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心有餘悸
2024-09-22 14:48:31
作者: 北子礁的逍遙子
靜思院必定是亂作一團了,否則怎會將這般隱私之物毫無保留的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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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娘這才問:「少夫人如何說?可告訴夫人了?」鴛兒重重點頭答道:「少夫人親自去柳小娘屋裡坐鎮了,許是派人通知夫人了。」
積雪將翠竹的枝條壓斷,簌簌聲響讓人心中膽顫,窈娘看著鴛兒的驚懼模樣,眼睛也睜大了許多,拍了拍心口道:「阿彌陀佛,竟不曾想她肚子裡不是孩子。」
主僕二人一路回了靜思院,就見青子衿在院裡張望,看到她回來,上前道:「她肚子裡可不是孩子!你知不知道!」
這裡帶著驚訝,也帶著問責,窈娘掙脫她的手道:「我聽鴛兒說了。」
「你!」青子衿咬牙切齒說不出話來,只當是窈娘耍了她一遭,可到底是沒留下證據,這樣的事情若說出去,還會惹得自己一身騷,何苦來哉!只能咬碎牙齒往肚子裡咽。
「你原來做通房時,那般心思算計,怎的當了小娘就這樣毛躁。」窈娘壓低了聲音與她一同往西跨院走去。
還未到月洞門,就聽到裡面撕心裂肺的哭聲,帶著哀嚎與不甘。
青子衿被窈娘三言兩語說的還未回過神,手上一空就見窈娘已走到了前面去,自己也忙跟上腳步站到窈娘身後。
王氏臉色不愉坐在外屋,孟麗娘陪坐在一旁,頭被裡面的叫聲吵得疼,看到窈娘站在門口,對她招了招手就讓窈娘進去。
一進門就是撲面而來的血腥氣,窈娘被這氣味熏得一張臉慘白,仍是規規矩矩福身道:「夫人,少夫人。」
王氏點了點頭道:「事情可都知道了?」
「是,聽丫鬟說了,不知府醫怎麼說,畢竟一開始說的是滑脈。」窈娘不解道。
這話說到了孟麗娘的心坎上去,只要有人背鍋墊底,她做的事就不會有人查到,跟著道:「這話可不是這個道理,如今兩個府醫都還在裡面,柳小娘還失著血,暫時還不方便去問。」
提著失血,王氏也不好責怪孟麗娘沒有看顧好後院,畢竟她的身子也因著失血過多,如今還搖搖欲墜。
果然孟麗娘說了點話就咳了起來,窈娘忙差了門口的丫鬟添了盆炭火:「少夫人還是靠裡面坐些,這裡正是風口上呢。」
王氏沒法話,孟麗娘早就有心挪位置,卻不敢動,好歹是窈娘懂事將話說了出來。
聽得窈娘的話,王氏才想起來:「到我這邊坐吧。」
屋裡添了盆炭,雖說暖和了些,可對孟麗娘而言卻是揚湯止沸,作用微乎其微。
青子衿看著裡面三人坐著,自己在外面站著也不是,進去也是不能,到底是尷尬了些,撇嘴冷笑轉身回了自己屋子裡去。
裡面的痛哭聲漸漸消失了去,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才見周府醫臉色慘澹走了出來,看著王氏愧疚道:「老朽對不住夫人,診錯了脈不說,還害的柳小娘經此大難。」
王氏是生育過的人,自然是知道,沒坐穩三個月的胎實在是不能確定肚子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偏偏柳月柔本來溫婉的人,懷了孕就是輕狂的性子,滿府誰不知道她肚子裡有了。
「這孩子怕是被嚇走的。」王氏本不信鬼神的人,可還是淡淡吐了這話出來。
否則實在難理解,兩個府醫都是杏林好手,為何這孩子好端端的在肚子裡就不見了。
周府醫見她這般說又道:「柳小娘這身子怕是難養了。」
話到此時,林之和也從裡面出來,作揖道:「夫人,少夫人,柳小娘恐還有半月的壽元,還請早做安排。」
王氏嚇得蹭得站起身來,指著林之和與周府醫說不出話來,若是她方才還只當是小月子,如今才反應過來,這事有多嚴重。
「柳家將她送到我手上不過半年……你們讓我如何與娘家親戚交代!」
孟麗娘悉數被王氏擋了去,在陰影中緊繃的身子漸漸放鬆了去,嘴角似有若無的帶著笑。
林之和身為大夫,自然是看慣了生死離別,聽得王氏這般說只在一旁默不作聲,好在周府醫及時出言:「老朽與林府醫實在是盡力了,夫人若想再留得柳小娘一些時日,也可每隔三日就用靈芝熬湯餵給柳小娘喝,若是得力也能延她幾月。」
靈芝百金,每隔三日就要花費一支用在柳月柔身上,王氏心裡算了帳,怎麼算都是不划算。
窈娘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落下眼神,正好見林之和看著自己,怕是也想到了鶯兒之事。
天晴雪化,雖說依舊是冷,但總算這天上的陰霾掃去了些,王氏站在屏門外往裡面瞧了一眼,緩緩道:「你們先回去吧,此事到底是月柔不中用,怨不得旁人。」
這算是定下了柳月柔的生死來,孟麗娘見王氏過去,也讓窈娘將自己扶起,一步三搖的往裡屋走去。
越是往裡面走,血腥之氣就越濃烈,還不到屏門孟麗娘只覺得頭皮發麻,到此時才意識到,這流的哪裡是血,分明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
她往日裡恨死了柳月柔,可真當自己親手操持又親眼目睹了一切時,還是心有餘悸。
以前只殺過丫鬟,到底算不得是人,因此直到此事才有些害怕,好歹王氏轉過了身,看到她過來,皺眉道:「你們跟來瞧什麼熱鬧,回去吧。」
孟麗娘想著彰顯些賢惠,不安道:「兒媳心裡總是悲傷,不如讓窈娘替我照顧柳妹妹……」
窈娘突然被孟麗娘點了出來,卻是在預料之中,孟麗娘推她出來做人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在王氏面前還是顯得有些錯愕,喃喃道:「妾在此為柳小娘念些經文,或許能得上天垂憐。」
「罷了,你留下吧。」只要不花千萬金吊著柳月柔的命,念些經倒是無妨。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眾人悉數離去,就連王氏也只是關切了兩句就走了。
屋裡除了桂枝就只有窈娘在一旁,柳月柔了無生氣的看著她,卻如何也說不出話來,窈娘倒是真的按著吩咐,在她旁邊的矮凳上坐著輕聲念著往生經文。
窗外化雪,檐下漸漸有了水滴聲,混雜著窈娘的聲音倒是讓人生出一種幻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