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火苗

  南十蓁想了想，開口和李寡婦商量，看見她沒有心生不滿，還笑著對自己點了點頭，叮囑了裴小敦幾句，跟著小廝進了三樓的一個雅間。

  酒樓掌柜長得非常瘦弱，像根竹竿一樣，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透著一股精明勁兒。

  看見南十蓁來了，他笑著開口道：「小娘子，請坐。」語氣不卑不亢，聽著非常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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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十蓁望了一眼挺立在他身旁的楊管事，笑了笑，開門見山道：「店掌柜怎麼會突然願意見我？」

  小廝的態度突然天差地別，在外面等了多次，都沒有見到店掌柜的，她可不認為一個大酒樓的掌柜沒有條件會願意見她。這其中必定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事情。

  「小娘子可以叫我毛掌柜。早上的事情我替手底下的人向小娘子道歉。酒樓今天的生意非常好，夥計們都忙壞了，忘了告訴我你在門外等著的事情。等忙完了，才發現小娘子已經離開。」毛掌柜的笑意盈盈地說道。

  桌子上早就備好了一壺熱騰騰的茶，冒著氣兒。毛掌柜的一說完就親自動手倒了兩杯茶，挪了一杯放到她面前，伸手示意。

  南十蓁並未拒絕，落落大方地拿起來細細品味。與此同時，暗中不動聲色地斟酌店掌柜的話。她在外頭暴曬良久，都未見有人回稟，楊管事和那個小廝一定沒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店掌柜。店掌柜的為人精明，為了圓謊，才會說出這番話來。

  只是，他如今突然願意見自己，還以禮相待，是何緣故。

  早上她在門外和楊管事的事情，一般人聽了一定會好奇。可毛掌柜一看就是經驗豐富，處事圓滑的人，又怎會看上她一個小婦人說的生意。

  她把茶杯放下，笑了笑：「毛掌柜的客氣了，是我自己越矩了，為了見毛掌柜一面，在外面糾纏不清。難得毛掌柜還願意見我，小女子感激不盡。」

  「小娘子不必多禮，我聽楊管事的說小娘子想要見我是為了合作生意？不知楊管事所言可否屬實？」說話的時候，毛掌柜的眼神有意無意地望向一旁的楊管事。

  楊管事點了點頭，恭恭敬敬地地點頭：「掌柜的，小娘子確實是想和我們酒樓合作，而且我聽說是個獨特的生意法子。」

  毛掌柜的順了順鬍子，望向南十蓁。

  「小娘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親自聽一聽小娘子口中所說的生意法子。隆興閣我開了幾十年，不能說是鎮上最好的酒樓，但也是數一數二的，這點小娘子來之前一定都了解過了。我們能在鎮上屹立不倒，自然有我們的本事。對那些能招攬顧客的法子，我們自然樂得接受。但若是不能……」毛掌柜的頓了頓，緊接著道，「小娘子是個聰明人，我的話小娘子應該能明白吧？」

  南十蓁知道毛掌柜的話外之音，正因酒樓生意好，又有幾十年的好口碑，動一發則牽動全身。想改變菜色或是其他的東西，若是好了，能賺得盆滿缽盈，反之，不僅會虧損，還會失了酒樓最視如已命的聲譽，得不償失。所以寧願維持原樣，也不敢輕易去嘗試新的法子。

  她頷首：「我明白。請掌柜的給我一半柱香的功夫，聽我一一道來。毛掌柜的儘管放心，我不會耽擱您太多時間的。」

  不管毛掌柜出何原因願意見她，如今見到了，她就要把握這個機會。

  掌柜的伸出手，禮貌一笑：「小娘子請講。」

  一小半柱香的功夫還未過去，南十蓁就把心裡的想法說完了，她看向毛掌柜，笑道：「這些就是我全部的想法了，掌柜的覺得如何？」

  毛掌柜眸子一亮，沉吟半響，隱下心中的震驚之情，面無波瀾地問道：「除了這些，就沒有別的了嗎？」

  南十蓁愣了愣，並未隱瞞，嫣然一笑道：「這些只是我大致的想法，若是掌柜的願意合作，我再事無巨細地說出來。」

  毛掌柜看著南十蓁的眼神多了一絲微妙的變化。這個小娘子，著實是聰明。聰明的人做什麼事情都會留有一手，給自己一條後路。

  他點了點頭，並未因為她的些許隱瞞而生氣，反而開心地大笑幾聲。

  「小娘子是我遇到我的最有趣的人。」這句話發自肺腑，誠心誠意。

  他縱橫江湖幾十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但像小娘子這樣具有獨特慧眼，頭腦靈光的女子還是頭一次見到。

  她的那些生意法子，對他們酒樓來說確實有利無害。而且小娘子能說得如此頭頭是道，著實不易。

  「掌柜的，該說的我都說了，您能空出時間來聽我說這些話，我已感激不盡，就不打攪您了。我誠心誠意地想和對於貴樓合作，若掌柜的有想法，隨時可以派人去告知我一聲。我現在在街尾賣一種叫水果拼盤的東西。」南十蓁站起身來，淡笑一聲，微微頷首正欲離去。

  毛掌柜正想著她剛才對自己說過的話，呢喃一聲：「水果拼盤。」隨之眸子一亮，叫住南十蓁，「小娘子等一等。」

  南十蓁停住腳步，抬頭望了他一眼，略顯疑惑。

  毛店掌柜道：「我見過酒樓里的夥計買了幾份東西過來，好像叫水果拼盤還是五色拼盤來著，惟妙惟俏。恕我魯莽，小娘子可否為我當場雕刻一個。若是可以，我們之間的合作我可以考慮。」

  毛掌柜有自己的小算盤，他確實曾見過夥計買的水果拼盤，當時腦海里就冒出了一個想法，在酒樓里擺上這些東西。

  可想著容易，做不容易。能有如此精妙手法，雕刻的水果又能供應整個酒樓的客人的人，在他的酒樓里找不出一個人。就算放眼鎮上，也很難找到足夠的人手。

  他這間酒樓，不是普通的酒樓，裡面的客人很多身份都非比尋常，普通的東西自然看不上。而且他略有耳聞，鎮上有兩家賣水果拼盤的，一直沒能親自去見一面，也不知道能不能為自己所用，而且兩家的水果拼盤樣式手法差別甚大，便把那個心思隱下了。

  若眼前的小娘子，就是他這幾日想去面見的人，做出來的水果拼盤又正好符合自己所需，這個生意倒是真的可以考慮。

  南十蓁知道這是毛掌柜給她的考驗，也知道他起了心思，便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