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甦醒

  「謝謝你們，謝謝……」林丙清抬起烏黑的眼睛，百感交集地對他們三人點了點頭，朱翠雲也流著淚深深地低了一下頭。

  「大夥拾柴火焰才高，那我再去湊點。」林兆文見狀，讚賞地對林義軍點了點頭，也快步地走了。

  接著，林樟正和林義軍繼續抱來乾燥的稻草再往上鋪，好讓等會上路後儘量減少震動，畢竟現在村子通往外頭的路可坑窪顛簸的很。

  待林培國和林兆文先後回來，他們又合力把林培軍和林悅小心地送上了拖拉機，自己也跟著一起上。

  林培國也想上去，林兆文出聲把他留了下來：「培國，你也是個男子漢了，爸爸媽媽都不在家，你更要留在家裡把家給看好了。醫院裡的事有你爸媽和你樟正叔叔，還有義軍叔叔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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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兆文雖是隔房的人，卻也知道林丙申以前也不是沒幹過去弟弟家砸東西的事情，便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林培國忍著擔心和害怕點了點頭。

  林丙清看著兒子，嘴唇蠕動，卻終究只是對林兆文點頭示意了一下，就被拖拉機一路顛簸地送走了。

  「先回家吧，五爺爺陪你。」林兆文嘆了口氣，攬住這個也不過只有十五歲，卻因為營養不良而長了個矮個子的隔房侄孫的肩膀。

  林培國嗯了一聲，低下了頭，眼淚還是忍不住又掉了下來。

  「別擔心，你弟弟妹妹一定都會沒事的，你樟正叔叔說要送鎮裡，也是為了更加保險兒而已。」

  「五爺爺，我真沒用……」林培國的心裡滿是自責。

  「別這麼說，你還小呢。」林兆文又拍了拍他的肩，「而且，這個人生來世上啊，誰都難免會遇到一道又一道的坎，最難得的不是怎麼翻過這道坎，而是這坎能讓你鍛鍊到什麼，學到了什麼，只要有了這能力，才能真正的強大起來。」

  林培國重重地點頭，表示記住了。

  「好了，走吧，幫五爺爺燒午飯去。人是鐵，飯是鋼，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身子一定要先顧好，才能去幫助別人。」

  「真是造孽哦！」見當事人都散去了，圍在村衛生所附近的村民們這才開始議論紛紛。

  「這林丙申也太霸道了，丙清家兩孩子可都還小呢，他也下得了手？」

  「是啊，林悅那丫頭昨兒還差點沒了，今天再受這麼一遭，也不知道還會怎樣？」

  「你們說，這丙清會不會真的不是林家的種啊？這麼多年我們冷眼瞅著，他家四兄弟確實就他一個人最受欺負，親生的能這樣嗎？」

  「是啊，你看出了這麼大的事，也沒見林丙敏出來幫忙，我今兒可是明明看到他在家的。」

  「老三是什麼人啊？最會明哲保身了，他怎麼會在這檔口得罪老大？」

  「那老小呢？他平時跟丙清的關係可是最好的。」

  「丙修他老丈人得了重病，似乎要不行了，所以前兩天就陪他婆娘去丈母娘家了……別說了，長舌婦來了，等會聽到了都傳到林丙申家裡去，快散了吧！」

  林悅自磕倒後，就感覺到自己處在一種很奇特的狀態里。

  起初，明明能清晰地聽到父親的怒吼和母親的哭聲，以及其他亂糟糟的聲音，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小心地摟在一個懷抱里，並跟隨這個身體不斷地顛簸著，但就是無法清醒過來，也無法說話。

  而且，她還似乎感覺到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神秘的圓台上，並且和圓台融為了一體，以超強的速度不斷地往星空深處飛去，周圍一時是耀眼的光芒不斷閃耀，一時是朦朧煙嵐的星雲，一時看見了深深的黑暗，四周群星俱無，一時又陡然在浩瀚無邊的星球表面飛馳……

  這樣的旅行似乎非常消耗她的體力和精神，慢慢地，她就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並且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在迅速地虛弱。

  她不會是要死了吧？林悅恐懼的想著。

  不！她不能死！她好不容易才回來的，她就要留在這裡，哪裡也不去，不去不去不去……

  可她阻止不了任何正在發生的事情，她只能奮力地維持著一線神智，乞求著那未知的神秘存在別讓她死，別讓她離開，直至終於不知闖入了什麼地方，身遭的宇宙陡然間如同煙花般接連地爆炸，炸得她終於意識全無。

  「我們一家子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囡囡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要活了……囡囡……姆媽的乖女兒啊……你就睜開眼睛看一看你媽你爸吧……囡囡啊……」

  「她會沒事的，我們的寶貝女兒一定會沒事的！」另一個聲音也傳入了她的腦海，這是個男聲，雖然黯啞傷心，卻又透著一股絕大的堅定，仿佛只要這麼說，願望就一定能實現。

  「林丙清，我告訴你，要是囡囡醒不過來，我……我就帶著兩個兒子回娘家去，再也不回你們林家了，你們林家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嗚嗚……」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悅的意識終於從黑暗中漂浮了出來，聽到了一陣陣依稀飄渺地的哭泣聲，頓時開心極了。

  爸爸……姆媽……太好了，我終於又能聽到你們的聲音了……

  「大嫂，可別說這樣的氣話啊，孩子的爸爸心裡也很難受……」

  「他活該難受！要不是他一點擔當都沒有，我們娘幾個會被這樣欺負，會受這麼多苦，這麼多罪嗎？林丙清，我告訴你，你以後要是還敢認那個畜生，我就跟你拼了……」

  聽見母親要跟父親吵架，父親肯定更加愧疚難當，林悅忙拼命地想撐開沉重的眼皮，奮鬥了好一會，才感覺到失去的力量正在逐步地恢復。

  「醒了醒了！妹妹醒了！」剛如願地睜開一條縫隙，一個歡呼聲就在旁邊響起。

  哭聲和說話聲都戛然而止，隨即，林悅模糊的視野也漸漸變清，再次看到了還年輕的父母，和頭上纏繞著厚厚紗布的二哥。

  「爸爸……」林悅開口，卻感覺喉嚨乾燥地像刀刮似的，只勉強地喚了一聲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乖女兒，乖寶貝，快先別說話……」已經熬了快三天三夜的林丙清，憔悴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歡喜，聽女兒的聲音乾涸的很，忙含淚撫慰。

  朱翠雲更是喜極而泣：「對對，囡囡，你先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