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書記親訪

  「這樣啊，那伯伯知道了。」趙書記目光中閃過沉思的神色，轉頭吩咐戴眼鏡的官員，「這件事陳鎮長最好還是好好地調查一下，別礙著誰誰的面子讓老百姓以為我們官官相護。我們既然當了人民公僕，就應該是真正為人民服務的，絕不能庇護人民惡僕，讓老百姓寒心。」

  「乖，都過去了啊，不難過了不難過了……」趙書記又哄了她一陣，然後問：「那你知不知道村里人都是怎麼說你大伯的？」

  「他們都怕大伯，說大伯是幹部。」

  「那你大伯還打別人了嗎？」

  林悅有些茫然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他們有沒有說你大伯還拿了別人的錢沒有？」

  林悅還是搖頭：「我只知道大伯欺負我們家。」開玩笑，這位趙書記明顯是在試探她是受了誰的指使，她就是知道林丙申一些以權謀私的事情，也不是她這個年齡能懂的呀！

  「你再想想，村里人平時還說了什麼？」

  林悅依然搖頭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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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直覺很正確，在她剛衝出來的時候，趙書記確實沒有想太多，但之後見林悅比一般小孩伶俐地多，還有膽量自己跑來找鎮政府，不可能不有所懷疑，畢竟他到底是政治場上的人。

  好在這一點於瑨先前就提點過，她又有自己的思想，投訴的範圍始終控制在自家身上，趙書記幾次三番都套不出話來。又見她茫茫然傻愣愣的可愛樣子，甚至連自己大伯的確切職務都說不出來，而且畢竟只有七歲，才暫時打消了懷疑。

  「是是是，書記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情抓好。」陳鎮長再次關切地提議，「書記，現在我們可以去吃飯了吧，您都工作了好幾個小時了，這是鐵人也得……」

  話沒說完，趙書記就擺了擺手：「我先送小姑娘回醫院，她這么小就從醫院裡偷跑出來，大人一定急壞了。剛才我一時情急，倒是疏忽了。」

  「這怎麼還勞您親自送呢，不如您先吃完飯，我讓人跑一趟……」

  「晚點吃飯餓不死人。」趙書記一邊抱起林悅，一邊吩咐於縉，「你去開車。」

  醫院中，林丙清已經把飯給取回來了。

  雖然於縉特地安排了一個有些遠，又彎彎繞繞找起來比較費勁的地址，可林丙清因為記掛兒女，路上是小跑著的，還一反內斂的性子一路虛心問人，卻比他們預想的速度還要快地找到了地方，順利地取到了飯盒。

  誰想跑的一身汗回來，女兒竟然不見了，兒子又支支吾吾地很心虛，頓時差點又嚇得個魂飛魄散。要不是兒子頭上的白紗布還明晃晃地包在那裡，暴怒之下，簡直要把林培軍先死揍一頓再說。

  但饒是如此，可憐的林培軍也差點沒被父親的怒火給直接嚇昏了。

  蘇樂生原本打著拖延林丙清一陣子，等他回來時候林悅多半也回來了，不想事情有變，也顧不得泄露了，連忙相勸。

  他先說都是自己不好，不該在和好友於瑨的談話中無意中提到了縣裡的書記這幾天剛好都在鎮上視察，還隨口地提了一句林家要是怕鄉里有人的話，可以去鎮政府里告狀，導致林悅突發奇想地立刻就要去鎮政府，還說要是他不同意幫忙，她就是出院回家了也要偷偷溜出來。

  所以沒奈何，他只好找藉口支開了林丙清，讓給縣裡書記開車的於瑨幫了這個忙。

  一邊說，心中一邊流冷汗，十分慶幸那人小鬼大的小姑娘先前商量的時候，居然早已很有先見之明，提前把責任都攬到了她自己身上，不然此時他絕對是要尷尬十倍的。

  聽蘇樂生說是林悅硬要去的，林丙清馬上想到了自己和林義軍談話的時候，再聽說於瑨是親自到醫院裡來接人的，他和蘇樂生銘心啊都是一番好心，林丙清這才鬆了口氣，說了幾句不怪蘇樂生和於瑨之類的話，然後便急急忙忙要趕往鎮政府里把女兒找回來。

  「老哥唉，你先等等，」蘇樂生忙叫住他，「這件事情趙書記並不知道，你可千萬別穿幫了，我們我朋友不但要丟工作，還要受處分的。」

  「蘇兄弟，你放心，我知道好賴。」林丙清自然沒有不答應之理，匆匆點頭保證後就再不浪費半分鐘又趕緊跑出門。

  才急火火地跑到醫院門口，就聽到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喊爸爸。

  他趕忙一看，卻驚訝地發現女兒居然坐在一輛小轎車裡，興奮地沖他揮手。

  「囡囡……」林丙清急忙跑了過去，差點還撞到別人的自行車，急急忙忙道歉後，小汽車也停了下來，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人將他女兒抱下了車。

  「爸爸！」林悅腳一落地就飛撲向林丙清。

  「囡囡……」林丙清忙張開雙臂迎接，把林悅緊緊地摟在懷裡，臉上的焦急這才變成了氣急的責怪，手高高地揚起要打屁股，卻終究捨不得，改成顫抖地撫摸著女兒蠟黃的頭髮，「爸爸不是說讓你乖乖地呆在病房裡嗎？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你呢？啊？你知不知道爸爸都差點嚇死了？」

  「我就是不想讓大伯欺負爸爸。」林悅也摟緊他的脖子，悶悶地說。

  「可是你這樣會讓爸爸更擔心的知道嗎？」林丙清眨了眨眼睛，忍下眼中又要湧起的熱意。

  「你好，請問你就是林悅的爸爸吧？」父女重逢時，趙書記已經下了車，在一旁打量著鼻青臉腫卻又急地滿頭大汗的林丙清，辨別他臉上的表情。

  「是，我是……」林丙清趕緊抱起女兒，有些侷促地點了點頭，「對不起，都是我沒教育好孩子，給領導添麻煩了。」

  「不，你把你的女兒教育的非常好，她很有禮貌。」趙書記微笑著道，「我們還是到裡面聊吧。」

  「哦，好，好……」林丙清又像趙書記身後的陳鎮長和另一個鎮幹部也點頭行禮，然後謹慎地跟在趙書記旁邊。

  「爸爸別怕，這個伯伯一點都不凶，人特別的好，他還給我糖吃呢。」林悅用袖子幫林丙清擦了擦他那急出來的冷汗，然後跟林丙清咬耳朵，聲音卻差不多剛好能讓趙書記和陳鎮長聽見。

  「這孩子，可真是……」林丙清想要責備女兒，可見女兒頭上還包著紗布，又不忍心，只下意識地解開了棉襖的扣子，把女兒儘量地裹起來，又將她的手塞到自己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