑哪去了。

  然後他就被人從身後敲了一棍,下手還極狠。

  根本無法判斷是哪個農戶下的手,他陳兵,一個在縣衙捕快中混日子的傢伙,如何能找出打人兇手?

  李捕頭知道陳兵心裡帶著怨氣,看在他老爹的面子上,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你說能找出兇手,便去找,可不許胡亂抓人撒氣。」

  陳兵答應著,扭頭觀察了一下四周。

  自己坐在半濕的泥地上,身前有點點血跡,顯然是自己被打後,鮮血四濺所致。

  可見這一下子打得很猛。

  陳兵沉思著,老子是捕快,身上的皂衣很是明顯,那些農戶為了爭水而斗,怎麼會對一個勸架的捕快下狠手呢?

  顯然是有舊怨在裡面。

  可惜這具身體的記憶斷片了,自己根本無法從中獲取有用的線索。

  深吸了一口氣,陳兵翻身跪坐在泥地上,仔細觀察身周的地面。

  腳印子很多,亂七八糟地散在各處。

  捕快穿的是麻鞋,農戶中有草鞋還有許多光著腳的。

  就在陳兵身後不遠處,有一個略深的大腳丫子印。

  這個腳丫子印,骨節寬大,腳掌深於腳後跟很多,是右腳。

  順著腳印往前找,近一米處,大腳丫子的左腳印出現在陳兵躺臥的左側半米處。

  左腳的印記成了腳後跟深,前腳掌淺。

  陳兵眯著眼睛,推演著背後襲擊者的動作。

  按自己頭部血液噴濺的方向,還有大腳印的走向,一一排除其他腳印的可能性。

  其他人見陳兵盯著地上雜亂的腳印愣神,都面現輕蔑,交頭接耳起來。

  「裝得挺像那麼回事啊,可惜就他這豬腦子,要是能找出兇手,老子就把鞋子吃了。」

  「我會用這鐵鏈子上吊。」

  一個捕快把手裡的鎖鏈抖得嘩嘩響。

  李捕頭手捻鬍鬚,並未說話,獨自沉思。

  陳兵算是自己半個師父的兒子,成天混跡街頭,被其父求告自己塞進了捕快隊伍。

  關鍵是這傢伙幹不了正事兒不說,還老破壞自己的好事,學了他爹剛直脾氣,啥話都敢亂說,讓自己頭疼的很。

  這次事故,雖然不是自己授意,卻也能看出,是自己人下的手。

  他並不擔心陳兵去找兇手,量他八輩子也弄不明白兇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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