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王府的座上賓

  楊管事笑而不語，兩人不再討論李小聰的事情，上樓議事去了。

  接近黃昏時分，裴寒墨父子在家裡等久了，派月嬤嬤來了酒樓喚南十蓁回家，南十蓁這才離開了酒樓。

  父子兩人在書房，南十蓁回了府就徑直往那兒走，尋找他們。

  走到庭院裡的時候，南十蓁遠遠聽見一陣讀書聲，透過窗扉看見了自家兒子認真看書認字的臉，臉上浮出了滿意的笑容。

  看著看著，她不知怎的聯想到了李小聰。當初兩個孩子在三水村一起認字，如今卻天差地別，一個住在王府，一個躲到了城隍廟，帶著一群孩子到處惹事。

  她不知道，自己的敦兒以後長大了會變成什麼樣子，他肯定也會有叛逆期，自然也有和自己意見相悖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們可能已經不在京城了。

  「夫人，小少爺長得可真俊俏，今天一整天都在書房和王爺認字，乖得緊。」月嬤嬤笑著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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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別說，小少爺活潑的時候都快上房揭瓦了，讀書的時候卻一點也不馬虎。

  裴小敦嘴巴甜，現在在王府里混熟了，也不怕生，見誰都要叫上一聲。

  大了，活潑愛鬧的性子越發顯露無疑，若是自家爹娘不在身邊，能和那些侍女和侍衛霹靂吧啦講上一天的話，王府里的下人都很喜歡她，尤其是月嬤嬤。

  「小的時候聽話總是好的。」

  裴寒墨已經朝她們的方向看過來了，南十蓁抬腳走了過去。

  裴小敦看見她進了屋，打了一聲招呼又繼續讀書了。

  南十蓁坐在裴寒墨旁邊，月嬤嬤上前給她倒了一杯茶。

  她看見桌子上放著幾張紙，橫七豎八地寫了幾個字，大致能看得出來是爹娘和爺爺奶奶幾個繁體字。

  南十蓁拿起來認認真真地看了一會，笑道：「這是敦兒寫的嗎？」

  「嗯，一年沒有教他，他都生疏了，以後要多加練習。」

  「普通的字，他大致都能識得一些了，簡單的，也能寫上幾個。爹娘兩字，他能寫得出來，已經不錯了。」

  爹娘的筆畫不少，敦兒這個年紀，最主要的是識字認字，能寫些簡單的就已經完成他們給他定下的目標了。

  在安樂村的時候，他的功課並未落下，顧夜白有空就會教他，自己也會在旁邊督促。

  顧夜白離開之後，任務就落到老頭身上了。

  老頭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世外高人，認的字可不少，四書五經，天文地理，全都知道，無聊的時候就會教習敦兒。敦兒是個喜歡讀書的，倒是獲益匪淺。

  不過那時都是斷斷續續地學習，如今在王府有時間，也有條件，要把該學的全都補回來才是。

  她知道，相公對敦兒期望頗高，自己也是望子成龍，希望他長大了比別的孩子優秀，現在吃點苦頭是應該的。

  過了一會，管家進屋，看了裴寒墨一眼，又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南十蓁。

  他說道：「王爺，人已經帶來了，現在在客堂里。」

  裴寒墨頷首，隨即起身：「娘子，我有事要與你商議，你先隨我出去一趟吧。」

  裴小敦知道自家爹娘要走了，抬頭期盼地看著他們，也想跟著離開。

  裴寒墨知道他也想走，不為所動地說道：「好好坐在這兒看書，讓月嬤嬤留下來監督你，把剛才那首詩背下了就可以去大堂找我們了。」

  裴小敦失望地垂下眼帘。

  南十蓁不忍，笑道：「好好讀書，等會把那首詩背給娘親聽，晚上娘親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裴小敦的眸子瞬間變得亮晶晶的，低頭認真地讀了起來。

  擺平了自家兒子，夫妻倆一路往客堂走。

  路上，裴寒墨提醒道：「娘子，等會你看到的那個孩子，叫葉子榷，是我手裡一顆最重要的棋子，從今以後他就是你母家親戚的遺子，暫住王府一段時間。」

  南十蓁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詢問那個孩子的真實來歷了，可看裴寒墨肅穆緊張的模樣，知道他來頭不小，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便爽快地應下了。

  「相公放心，我會善待那個孩子的。」

  夫妻倆走到客堂附近的時候，遠遠看見一個比管家低半個頭左右的瘦高男孩筆直地站在那兒，背對著他們，旁邊還有幾個穿著樸素的中年男子，正在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

  其中一個男子看見了裴寒墨，轉頭拱手行禮。

  那個孩子隨著他們恭敬地轉過頭行禮數。

  「參見王爺。」

  「無須多禮，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夫人。」

  那些人緩緩抬頭，看見裴寒墨的手與南十蓁緊緊相握，頓時明白了南十蓁的身份，恭恭敬敬地再次沖她行了禮。

  看來這些人是相公的座上賓了。

  南十蓁淡笑道：「不必多禮，坐下來說話吧。」

  女主人發了話，那些人道謝之後便一一入座。

  裴寒墨帶著南十蓁到主位上坐下，沖那個孩子招手：「子榷，過來這兒，見過你伯母。」

  葉子榷應聲而上，目光與南十蓁的鞋子平行。

  他雙手往上一拱：「子榷給伯父伯母行禮。」

  南十蓁側頭看了一眼裴寒墨，得到他的示意，親昵地拉住葉子榷的手，柔眸含笑。

  「你看你，和伯父伯母這麼客氣做什麼？過來讓伯母好好瞧瞧。」

  子榷不適應她的接觸，手往後輕微抽動了一下，想要拿開，但終究是沒有避開。

  南十蓁看見他的眉頭輕輕往下一皺，但仍乖巧地往自己的跟前走了兩步。

  子榷抬頭的時候，南十蓁有些錯愕，把手鬆開的同時迅速撫平了思緒。

  葉子榷眉眼和裴寒墨有五六分相似，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面容冷峻，略微消瘦，但是稜角分明，身材修長，皮膚白皙，頗為俊美。

  南十蓁從他身上，看見了裴小敦長大以後的模樣，不過也就是如此罷了。

  這個孩子，難道是……

  南十蓁心裡的想法剛冒出來，看著裴寒墨的眼神變得怪異起來。

  裴寒墨看見了她對自己投來的疑惑的目光，佯裝不知，面無波瀾地吩咐道：「先坐下吧，從今天開始，你就在王府住著，和敦兒同住西苑，由你伯母負責你的衣食起居。」

  「多謝伯父。」葉子榷淡淡地應了一聲，坐到右下角距離他們最近的那個椅子上。

  他的眸子格外清冽，擁有一股超脫世俗的淡然之氣，南十蓁怎麼瞧著都不像一個孩子。

  客套了幾句，管家就帶著葉子榷與他同行的幾個人下去了。

  南十蓁場面上的客套也做足了，趁著四周無人，問道：「相公，子榷到底姓什麼？」

  裴寒墨眼角一斜。

  「與我同姓。」

  「那他是……」南十蓁剛震驚地轉過頭，裴寒墨的嘴唇朝她左耳湊過去，握住她的手，輕笑道，「放心，不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