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難得囂張

  一個簡單的場景，因為林姍姍的原因，反覆拍了幾遍都沒有通過。

  

  片場迴響著林姍姍帶著哭音的道歉聲，然而吃虧最大的卻是白筱涵。

  接連挨了幾巴掌，白筱涵的腦袋裡有點渾渾噩噩的，感覺那些人的說話聲夾雜著陳明的咆哮聲，夾雜在一起在耳邊迴響，遙遠卻又尖銳。

  林霖的臉上掛著顯而易見的怒氣，握著冰袋給白筱涵敷臉的手背上都暴起了青筋，再三吸氣，才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沒有當場暴走。

  白筱涵低了低頭，讓林霖更方便給自己敷臉，伸手隨意戳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發現麻木得生疼。

  「真特麼有出息。」白筱涵冷笑著說，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林姍姍紅著眼睛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場景，嘴角勾起一個凜冽的弧度。

  林霖閉了閉眼，咬牙說：「再忍忍，就再忍一次，如果再出問題，這個戲我們不拍了，不管賠多少都答應，不能在這裡讓你受這種憋屈。」

  白筱涵聞言樂了，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郁，卻沒有一絲抵達眼底。

  「就這樣走了，這幾個巴掌可就白挨了。」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聽我的。」

  也許是因為太過憤怒，林霖握著冰袋的手都在不受控制的發抖。

  白筱涵這個當事人倒是顯得比他鎮靜許多，哪怕她的臉上已經麻木了，可是還是牽起了一抹淺笑。

  「讓她先得意著，我都給她記著呢，虧待不了她。」

  陳明訓斥完林姍姍，一臉尷尬的走到了白筱涵的跟前，掛著不上不下的笑容說：「那個筱涵，林姍姍那裡沒有問題了，你看你這裡準備好了嗎？要不再休息一會兒？」

  白筱涵無視了陳明語氣中的試探，皮笑肉不笑地說：「真的好了麼？要不你跟她說說，還是別太過入戲了，過幾天自殺的戲碼，萬一就成真了呢。」

  聽到白筱涵的話，陳明的面色微微一僵，乾巴巴的扯了扯嘴角，僵硬地說：「我已經跟她說過了，再有問題就說不過去了。」

  白筱涵意味深長的看了陳明一眼，輕飄飄地說：「也是，的確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林霖掃了陳明一眼，冷冷地說：「陳導，有些時候偏頗太過，不見得就是什麼好事兒。

  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誰也不知道，還不會有下次合作，就這樣平白將人得罪狠了，看起來不大符合陳導平時的為人處事之道吶。」

  陳明被林霖猛地一嗆，眼裡划過一抹不耐，卻又不敢真的把白筱涵和林霖得罪了，只能是苦笑著打哈哈：「互相體諒互相體諒！大家都不容易，準備準備開始吧。」

  說完不等林霖說話，就快速轉身走遠了。

  「如果有人實在是容不下你，我們就收拾東西走，反正那麼點兒賠償金，我們也還是賠得起的。」

  林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到。

  白筱涵也不反駁，只是笑著嗯了一聲，仰頭讓一旁顫顫巍巍的化妝師給自己補妝，輕聲說：「收拾收拾東西吧，一會兒收工了直接回去。」

  陳明一直豎著耳朵聽著這邊的動靜，聽到林霖和白筱涵的話，心裡更是叫苦不迭。

  「看什麼看！趕緊準備準備開始啊！」

  陳明衝著身邊一個場務人員低吼了一聲，視線掃及林姍姍的時候，眸光狠狠一沉。

  林姍姍裝作若無其事的伸手，理了理自己垂落在肩頭的頭髮，冷冷的哼了一聲。

  時間還長呢，折騰白筱涵的機會，也不急於一時。

  也許是陳明的警告真的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接下來的戲份，林姍姍沒有再出現任何狀況。

  反而是跟白筱涵搭戲的男主，好像有點被林姍姍跟白筱涵之間詭異的氣氛搞懵了，接連出了幾次狀況。

  陳明顧忌林姍姍背後的金主，對林姍姍諸多忍讓，可是到了男主身上，就不是那個說法了。

  白筱涵坐在一個角落裡休息，懶洋洋的抬了一下眼皮，看到陳明對著那個男主破口大罵的時候，眉心微不可見的皺了皺。

  白筱涵對著林霖招了招手，低聲說：「按理說這部戲也是大製作，怎麼會找這麼一個新人來挑大樑的？」

  林霖聞言看了一眼陳明的方向，冷笑著說：「那人是模特出身，據說是相貌身材符合了編劇的要求，編劇強烈要求採用他，再加上……」

  林霖的話頭戛然而止，白筱涵好笑的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林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沉聲說：「再加上原本訂下的女主是你，製作方打算借著你的噱頭捧捧新人，也打出了影后和新晉小生的宣傳口號，結果後來女主換人了，這個宣傳就不了了之了。」

