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黃瓜

  裴寒墨表情淡淡的，道：「嗯，你的水果拼盤刻得不錯。」

  可不是嘛，南十五雕刻的這些花樣，就算拿到大戶人家裡面，也是獨特的。他還未曾見過手如此巧的人。

  南十蓁把新刻好的一個梨放到裴寒墨手上，道：「相公以前可見過和這個一模一樣的東西？」

  裴寒墨仔細瞧了一眼，帶又些許讚賞道：「見過相似的，不過花樣不同。」

  南十五低頭淺笑，拉過裴小敦的手，問道：「敦兒呢，喜不喜歡娘做的水果拼盤？」

  裴小敦使勁點了點頭，甜甜應道：「喜歡，敦兒喜歡。」

  說罷，他耷拉著腦袋，趴在石桌上，認真地盯著南十蓁的手瞧。

  「娘親，敦兒也想學。」

  

  南十蓁正想應話，院外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敲門聲。

  南十蓁應了一聲：「來了。」便提著褲腳急匆匆往院門走去。

  門拴剛拉開，南夫人的身子順勢推了進來，兩手提著一個大麻袋，側身往院子裡吃力地走著。

  她抬頭道：「丫頭，快來幫忙。」

  南十蓁應了一聲，伸手抓住麻袋的另一端，沉甸甸的重感傳到手中。

  裴小敦直勾勾地看著門外，開心地喚道：「外婆。」隨即拔腿跑了過去。

  待東西放到院子裡了，南十蓁問道：「娘，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沉？」

  她低眉一看，麻袋四周凹凸不收，裡面的東西都快把袋子撐破了。

  這個形狀，像是黃瓜。南十蓁記得，娘每年都會在地里種很多黃瓜。

  南夫人抹了一把汗，轉頭笑著打了一聲招呼：「賢婿也坐這兒呢。」

  裴寒墨淡淡道：「岳母好。」

  南夫人說罷，把麻袋打開，邊拿出幾個黃瓜放到桌子上邊道：「丫頭，地里的黃瓜成熟了，娘今天有空，就給你帶了一些過來。」

  南十蓁拉過麻袋，往裡一看，大小不一的黃瓜堆放在裡面。

  南夫人遞了兩個小黃瓜給裴小敦，笑意盈盈的道：「敦兒，拿去洗洗，馬上就可以吃了。」

  裴小敦把黃瓜抱在懷裡，屁顛屁顛的拿去洗了。

  南十蓁道：「娘，拿幾個就夠我們吃了，您怎麼拿了這麼多，好歹也給您自己留一些。」

  南夫人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一下，笑道：「丫頭，你又不是不知道，娘每年都種很多黃瓜，家裡就四個人，哪裡吃得完，何況不快點吃的話，再過幾天就壞了。」

  南夫人轉頭看了裴寒墨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她一眼瞧見桌子上的東西，詫異道：「丫頭，這些是？」

  說罷，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果拼盤仔細打量起來。

  南十蓁隨手拿起一片小西瓜，應道：「娘，這些是我做的，好看嗎？」

  南夫人連連點頭：「好看，當然好看。」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水果可以做成這般好看的形狀。

  話音剛落，南夫人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神情訝然：「丫頭，你剛才說這些是你做的？」

  南十蓁點頭。

  「你怎麼會做這些？」南夫人抬眼看著南十蓁，既驚訝又疑惑。

  以前在家的時候，丫頭可從來不會做這些。

  「娘，這個呢，叫水果拼盤。是我自己學的，前些日子，我到鎮上賣西瓜，發現有個包子鋪，賣的包子長得很好看，生意特別好，我就想著我能不能也把西瓜和涼薯刻成一些動物或者花草的模樣，再賣出去。這幾天我拿水果到鎮上賣，生意還不錯。」南十蓁笑意盈盈的回道。

  末了，她怕南夫人心生懷疑，補充道：「娘，你不記得了？小時候我陪著你去上工的時候，無聊了就喜歡拿一些小東西刻成花草的模樣解解悶，那個時候你覺得我貪玩不懂事，還拿樹條打了我的手。」

  南夫人拍著自己的大腿，哎呀地叫了一聲。

  她無奈地笑道：「丫頭，你看看你，還記著那些事情呢，這些年了，還掛在嘴邊，真記仇。早知如此，娘當初哪敢打你。」

  說罷，南夫人像個孩子似的，向她撇了撇嘴，眼裡卻是滿滿的寵溺之情。

  方才所有的疑惑，伴隨著這番話，全跟著煙消雲散了。

  南十蓁挽著她的胳膊，撒嬌道：「娘，我哪敢記仇，在我心裡，娘可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南夫人笑著戳了戳她的額頭：「你這丫頭，別以為嘴甜就可以糊弄娘，娘可不跟你吃這一套。」

  南十蓁頭靠了過去，笑而不語。

  裴寒墨第一次看見南十蓁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眸子動了動，靜靜坐在一旁，一語不發。

  南夫人嘀咕了幾句。

  南十蓁靜靜地聽著，心中不禁悵然。

  從小到大，娘從沒把她當成災星來看待。她在娘的眼裡，和別人家的女子沒什麼不同。或許因為她被當成災星的緣故，南夫人覺得心裡有愧，對她比有為還要好。

  她還記得，八九歲的時候，爺爺要把她丟棄，是娘苦苦哀求，才讓她有機會留在了南家。那時候，娘怕她被村里人欺負，經常讓自己跟在她身邊。

  心念至此，南十蓁的手又抱得緊了些。

  南夫人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道：「你看看你，都有孩子了，自己還跟個小孩一樣。」

  「在娘眼裡，我不就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嗎？」南十蓁鬆開手，笑著坐直身來。

  南夫人一個勁的笑著。

  這個丫頭啊，還是和沒嫁出去的時候一模一樣，伶牙俐齒，就會討她歡心。

  想到這兒，南夫人的眼睛有意無意地望向裴寒墨，不免在心裡暗暗嘆息著。

  半響，她問道：「你們吃過午飯了嗎？」

  南十蓁笑著應道：「吃過了，娘呢，吃過了嗎？」

  南夫人道：「我吃了才過來的。」

  裴小敦拿著洗好的黃瓜放到桌子上，南夫人拿起黃瓜對著桌子敲了幾下，一把撕開。

  她把一半遞給裴寒墨，說道：「裴女婿，你嘗嘗，西瓜是早上摘的，鮮著呢。」

  裴寒墨接了過去，看了一眼便放在桌子上。

  南夫人抱著裴小敦，又親又抱，好生歡喜。

  她又和南十蓁說了一會話，開口道：「丫頭，娘要回家了。」

  南十蓁出口挽留：「娘，吃完晚飯再走吧。」

  「不用了，你爹還等著我回家做飯呢，改天有空了，我再過來。」南夫人站起身來，道，「丫頭，這些黃瓜要是你們吃完了還想吃的話，就自己去地里摘，摘多少都成。」

  南夫人絮絮叨叨地叮囑了一些話後，堅持要回家，南十蓁知道挽留不了，給她拿了一個西瓜和一些涼薯，就讓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