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叔居然會親自抱她
2024-09-23 06:10:22
作者: 素律
裴硯知神色一凜,坐正了身子,目光灼灼看向陸溪橋。
小師妹是老師唯一的女兒,老師生前有意將小師妹許配給他,曾寫信詢問他的意思,說兩個月後是小師妹的及笄禮,如果那天他能來觀禮,便是同意這門親事,如果那天他沒去,就說明他不同意,老師也不會勉強。
兩個月後,他從青州查案歸來,打算直接去老師家參加小師妹的及笄禮,卻在城外十里長亭,被提前等在那裡的陸溪橋欺騙,喝下一杯加了蒙汗藥的接風酒。
陸溪橋知道老師被判斬首,怕他不顧一切去救老師反被牽連,便將他迷暈帶去西山梵音寺關了七天,等他出來後,老師已經被草草下葬,小師妹也已不知所蹤。裴硯知想起往事,看向陸溪橋的目光又帶上了濃濃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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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溪橋心虛地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恨我,但我當時為了保你,只能出此下策,這幾年我為了彌補自己的錯誤,不也一直在幫你尋找真相,尋找小師妹的下落嗎?」
裴硯知閉了閉眼,抬手制止他:「少廢話,說正事。」
陸溪橋嘆口氣,說:「這話一句兩句說不清,你要想了解更多,今晚去清歡樓見我。」
裴硯知沒說話,但也沒再讓他滾。
陸溪橋卻放下金絲香芋餅,自個起身鑽了出去,口中大聲道:「裴大人,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今晚清歡樓不見不散。」
他跳下馬車,從阿信手裡接過韁繩,翻身上馬揚塵而去,一襲紅衣在春日清晨的陽光下紅得耀眼。
旁邊有路過的官員聽到他的話,彼此交頭接耳:「瞧見沒,陸大人又拿熱臉去貼裴大人的冷屁股了,您猜,這回裴大人會理他嗎?」
「我猜不會,裴大人這人可記仇了,自從三年前陸大人不知為何得罪了他,他至今都沒給陸大人好臉色。」
「可不是嗎,這幾年陸大人整天跟個舔狗似的圍著裴大人轉,也沒能挽回裴大人的心。」
「裴大人會不會根本就沒有心,他從十七歲中狀元至今,也做了近十年的官,不娶妻,不納妾,不交朋友,不逛花樓,最大樂趣就是彈劾人,這種人怎麼可能有心?」
「噓噓噓,別說了,讓他聽見,明兒個早朝就參你一本,就問你怕不怕?」
怕。
怎麼可能不怕?
官員們紛紛噤聲,繞道而行。
馬車裡,裴硯知薄唇緊抿,鳳眸半合,掩住眸底涌動的暗流。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下,阿信打起車簾喚他:「大人,到了。」
晨光湧入車廂,裴硯知睜開眼,神色恢復如常,不緊不慢地下了車,輕撣衣襟,挺直腰身,闊步邁上了高階,又是一派清高孤傲,不怒自威的權臣氣度。
……
東院裡,穗和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四周很安靜,只有滿室的陽光靜靜灑落。
穗和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睡在裴硯知床上,心裡難免有點不自在。
雀兒不知去了哪裡,她也不想立刻起床,就靠在床頭出神。
昨晚好像又做夢了,夢到了父親,父親還活著,是年輕時的模樣,像小時候那般抱著她,拍哄她睡覺。
穗和覺得很神奇,三年來,她每次做夢,夢到的都是父親血濺三尺的樣子,像昨晚那樣溫馨的夢境,還是頭一次夢到。
如果可以一直留在那個夢境裡,她真的不願意再醒來。
曾經她以為跟著裴景修就可以從黑暗一步一步走向光明,現在才發現,原來她一直都只是個遊蕩在人間的孤魂野鬼。
那些她曾經以為的溫暖和光明,只不過是她的錯覺。
裴景修用溫柔和謊言給她編織了一個夢,又親手把這個夢打破。
現在的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穗和眼眶酸脹,不知不覺流了滿臉的淚。
雀兒端著一碗湯藥走進來,見她靠在床頭默默流淚,忙放下藥碗問道:「娘子怎麼哭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穗和回過神,搖了搖頭:「沒有,是陽光太刺眼。」
「今天的陽光確實很好呢,娘子應該是睡得太久,眼睛一下子不適應。」雀兒說著把湯藥遞給她,「娘子先把藥喝了,我煮了肉菜粥,過會兒給娘子盛一碗來。」
穗和默默接過藥碗,試了溫度後,一口氣喝了下去。
雀兒看得直咂舌:「不苦嗎,娘子怎麼眉頭都不皺一下?」
「不苦。」
穗和抿著苦澀的唇角,被寵愛的人才有資格抱怨藥苦,像她這樣的,嫌苦又能怎樣?
再苦的藥,也苦不過她的心。
雀兒拿走了藥碗,過了一會兒,又端了肉菜粥進來。
「娘子吃飽了就好生歇著,大人說讓你在這裡養到完全康復才回去,這幾天你就不要操心別的,太太也不敢指使你的。」
穗和心下一驚,不動聲色道:「昨晚的事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是怎麼來的東院?」
「大人把你抱來的。」雀兒提起昨晚的事還心有餘悸,「我去看娘子,隔著窗戶見娘子躺在地上,我差點以為娘子不行了,當時郎君沒回來,太太又不管,我只好來東院向大人求救。」
說到這裡,神情古怪又帶著幾分莫名的興奮和崇拜:「娘子是沒看到,大人當時真的好厲害,兩腳下去,門扇就被他踹倒了,他直接衝進去把娘子抱了出來,隨後趕來的郎君都被他嚇傻了。」
穗和驚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她以為是裴景修去看她,發現她昏迷才給她開的門,原來竟然是小叔破門而入救了她嗎?
穗和簡直不敢相信,小叔居然會救她,並且還親自踹門把她抱出來。
所以,他就那樣一路將自己抱回了東院,還直接放到了他床上嗎?
穗和想像著那個畫面,臉頰不受控制地燒了起來。
那可是小叔呀!
冷情冷性,拒人千里的裴大人!
剛正不阿,恪守禮教的左都御史!
真沒想到,他居然會親自抱她。
他應該是一時情急忘了男女之防吧,否則他肯定會讓阿信來的。
對,肯定是這樣。
小叔他就是一時情急。
穗和捂著發燙的臉,極力說服自己,又問雀兒:「昨晚你在這裡守著我嗎,你有沒有聽到我做夢說夢話什麼的?」
「嗯……沒有……」雀兒想起阿信對她的警告,打死也不敢說出昨晚娘子抱著大人叫爹爹的事。
穗和見她支支吾吾,明顯是在撒謊,心裡不由得一陣擔憂。
小叔昨晚就睡在隔壁,萬一她夢裡說了不該說的,被小叔聽去就完了。
「雀兒,你不要騙我,快和我說實話,這對我很重要。」她拉著雀兒的手央求道。
雀兒很為難。
阿信再三警告她不許告訴任何人,這個任何人,包不包括娘子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