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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小師妹竟是穗和的模樣

2024-09-23 06:10:48 作者: 素律

  裴硯知閉了閉眼,驅散眼中的水汽,視線停留在畫中女孩子遮住半張臉的烏髮上。

  他伸出手,試圖將那如水的青絲撥開,好讓他看清女孩子的臉到底長什麼樣。

  

  這幅畫是他在老師出事後憑記憶畫下來的,他想找到小師妹,替老師好好照顧她。

  今天中午,陸溪橋說,他審的那個犯人供出一個揚州的官員,說那官員納了一名青樓女子為妾,官員所有受賄得來的贓款都由那個小妾保管,行賄的人也會將銀票放在胭脂水粉里送給那個小妾。

  而那個小妾的閨名,叫做念安。

  老師的小女兒,閨名也叫念安。

  當年他去教坊司尋人,被告知小師妹已經被南邊來的一個富商買走。

  莫非那富商買走她之後,又將她當作禮物送給了那位官員?

  若當真如此,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念安。

  沈念安。

  那個捂著臉像小兔子一樣逃走的女孩子,當真淪為了別人的妾室嗎?

  裴硯知嘆口氣,收起畫卷,起身去了臥房。

  臥房已經被人打掃過,就連床單被褥都換了新的。

  乾乾淨淨,空空蕩蕩,仿佛從不曾有人來過。

  走了,也挺好的,起碼清靜。

  他在心裡默默想著,靠坐在床頭閉上眼睛。

  新換的床品散發著皂角的清香,卻沒有了那股獨特的蓮花香。

  他就這樣斜靠著,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夢裡,女孩坐在波光粼粼的池塘邊,白如凝脂的纖纖玉足撩撥著池水,盪起層層漣漪。

  下一刻,女孩的青絲被春風拂起,轉頭向他露出一個燦若蓮花的笑。

  那張臉,赫然竟是穗和的模樣!

  裴硯知猛地驚醒,胸膛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他下意識將手掌按在心口,那怦怦跳動的心臟仿佛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見鬼!

  他怎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

  怎麼會將這兩個毫不相干的人聯繫在一起?

  定然是他這幾天在穗和的事情上費了太多神,以至於做夢都能夢到她。

  看來以後真的不能再見她了,他們的關係本就敏感,本就該離得越遠越好。

  既然她已經跟景修回了西院,說明她不再需要他的庇護。

  他唯一的責任,就是找到小師妹,為老師翻案,其他人的人生,不歸他負責。

  ……

  接下來的兩天,裴景修每天下值後都去陪伴穗和。

  他知道穗和最掛念的就是兄長和侄子,每次都會著重把話題往這方面引。

  哄著穗和回憶從前與兄長侄子相處的快樂時光,又和她一起暢想侄子吃到她送去的糕點會如何開心,兄長如果給她回信會說些什麼……

  穗和因著他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本來已經對他寒了心,可他突然這樣小意溫柔,穗和多少有點招架不住。

  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恍恍惚惚的狀態,一時懷疑裴景修又在騙她,一時又貪戀這難得的溫情。

  並非穗和心志不堅,像裴景修這樣才學出眾,風流俊俏的多情郎,只要肯花心思,沒有幾個女子能逃過他精心編織的情網。

  何況穗和已經被他「悉心教導」了三年,三年時間,就是一頭猛獸,也該被馴服了,更不要說一隻天真純善不諳世事的小鹿。

  穗和被他哄著,每天沉浸在快要與兄長取得聯繫的喜悅里,已經顧不上自己如今的處境,也沒有去東院向裴硯知當面道謝。

  一開始她是打算去的,但那天中午裴硯知沒回來,晚上裴景修回來得早,在她房裡說了許久的話,還說會親自去向小叔說明情況,讓她不必特意去解釋,以免又傳出什麼閒話。

  「閒話」二字徹底打消了她的念頭,她雖然感激小叔,但她不想連累到小叔的名聲。

  於是她便聽從裴景修的話,老老實實在自己房裡待著,望眼欲穿地等著兄長的回信。

  直到這天早上,雀兒突然慌慌張張地跑來告訴她:「娘子,不好了,太太準備了好多禮物,說是讓大人帶去國公府替郎君提親用的。」

  穗和剛打了一盆水準備洗臉,聞言手一抖,銅盆失手跌落,盆里的水灑了一地。

  「你說什麼?」她呆呆地望著雀兒,耳朵嗡嗡作響。

  雀兒道:「大人不但把西院給了郎君,還答應要替郎君操持婚事,今天就要去國公府議親了。」

  水流順著台階蜿蜒而下,淌的到處都是,仿佛在提醒她有些東西已經覆水難收,穗和怔怔一刻,提裙擺向東院跑去。

  「娘子,你去哪兒?」雀兒在後面著急喚她。

  穗和充耳不聞,一路跌跌撞撞到了東院,正好在月亮門外撞上了向西院而來的裴硯知。

  裴硯知今日休沐,因著要去國公府提親,穿了一身沉穩大氣的暗金色廣袖雲紋錦袍,搭配著他不怒自威的冷峻五官,儼然一個大家長的形象。

  穗和堪堪在他面前停住腳步,顫聲喚了一句「小叔」,流著淚跪倒在他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袍角:「小叔,求你不要去,求你不要去國公府提親。」

  裴硯知雙手負在身後,低頭俯視著她,眼底雲遮霧繞,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淡淡開口道:「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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