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記得
2024-09-22 19:30:11
作者: 春六
那脖子那麼纖細。
冰冷黏膩的手掐在上面,能明顯感覺到脈搏的跳動。
「高興嗎?」
「以後還有更高興的。」
「春喜真厲害。」
「佛前不打誑語,你只當,以前的我死了,誰涅槃重生還不改頭換面活的自在一些啊,人麼,不就活個痛快?」
……
徐西寧這些天說的話,一句一句的在春喜腦子裡往出蹦,並著她那笑,那眼神。
她會親昵的捏她的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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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寵溺的呼擼她的頭。
她會親密的箍著她的腰把她拖回椅子上叫她春喜大小姐。
剛剛廝殺的時候,她毫不猶豫衝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用後背給她擋住那砍過來的刀。
……
手指怎麼可能就用的下力氣去掐。
春喜悲愴而煎熬,那手順著徐西寧的脖頸滑下,一把將徐西寧緊緊的抱住。
「你要記得逢年過節給我家夫人上香,你要記得祭日給我家夫人燒紙,你要記得,你都要記得!」
她妥協。
含糊不清的話裹著滾燙的淚,混著傷口繃裂的血,一顆一顆一串一串砸在徐西寧的心頭。
徐西寧任由春喜抱著。
醒了,又沒醒。
她眼淚滾落:這傻丫頭,難不成把她當成別的孤魂野鬼了?
山上的濃煙繼續,殺聲不停。
春喜不是個拖泥帶水的性子,既是做了決定,哭完,發泄完,一抹眼淚,將「昏迷」的徐西寧放在地上,起身先去把馬車裡的小夥計弄醒。
她沒注意的角落,發財鬆了口氣,悄然離開。
兩個小夥計被春喜拍醒。
「臥槽!」
一睜眼,兩個小夥計蹦起來就要開打。
蹦的太突然,太激動,咣當,腦袋撞了馬車頂上。
「哎呦我的娘!」
開打的架勢還沒且拉開就變成了異口同聲抱頭喊娘。
春喜無大語的翻個白眼,哭過的聲音沙啞而乾澀,「你們娘在江南呢。」
那小夥計淚眼婆娑捂著撞出包的腦袋,「王伯讓我們來找小姐,我們才上山就被人敲暈了。」
另外一個也捂著腦袋,「小姐呢?」
春喜斜靠著馬車,「小姐在地上躺著呢,你們如果願意下來,她就能去馬車上躺著了。」
倆小夥計:……
嘰里咕嚕就下車。
噼里啪啦——
又撞倆包。
春喜將徐西寧抱了,小心翼翼送上馬車裡。
倆小夥計,一個靠左,「這馬車誰的?還怪好的嘞!」
另外一個小夥計,靠右,「我們上山的時候,沒找到小姐,倒是先找到雲陽侯府那個該死的老太婆。」
春喜自然毫無懸念直接忽略了靠左,朝靠右看過去。
靠右道:「我們本來想要問問她小姐在哪,但她讓嚇得屁滾尿流一褲子,啥都說不出來,我們正準備揍她幾拳逼問呢,就被人敲暈了,再醒來就是剛才。」
春喜掠過這些亂七八糟,直接問重點,「人在哪?」
春喜一身的傷,體力也沒多少,乾脆坐在車轅上。
那小夥計抬手一指,「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在一處草叢裡,就那裡,現在不知道還在不在。」
春喜猶豫一下,又拖著殘破的身軀跳下馬車,指了靠右的那個小夥計,「你看好小姐。」
拽了靠左的那個,「你和我去找。」
還真在。
雲陽侯府老夫人的確是屁滾尿流,褲子又濕又臭,人污穢不堪昏迷在草叢裡。
若不是她還有用,春喜真想就讓她這麼臭死在這裡得了。
老夫人讓塞進車裡那一瞬,徐西寧直接被臭「醒」了。
和春喜四目相對,春喜一臉緊張湊過去,「小姐覺得怎麼樣?哪裡難受?」
徐西寧躺在馬車座位上,伸手,摸摸春喜杵在跟前的小臉,「以後不要哭了。」
春喜眼底的淚,就像是讓炸了流淚的穴位,湧出。
她臉蛋蹭在徐西寧的掌心,淚水蜿蜒一臉,點頭,「昂。」
……
馬車從後山繞了一截才上了官道,直奔京都。
吉慶堂後院。
馬車一回來,吉慶堂的小夥計全都涌了過來。
「小姐如何!」
「小姐怎麼樣?」
「找到小姐了嗎!」
七嘴八舌,嘈雜急切,趕車的小夥計來不及回答,徐西寧先掀開了車簾。
「我沒事。」
她一身的血大概是刺激性太強,七嘴八舌頓時一停,全都倒吸一口冷氣,瞪著眼看著車裡滿身是傷的徐西寧和春喜。
空氣大概沉默了一個瞬息,有個小夥計急著吼了一句。
「王掌柜讓抓走了,京兆尹府衙的官差來抓人,說掌柜的偷了雲陽侯的東西,不由分說就把人帶走了,什麼偷了東西,雲陽侯府是想要要錢,逼著王掌柜往出拿二百萬兩當贖金!」
徐西寧正下車,一聽這話,登時臉色冷了下去。
她站定,扶著傷勢比她重一些的春喜下車。
春喜在徐西寧耳邊,輕聲將傅珩臨走前的話轉述一遍。
徐西寧指了趕車的小夥計。
「你們現在就去雲陽侯府,到了門口不要把老夫人弄出來,只拍門說要見雲陽侯,等到裡面拒絕了你們,你們再大張聲勢的說,你們早就在山上救了我,雲陽侯府用我的名節做威脅,要吉慶堂拿出贖金幫忙救山上的老夫人。
「你們一下拿不出二百萬兩,雲陽侯府便抓了王伯,你們被逼無奈,只能再上山找人,只盼著能找到老夫人,換王伯回來。
「現在老夫人已經找到了,求他們放了王伯。
「事情鬧得越大越好,明白嗎?」
那趕車的小夥計眼睛鋥光瓦亮的,亢奮的甚至原地蹦了兩下,「小姐放心,一定辦的妥妥的,讓全京都的人都知道雲陽侯府是為了救老夫人逼著咱們拿錢,拿不到錢就抓了王掌柜!」
徐西寧笑,「對。」
五個小夥計,頂著五張有八百個心眼的臉,連蹦帶跳牽著馬車就往出走。
搞事情去咯!
吉慶堂後院有個王掌柜素日休息的屋子,剩下的夥計趕緊將徐西寧和春喜請了進去。
吉慶堂本就是藥堂,坐診的老大夫一共三個,全都杵了徐西寧和春喜跟前診脈查傷。
等老大夫瞧看完,商議著去開方子的時候,春喜疑惑的看徐西寧,「小姐,若是雲陽侯府一口咬定,那老夫人一身的傷是咱們吉慶堂的夥計打的,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