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九章 踏破鐵鞋無覓處

  「官爺，鎮上的太夫真的在裡面？」南夫人不確信地問道，但知道了他們的行蹤，臉上不由得浮上幾分喜色。

  若是莫太夫他們在裡面，敦兒的病可就有救了。

  「別囉囉嗦嗦的了，趕緊進去吧。」官兵抬頭，示意道，「已經有人出來接應你們了。」

  南十蓁語氣淡然：「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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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等進了林子，她再找尋逃脫的機會。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見到莫掌柜。

  不等對面的官兵過來接應，南十蓁她們已經匆匆忙忙走了進去。

  林子平坦寬闊，雜草稀少，一眼望去，也不知道哪裡才是盡頭。母女兩繞了好一會，聽到附近有對話聲，毫不猶豫地朝那兒走去。

  南十蓁時不時往後偷瞄幾眼，那個接應他們的官兵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頭。

  「娘，您小心些。」南十蓁放慢腳步，湊到她身旁，私語道，「娘，若是等會找到了莫掌柜，我們再想別的法子逃出去。若是沒有找到，我們不能一起離開的話，我就把那個官兵引開，您帶著敦兒走。」

  現在只有一個官兵跟隨她們，想離開倒不是一件難事。但莫掌柜，她是一定要找到的。

  「丫頭，我們見機行事便是。若是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娘替你攔住他們。」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呢？快點走。」

  身後的官兵發現她們在竊竊私語，出聲阻斷。

  母女隔著一小段距離，迅速朝發出談話聲的地方離開。

  約莫繞了一里左右的路程，兩人走到了一處空地上，那兒搭了許多簡陋的草屋，外頭圍著木欄杆，一堆人在裡頭走來走去。

  「丫頭，是莫太夫。」南夫人看見一個草屋外頭一掠而過的身影，著急地小跑過去，大喊道，「莫太夫，莫太夫。」

  莫掌柜應是聽到了，疑惑地頓下腳步，左右張望著。

  「莫太夫，太好了，您果然在這兒。」南夫人無法從欄杆外頭進去，繞著木樁走到離他最近的地方，神色焦灼。

  莫掌柜曾經治過南老夫人的疾病，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發現是南夫人叫住自己，朝她走了過去。

  南十蓁小跑了過去。

  莫掌柜想了想，略微詫異道：「您是南夫人？」

  南夫人點頭：「是是是，莫太夫，您趕緊幫我孫兒看看，看他怎麼了。」

  孫兒？莫掌柜疑惑地往左邊的方向瞥了一眼，看見南十蓁也在旁邊，震驚之餘帶著些許見到故人般的愉悅。

  他事先打了招呼：「裴娘子。」

  「莫太夫，敦兒高燒不提，您能否幫他看看？」南十蓁一邊說話一邊解開背帶，把裴小敦抱到懷裡。

  她伸手摸了摸，裴小敦的額頭像火鉗一般滾燙，遲遲沒有醒來的跡象。

  無愧恰巧在這時候跑出來尋找莫掌柜，聽見他們的談話，探頭看了看：「裴娘子，小少爺生病了嗎？」

  無愧說著，跑到打開木欄的門旁，招呼她過去：「裴娘子，快進來吧。」

  莫掌柜伸手接住了裴小敦的身子，南十蓁剛準備踏進裡面，有兩個太夫走出來，止住她們。

  他們面露警惕：「你們是誰？」

  「楊太夫，這是我家掌柜的侄女，過來五罪林看我們。」

  「侄女？」年紀較大的那個太夫上下打量南十蓁母女，往右一看，並未發現莫掌柜的身子。

  南十蓁發現莫掌柜不知到哪去了，心裡方一緊，發現他從草屋裡疾步走來。

  他故作詫異地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南十蓁看見他對自己使眼色，頓時會意，順著他的話親切地應道：「伯伯，我們發現您多日不歸，又從他人口中知道您來了五罪村，以為您出事了便過來看看。」

