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今晚我就睡這兒了
2024-09-23 06:28:12
作者: 素律
陸溪橋找過來的時候,裴硯知剛回到家洗漱完畢換了寢衣,正靠在榻上半眯著眼睛讓阿信幫他擦頭髮。
小廝在外面敲門,說陸大人來了,裴硯知喝了酒有些犯懶,不想搭理他,就對小廝吩咐道:「跟他說本官睡下了,讓他有事明天去都察院找我。」
小廝應聲退下,不大一會兒,又去而復返:「大人,陸大人他不肯走,說有天大的要緊事和你商量,你要是不見他,他就在咱家大門外唱歌,唱到你願意見他為止。」
「……」裴硯知很是無語,「隨便他,給他搬張椅子,讓他坐著唱,再給他沏一壺茶。」
「……」這回輪到小廝無語,他不確定大人的話是不是認真的,遲疑地看了眼阿信。
阿信拿著帕子幫裴硯知擦頭髮,說:「看我做什麼,大人讓你去你就去。」
小廝只得領命而去。
過了一會兒,外面又響起腳步聲,阿信以為小廝又回來了,正要罵他沒用,陸溪橋推門闖了進來:「姓裴的,你什麼意思,你明明沒睡,為什麼躲著不見我?」
小廝從後面慌慌張張跑來:「大人,陸大人硬闖進來的,小的們攔不住他。」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裴硯知擺手示意他退下,又皺眉看向陸溪橋,「你不是送陛下回宮嗎,又跑來我這裡幹什麼,這麼晚了,難道我不用睡覺的嗎?」
陸溪橋仍舊憤憤不平:「你變了,裴硯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這叫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你知道嗎?」
裴硯知冷笑一聲:「以前我可沒這麼客氣,直接叫你滾的。」
「我不滾,你叫我滾我也不滾,我今天就住在這了。」陸溪橋耍賴似的說道,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外衫一脫,鞋子一脫,直接上了裴硯知的床,掀開被子坐進去,「我就睡這兒,你能把我怎麼樣?」
阿信看得目瞪口呆:「陸大人,你,你,你……」
大人最愛乾淨,不洗漱絕不上床,可陸大人居然就這麼髒手髒腳地鑽進了大人的被窩!
這下好了,這大半夜的,他可能還要把床單被褥從裡到外換一遍。
陸大人真能給人添麻煩。
陸溪橋卻蠻不在乎地沖他瞪眼:「我什麼我?你出去,我有重大機密要和你家大人說,不能被旁人知曉。」
阿信:「……」
什麼人哪這是,大半夜跑到別人床上,他還有理了。
「你去休息吧,我和陸大人單獨說話。」裴硯知拿過他手裡的帕子說道。
阿信無奈,只好關上門退了出去。
裴硯知緩步走到床前,看著坐在他被窩裡的陸溪橋,臉上的嫌惡之情不加掩飾:「有話快說,說完快滾,別耽誤我睡覺。」
陸溪橋往裡挪了挪:「你上來,我好好和你說。」
裴硯知的嫌惡更加明顯:「不了,我沒有和男人同睡一個被窩的習慣,你還是快說什麼事吧!」
陸溪橋很是不滿:「你幹嘛,你是在嫌棄我嗎,裴硯知,你居然嫌棄我,想當初咱倆出外辦差時,又不是沒睡過一張床……」
「那是條件不允許,又不是我自願的。」裴硯知說,「你不是有重大機密嗎,我怎麼看著你也沒有很著急的樣子?」
「我怎麼不著急,我都快急死了。」陸溪橋苦著臉,飛快地把事情經過和他大致講了一遍,「你說這叫個什麼事,陛下居然讓我幫她選皇夫,為什麼呀?憑什麼呀?我是大理寺卿,又不是媒婆,這不是欺負人嗎?」
裴硯知聽完,半晌沒說話,只是拿著帕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擦頭髮。
「愣著幹嘛,你倒是說話呀!」陸溪橋催他。
「你想讓我說什麼?」裴硯知問,「這是陛下交給你的任務,我有什麼好說的?」
陸溪橋:「……不是,這麼荒唐又氣人的事,你怎麼會沒什麼好說的?」
「因為事情沒有發生在我身上呀!」裴硯知幸災樂禍道,「我非但不覺得氣人,甚至還覺得很有意思。」
陸溪橋:「絕交,我要跟你絕交。」
「那你先從我床上下來。」裴硯知淡淡道,「既然絕交了,你還坐我床上幹什麼?」
陸溪橋氣得嗷嗷叫:「裴硯知,你是不是來真的,這兄弟還能不能處了?」
「那你想我怎麼樣?」裴硯知問他,「你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和你一起罵陛下嗎?」
「我……」陸溪橋被他問住,頓時啞了聲。
是啊,他氣沖沖跑來,要幹什麼呢?
讓裴硯知和他同仇敵愾,聲討陛下嗎?
可陛下也沒讓他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只是讓他幫忙選皇夫。
「她讓你選,你就選唄!」裴硯知說,「不就是一個名單嗎,你把京中未婚的,家世好,長相好的青年才俊都寫下來,供她挑選不就行了嗎?
實在不行,你讓人給那些人都畫個像,讓她對著畫像挑,她喜歡哪個挑哪個,以前皇帝選秀不都這樣嗎?」
「那我呢,我怎麼辦?」陸溪橋脫口而出,說完自己先愣住。
「你怎麼了?」裴硯知問。
陸溪橋突然就扭捏起來,語氣也變得沒底氣:「沒什麼,我,我就是……」
「就是什麼?」裴硯知饒有興味地看他,「莫非你也想參加選秀?」
「怎麼可能?」陸溪橋像被蠍子蟄了似的叫起來,「你別瞎說,我可沒有這樣想,我壓根就沒打算娶妻。」
「你不娶,你可以嫁呀!」裴硯知意味深長道,「嫁給女皇陛下,能讓你少奮鬥幾十年,多好啊!」
陸溪橋的俊臉瞬間漲得通紅:「胡說八道,要嫁你嫁,我才不嫁,我陸溪橋堂堂七尺男兒……」
裴硯知打斷他,幽幽道:「七尺男兒又怎樣,不照樣為情所困,大半夜跑來我這裡發瘋。」
「誰為情所困了?」陸溪橋一臉的不服氣,隨即卻像是終於意識到什麼,先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裴硯知,慢慢的,又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沒了聲息。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些天是怎麼回事,就是莫名的煩躁,沮喪,坐臥不安,心神不寧。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病了,還特地去太醫院找劉院判看過,結果劉院判說他身體好得很,什麼毛病都沒有。
後來他又覺得自己可能撞了什麼邪,還曾偷偷找道士算過,結果道士說他一身正氣,八字夠硬,百邪不侵。
他找不出原因,煩躁的心緒也得不到疏解,甚至愈演愈烈。
尤其是在聽到別人說起陛下選夫的事情,或者在早朝上聽到有官員催促陛下儘快納夫,為皇室開枝散葉什麼的,他就更加的煩躁。
他一直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直到剛剛,裴硯知突然說出那句「為情所困」。
這四個字,就像四道驚雷,在他頭頂炸響,炸開了他混沌的腦子。
原來他最近的這些反常情緒,是因為「情」嗎?
怎麼可能?
他陸溪橋,怎麼可能為情所困?
而且那個困擾他的對象,還是陛下?
不!
這絕對不可能!
他可從來沒有肖想過陛下。
他震驚又心虛地看向裴硯知,像個傻子似的眨著眼睛,半晌才道:「老裴,你別嚇我啊,你發現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