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下館子

  南夫人比她還要緊張，只覺背後涼嗖嗖的，喋喋不休地問了那個人的容貌身形，神色焦灼不已。

  南十蓁安慰道：「娘，你先別擔心，那個人不敢傷害我的，時辰到了，我們先去鎮上賣東西吧，回來再說。」

  南夫人只好點頭應下。整整一天天她都無精打采的，幫忙的過程中經常犯些小錯誤。

  砰的一聲，一大片西瓜倒在地上，碎成兩半。南夫人慌裡慌張地蹲下身子，忙不迭地撿起那片西瓜，一臉歉意道：「丫頭，我……」

  南十蓁淡笑道：「娘，你定是累了，先到後面歇息一會吧，這裡讓我自己來就好。」

  南夫人還想幫忙，但知道自己狀態不佳，越幫越忙，頓了聲，到後面坐著。

  南十蓁公私分明，一到鎮上所有的事情都被她拋之腦後，她熱絡地招呼著客人。

  今天的營銷活動依舊像前天一樣，前二十名買一送一，另外再送一個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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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還沒來擺攤，攤位前就排了滿滿當當的幾十個人，圍得水泄不通。

  她現在還在雕刻贈品，那些人在前面站著，七嘴八舌，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小娘子，什麼時候才好？」一個人不耐煩地問道。

  南十蓁抬起頭來，氣定神閒地應了一聲：「客官稍等，好東西是要花時間等待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後面的人都還在等著呢，您別著急。」

  「就是。」旁邊的一個大叔不悅地瞥了他一眼，冷哼道，「大夥都在等著，你別吵小娘子，讓她好好雕刻。」

  旁邊的人都默了聲，低頭竊竊私語。

  南十蓁正在認真雕刻，一個十三四歲年紀的小男孩跑了過來，嘴裡大聲嚷嚷著：「聽說了嗎？街頭那家五色拼盤也買一送一。再說一遍，街頭那家五色拼盤買一送一啦。」

  一聽說街頭那家也有優惠活動，十幾個人風風火火往那邊跑了過去。

  南十蓁的手頓了頓。

  那家也買一送一嗎？她的營銷活動剛做第二天，這麼快又被模仿了？

  南十蓁迅速恢復自然，絲毫不為所動，一絲不苟地雕刻著手裡的水果拼盤，就像雕刻一件寶貴的東西一樣。

  一個大娘不解道：「小娘子，街頭也有人跟你一樣賣這種水果，你不擔心自己生意被搶了嗎？」

  若是換成她們，哪裡還能這般鎮定，這個小娘子，反應可真是不同於常人。

  旁邊那些人聞言，皆是迷惑不解地望著她。

  她抬起頭來，淡然一笑道：「大娘，我不是還有你們這些老顧客嗎？這個水果拼盤，我學了很多年才學到一點皮毛，在我眼裡它不僅僅是吃的東西，還是自己的手藝和心意。」

  她語氣誠懇，鎮定自若，大娘先是愣了半響，而後笑道：「難得小娘子有這樣的心境，街頭那家我前天去買過一次，沒你做的好看，也沒你做得好吃，水果拼盤，我還是喜歡到你這裡買。」

  他們的對話，其他人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又對她生出了幾分好感。

  像小娘子這樣做生意的，著實難得。

  南十蓁道：「謝謝大娘。」

  等做得差不多了，南夫人走上前，情緒已經緩和了，道：「丫頭，娘來幫你吧。」

  南十蓁看見她面容紅潤不少，自己一個人也忙不過來，點頭答應。

  剛才南十蓁的一番說辭，為她留了不少顧客，她如今已是熟能生巧，忙活了半個時辰，前面二十份已經全送出去了。

  後面的人雖然失望，但依舊有不少人願意留下來買，南十蓁像前天一樣，送了一點酸黃瓜。

  趁著午飯歇息的功夫，母女兩人暫時收攤，南十蓁把東西寄存在一個鋪子裡，那個鋪子的老闆是她的常客，一個銅錢都不要。

  南十蓁連連道謝，帶著南夫人到了一家擺設不錯的大麵館，招呼店小二過來，點了兩碗面，還要了一份糖醋排骨。

  南夫人不斷打量著那家麵館，面露侷促道：「丫頭，我們娘倆簡單吃點就好了，來這裡吃肯定貴得很。」

  店小二察言觀色慣了，一眼看穿他們的身份，不露聲色地笑道：「夫人，我們小店的面在鎮上是出了名的好吃，而且不貴，一碗十五文錢，加上那盤糖醋排骨，才五十文錢而已。」

  南夫人愕然。

  她詫異道：「五十文錢？」隨即匆忙改了口，「小二，這東西太貴了，我們不吃了。」

  她匆匆忙忙站起身來，拉住南十蓁的胳膊，神色焦灼：「丫頭，我們換一家。」

  「娘。」南十蓁拉著她的手坐了下來，不以為意地笑道，「今天的午飯，就算是女兒請你吃的。聽別人說這家店的面是鎮上最好吃的，而且我聽說這家店開了十多年，店掌柜的手藝獨一無二，等會您嘗嘗，絕對物有所值。」

  隨即，她抬起頭，神色自若地吩咐道：「小二，就要剛才那些東西，麻煩上菜快一些。」

  南十蓁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有個人聽到她的話後，頓了頓，隨即捋了捋鬍子笑意盈盈地往廚房走去。

  「好嘞。」店小二眉開眼笑地應了一聲。還是小娘子識貨，他們這家店，可是整個鎮上鼎鼎有名的麵館。

  他又道：「夫人，您可真有福氣，小娘子孝順，才帶著您來這裡吃東西，小娘子付錢，您可別嫌貴。」

  店小二都這麼說了，南十蓁又堅持，南夫人也不好再推脫，只是一想到兩碗面和一盤糖醋排骨要花五十文錢，心就不由自主地揪緊。

  她心疼道：「丫頭，五十文錢太貴了。」

  五十文錢，可是相公兩天的工錢，可以買一匹不錯的布了。

  南十蓁知道她捨不得，淡笑道：「娘，早上的生意您也看到了，這頓飯女兒還是出得起的。以前從沒帶您下過好館子，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了，讓你來嘗嘗。一次而已，您可別為我心疼。」

  自家娘親含辛茹苦撫養自己長大，在南家從未享受過一天好日子。小時候她跟著娘來到鎮上賣東西幾次，餓了娘就買一兩個包子敷衍了事，有時候不捨得花錢，只買一個給她吃，自己一口都不捨得吃。

  這家麵館，可是她多方打聽過的，口碑不錯，價錢她也能接受。

  南夫人嘆息一聲，菜都點了，自然沒有出去的道理。

  她道：「丫頭，水果拼盤的生意可真不錯，娘以前沒想到你這麼會做生意。」

  話音剛落，她疑惑地打量了南十蓁一眼。

  自家女兒以前大門不邁，加上是個女兒身，名聲又不好，她們從沒教過她什麼手藝。可今日，她就算對生意一竅不通，也看得出來丫頭賣東西得心應手，為人圓滑。

  以前她性子內向，不善交談，可如今活潑開朗，熱情大方。短短時日內，改變如此大，實在令人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