  「你啊，太莽撞了，這五罪林里有病人，不小心染上了怎麼辦？快進來吧。既然都來了，那便歇息一會，晚上再回去。」

  莫掌柜大手把木欄打開，南十蓁和南夫人忘了還有官兵跟著自己，趁勢走了進去。

  「楊太夫，我先失陪一會，外面的事情就拜託你們了。」莫掌柜沖那兩個太夫笑了笑，領著南十蓁走到自己暫時的住處。

  那兩個太夫眼尖得緊，目光一路緊隨她們，等她們的身子徹底隱沒在草屋裡，才收回目光。

  「楊太夫，要不要派個人盯著她們？」一個小太夫問道。

  「不必了，她們都沒有染上瘟疫。」

  若是身上染病，他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什麼來頭，來到這兒又所為何事，但只要沒有患病，威脅不到他們的安危，自己就不會多管閒事。

  方才跟著她們的那個官兵，一直站在離草屋幾米遠的樹後，觀察了一會，突然轉身離開。

  一進屋裡，莫掌柜立即為裴小敦把脈，南十蓁站在一旁，擔憂地望著。

  莫掌柜眉頭緊蹙，半響，他搖頭道：「裴娘子，令公子的身子十分滾燙。他是不是接觸了外頭那些感染瘟疫的病人？」

  南十蓁誠實應道：「是的，敦兒是昨天夜裡開始發燒，我想了許多法子，都無法降下他的體溫。無奈之下出來尋找您，還請莫掌柜出手相救。」

  若連莫掌柜都沒有法子，在這鎮上她也不知道找誰了。

  莫掌柜一連嘆息好幾聲。

  南十蓁心裡有什麼東西驟然消失，難受得緊，她小心翼翼道：「莫太夫，您有法子嗎？」

  「令公子在發燒之前，裴娘子是否給他餵了防治瘟疫的藥？」

  「餵了。當時敦兒接觸了那些病人，我怕他染上，給他餵了幾次藥。沒想到……」就連自己和相公，都是服用了那些藥的。可最終，染病的卻是敦兒。

  莫掌柜沉默良久，道：「幸好裴娘子先行給令公子餵了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我先替令公子降溫，再給他開幾副藥。」

  南十蓁和南夫人同時鬆了一口氣，一齊道謝著：「多謝莫太夫。」

  裴小敦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但他一趟到床上，便不安地翻動身子。

  南十蓁挪了一個木凳，坐在旁邊握手安撫。

  莫太夫讓無愧準備藥桶，讓裴小敦泡藥浴降溫。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他的體溫漸漸降了下來。

  無愧把他抱起來的時候，他不安地揮動手腳，濺了無愧一身藥渣。

  等擦乾淨了身子，南十蓁把他抱到懷裡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

  「娘親。」裴小敦軟糯糯地叫了一聲，身子的不適讓他難受地扭了扭脖子，不斷蹭著南十蓁的脖頸。

  莫掌柜問道：「小公子，可覺不舒坦？」

  南十蓁低頭一看，發現他又要睡過去，趕緊拍了拍他的臉，喚道：「敦兒，敦兒，醒醒。」

  裴小敦與她對視良久，眨巴著眸子，一臉茫然地望著。

  「你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娘…親。」裴小敦不滿地撇著嘴，再次閉上了眼帘。

  「莫掌柜，這……」

  「裴娘子不必過於擔憂，令公子剛泡過藥浴，覺得不舒服是正常的。回去好好睡一覺，醒來就和平常一樣了。令公子福大命大，目前還沒有真正發病的徵兆，只是體質弱，禁受不住才發了高燒。你們先回去觀察幾天，若是再出事，就到離此地八里遠的槐花莊找我。此地不宜久留，小娘子和南夫人帶著小公子儘快離開吧。」

  莫掌柜拿了幾副藥給她們，又叮囑了許多話，南夫人千恩萬謝。

  南十蓁為難道：「莫掌柜，我們可能還要麻煩您一件事情。」

  莫掌柜應答得格外爽快：「裴娘子但說無妨。」

  莫掌柜知道她們進來五罪林的前因後果之後，讓她們在屋中待到黃昏時分，才吩咐無愧暗中帶她們從一條小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