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九章 他鄉遇故人

  南十蓁透過紙糊上的小口，往外一看，外面站著的果真是石大叔。

  她沒有立即打開門，而是警惕地問道：「石大叔，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有一群劫匪在客棧里大肆搶奪傷財，殺人放火。現在大家都逃亡去了，你趕緊帶著小少爺下樓，我去後院裡拿馬車，我們去別的地方。」

  石大叔著急地說完了一番話，便匆匆下樓去了。

  南十蓁聽到孩子的哭聲和婦人的叫喊聲，把包袱輕輕一包，抱著半睡半醒的裴小敦下樓。

  樓道上人來人往，你推我擠，爭搶著下樓，亂成一鍋粥。

  南十蓁儘量避開那些人，順著樓道最邊側往下走，幾個人踩到她的腳，撞了幾下她的肘部，她也顧不上了，一心想下樓。

  推推搡搡中，後面不知是誰大喊著救命，引起了恐慌，一個個爭先恐後地下樓，誰料樓下也有劫匪，擋在門口，有些人剛跑到那兒，又驚慌失措地退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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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十蓁摔了一跤，裴小敦被嚇醒了，她抱著自家兒子，好不容易跑到一樓，發現所有出口都被堵住了，一樓擠了一堆人。

  正想著逃離的對策，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官府的捕快來了。

  一個劫匪慌慌張張地往後看，說道：「老大，官兵來了。」

  客棧里的客人聞音，仿佛看見看見救星，恐懼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染上幾分喜色。

  「官兵來了，來了。」

  「我們有救了。」

  「不許說話。」那些劫匪沖他們喝道。

  「叫兄弟們趕緊撤。」

  一人急得直搓手：「老大，來不及了，他們就要到了。」

  為首劫匪想了想，須臾間便拿定了主意，指著那些客人：「想活命，就看他們的了。」

  有些人察覺出劫匪的意圖，惶恐不安地往後退，最後面的人正想上樓，發現樓道也被堵住了。

  客棧掌柜和幾個店小二縮著身子，藏在桌底下瑟瑟發抖，不敢吭聲。

  南十蓁擠在人群中，一邊抬手安撫著受驚的裴小敦，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客棧里的情勢。

  那些劫匪圍在他們周身，那些客人無處可逃，就在這時，官府的捕快進來了，退往門兩旁，讓開一條路，一個男人從中間緩緩走了出來。

  他像是早就預料到似的，看了那些劫匪半響，愉快地笑道：「果真是你們。」

  那些劫匪看見是他，迅速舉刀放在幾個客人的脖子上，出聲威脅道：「不要輕舉妄動，否則這些人全都沒命。」

  南十蓁暗中抬頭，神色略略詫異。

  是他，他怎麼來佛雲鎮了？

  顧夜白正巧也在掃視那些客人，看見她們母子，眸中的震驚之色一閃而過，剎那間又恢復如常，眸色冰冷。

  顧夜白旁邊的一個捕快上前，對那些劫匪冷哼道：「你們在城中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為了找你們，我們花了不少功夫。想逃？沒門。把這些百姓放了，和我們到官府自首，還可以考慮對你們從輕發落。」

  那些劫匪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嘲諷地笑了幾聲。

  「笑話？若是我們怕官府的人，還敢回來嗎？你們都找了我們一個月了，也沒找到蛛絲馬跡。若不是今天我們故意在半路亭作案，你們如何找到我們？就憑你們這幾個小嘍囉，我們還不放在眼裡。」

  顧夜白不想再囉嗦，抬手往前擺了擺，身後的捕快立即上前和劫匪扭打在一起。

  捕快來勢洶洶，絲毫不顧那些百姓的安危，那些劫匪低估了他們的仁慈之心，被打個措手不及，略微落了下風，但很快便調整情緒，全力以赴，雙方很快就打得不相上下。

  有些客人趁亂跑出去，那些劫匪像是故意泄恨似的，看見有人從旁邊經過，照殺不誤。

  客棧一片狼藉，婦人和孩子哭天喊地，南十蓁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

  後院的路她不熟悉，也不知道有沒有出口，是不敢到那兒去了，只能從大門逃出去。

  她偷偷退到一旁，小心翼翼地從那些人的身側繞過去。

  好不容易跑到門口，有一把大刀從後面落了下來，幸好她眼疾手快，往旁邊退了兩步，才沒有被砸中，但還是被嚇了一跳。

  與此同時，一個劫匪的身子倒在她前面，南十蓁怔神之時，顧夜白邊抵擋著後面之人的攻擊，邊催促道：「快走。」

  南十蓁轉過頭，這才知道剛才是他救了她們，道謝一聲跑出了門外。

  南十蓁遠遠看見有一批官兵從對面跑過來，趕緊退到旁邊避開。等他們衝進客棧里，她抬頭左張右望，想要到客棧後門尋找石大叔，發現他駕著馬車從左側的街道過來了，拔腿小跑著迎了上去。

  石大叔看見她們逃出來，停下馬車，面色一喜：「小娘子，快上來。」

  南十蓁把裴小敦先放上去，自己也快速地跳上了馬車。

  石大叔把馬車轉了個頭，毫不猶豫地往反方向趕。

  「小娘子，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官府的人和那些劫匪打成一團，我們趁亂跑出來的。」

  石大叔心有餘悸道：「幸好你們從大門出來，現在後院都是劫匪，若不是命大，我差點就出不來了。」

  南十蓁低頭望了望自家兒子，擔憂道：「敦兒，沒事嗎？」

  裴小敦搖搖頭，又點了點頭，雙手越發環緊她的腰部。

  「石大叔，那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我們無處可去，只能先到我家避難了。」

  「您的家？」

  她的疑慮是石大叔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笑了兩聲，開口解釋道：「我家就住在佛雲鎮上。」

  他轉頭瞥了瞥茫然不解的南十蓁，又道：「小娘子一定很奇怪，為何我住在鎮上，卻不帶你們到我家歇息吧？」

  南十蓁默聲，隨即微微一笑：「石大叔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用意。」

  「難怪蘇壯那小子說小娘子心思縝密，為人聰慧，看來他沒有騙我。」石大叔爽朗地笑了幾聲，加快車速，一路駛到自家門外。

  石大叔的家在一個小巷子的末端，周圍僻靜無聲。匆匆一瞥，就知道院子寬闊。大門破破爛爛的，上面積了不少灰塵和蜘蛛網，像是一座廢宅。

  打開院門的時候，木門晃了一下，差點就要掉下來，石大叔牽馬進屋，返回去把門栓放好，這才引著她們進到屋裡。

  等他點燃了燭火，南十蓁才帶著裴小敦走進去，她坐在木凳上，暗中打量著屋裡的環境，東西擺得整整齊齊的，桌子上潔淨如新，一點灰塵也沒有，和院門相比，完全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

  「小娘子放心，我家裡安全得很，那些劫匪是不會跑到這兒來的。就算來了，也進不了屋。家裡有一間客房，被褥就放在床上，你們若是累了，就先進房中就寢吧，等天亮了，我再叫你們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