  白筱涵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將手裡的水瓶塞到了林霖的懷裡：「我去看看。」

  林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白筱涵就已經走到了陳明的身邊，林霖只能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緊盯著白筱涵的方向不敢眨眼，生怕再出了什麼狀況。

  看到白筱涵過來了，陳明也只能收斂了臉上的怒氣，笑著說：「有什麼問題嗎？還是說有……」

  白筱涵笑著擺手打斷了陳明的話，視線停留在那個男主身上，輕笑著說：「牧歌，我們可以談談嗎？」

  聽到白筱涵的話，不單單是牧歌猛地一愣，就連陳明也是一臉的驚訝。

  圈子裡的人都知道，白筱涵儘管性子溫和不得罪人，對誰大多都是一個好人樣，可是這人的性子其實最為冷淡。

  她不得罪誰，跟她根本就不怎麼搭理別人占了很大的關係。

  以至於白筱涵的風評一直都是好壞參半，她懶得跟人計較，所以有個溫和的名聲，又性子冷淡不愛搭理人，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樣，故而又有高嶺之花的名頭。

  牧歌還沒有反應過來，陳明就率先笑著說：「什麼時候你們這麼熟悉了？難得看到你主動跟誰打招呼。」

  白筱涵就跟沒有聽出陳明語氣中的試探一樣，不以為意的笑著說：「這不是頭一回演女二麼，暫時還有點兒沒適應過來，聽說牧歌之前飾演了不少配角，想找他討教一點經驗。」

  陳明被白筱涵不動聲色的噎了一下，面色尷尬得不行，所幸白筱涵沒有太過刁難他的意思，依舊是笑意盈盈地說：「你現在有時間嗎？方便的話，我們過去說唄。」

  牧歌聞言有些為難的看了陳明一眼，陳明哪裡還不明白白筱涵的意思，儘管不明白白筱涵為什麼會出言維護牧歌，不過還是樂意在得罪了白筱涵之後，做一個順水人情。

  不等白筱涵說話，他就笑著連聲說：「你們去吧，牧歌，筱涵可是老演員了，手指縫裡露出來的東西都夠你學很久，好好跟著你筱涵姐學。」

  牧歌輕輕的嗯了一聲，跟在白筱涵的身後走到了林霖站著的角落。

  林霖對著牧歌公式化的笑了笑，彎腰放下了手裡的東西說：「天兒熱，我去給你們拿水。」

  牧歌想說桌子上還有不用麻煩的時候，白筱涵眉眼含笑地說：「謝謝林哥哥照顧。」

  林霖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八戒妹妹客氣了。」

  牧歌到底年紀小沒忍住，噗嗤一下就樂了，白筱涵故作嚴肅的挑高了眉梢，眯著眼說：「你樂什麼？有什麼好樂的？」

  牧歌抿了抿唇，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謝謝。」

  儘管白筱涵沒有跟陳明過多的說什麼，可是牧歌自己心裡有數。

  陳明今天因為林姍姍心裡憋著氣，可是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能找林姍姍撒氣。

  自己恰好撞到了這個槍口上，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剛剛如果不是白筱涵出言把自己帶到了這邊，不知道自己還要被訓斥多久。

  白筱涵聞言好笑的搖了搖頭，隨手從桌子上抓了一個蘋果遞到了牧歌手裡：「今兒心情好，順手。」

  白筱涵根本就沒有掩人耳目的想法，她維護牧歌，做得很明顯，也足夠囂張。

  剛剛就算是陳明不同意讓牧歌跟她走，最後她也會把牧歌帶走。

  跟牧歌本人沒關係，她就是看不慣陳明作威作福的模樣，想要借著牧歌來提醒提醒他，自己不是什麼軟柿子，想要拿捏自己，也要注意尺度。

  自從被換角之後，接連出現狀況，白筱涵在劇組的處境，也因為林姍姍的方法轉變而越顯艱難。

  這個時候，她需要做點兒什麼來讓那些心裡有想法的人知道，自己從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爛好人。

  她一貫囂張，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忍氣吞聲。

  牧歌握著蘋果，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眼裡一閃而過的晦澀。

  仿佛沒有察覺到牧歌的苦悶，白筱涵啃了一口蘋果，隨意的擦了擦手翻開了劇本，指著一段台詞，含糊不清地說：「這部分你記住了嗎？」

  牧歌聞言連忙放下了手裡的蘋果，動作太過慌亂甚至把桌子上的水都帶打翻了，灑了一桌子一地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