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戲弄

  青衣男子往後看了一眼，笑道：「小娘子不用急，後面沒人，我不會壞了你的生意的。你的水果拼盤共有多少種形狀？」

  他的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看得特別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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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南十蓁內心毫無波瀾，她淡笑道：「只要客官能想到的動物與花草的形狀，我都能做出來，不過我見識短，那些聞所未聞的東西就算說了，也做不出來。」

  青衣男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南十蓁話裡有話，他愣了愣，笑道：「給我做成一枚簪子的形狀。」

  「不知客官要什麼模樣的簪子？」南十蓁問道。

  青衣男子支撐著下巴想了一會，笑道：「就要小娘子頭上的那枚木簪子好了。」

  南十蓁：……

  明明是一副吊兒郎當，調戲別人的模樣，在青衣男子的身上卻一點都沒有體現出來，讓人說不出一句不是來。

  南十蓁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應道：「公子要的水果拼盤三十錢，不知公子可願意？」

  「三十文錢？」青衣男子收住臉上的笑容，輕皺眉頭，詫異道，「這裡的水果拼盤不是全都八文錢嗎？」

  南十蓁不緊不慢應聲道：「每種水果拼盤價格都不一樣，八文錢的大多是動物或者花朵的形狀，而公子要的是簪子形狀，自然不可相提並論。」

  「哦？為何簪子要比平常的水果拼盤貴上許多。」青衣男子饒有興致地問道。

  何止是貴上許多，這個小娘子根本就是獅子大開口。難道她是在故意捉弄自己？

  心念至此，青衣男子低頭笑了笑。

  有趣有趣，當真是有趣。

  南十蓁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只是個山村野婦，不管是動物還是花朵，大多都是我不曾見過的東西，全憑自己的想像做出來的。而公子要的簪子形狀，卻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因為是實物，我心裡會有顧忌，生怕做不出公子要的水果拼盤，砸了我的生意招牌，做的時候會比做別的水果拼盤用心，多收的二十二文錢物有所值。」

  一席話讓人聽得不著邊際，隱隱有種滿口胡言的感覺，偏偏就是找不出一絲錯處。

  青衣男子怔了半響，突然哈哈大笑幾聲。

  這個小娘子，當真是伶牙俐齒，他長這麼大，還沒遇到過如此能把毫無根據的事情說得頭頭有道的人。

  隨即，他蹙了蹙眉頭。

  山村野婦？哪有人這般形容自己的？這個小娘子看過去不過十六、十七歲的年紀，膚白勝雪，身材苗條，長得小巧可人，尤其是那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似的。

  這哪是一般的婦人？若不是因為她的穿著，他都要以為這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女子了。他生平閱女無數，從未見過如此絕世佳人，宛如一朵清水芙蓉，靜靜地站在那兒，周圍的一切全都黯然失色。

  青衣男子看著看著，竟有些看得痴了。

  他側頭看著蹲在地上玩耍的裴小敦，眸色詫異。

  那是她的孩子吧？竟然這麼大了，她一點也不像是個生過孩子的人。如果不是頭上的髮飾，所有人都會認為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南十蓁瞥了他一眼，隨即垂下眼眸，沉聲道：「公子，你還要買嗎？若是不買的話，我們準備收攤了。」

  南十蓁最不喜歡別人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瞧，這個男子，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了。

  「買，就按照我剛才所說的，做個木簪形狀的水果拼盤，要和小娘子頭上的那玫簪子一模一樣。」青衣男子爽快地笑道。

  南十蓁拿過一片西瓜，不到片刻功夫就做好了。她雙手同時伸出去，一手拿著水果拼盤，另一手空空如也。

  青年男子看著她手裡的水果拼盤，一張臉變幻了好幾種顏色，挑眉道：「這是……」

  南十蓁容不得他反悔，笑著道：「這是公子要的水果拼盤，公子該不會是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反悔吧？剛才我們可是都聽見了的。」

  話剛說完，南十蓁空著的手又往前伸了些。

  青衣男子明白她的意思，什麼也沒說，從錢袋裡掏出三十文錢給她。

  他暗暗嘆了一口氣。

  這個小娘子，分明就是在戲弄他，可偏偏他自己著了道，怨不得別人。

  「謝謝，公子慢走，記得下次再來買啊。」南十蓁把錢收進腰間，笑意盈盈道。

  青衣男子啞言。

  這個女子，得了便宜還賣乖。下次？下次誰還敢過來跟她買東西。

  他低頭看著手裡的水果拼盤，臉忍不住又抽搐了一下。

  南十蓁側頭和李寡婦說了幾句話，兩個人收拾了一會，把租來的桌子還回去後，就走了。

  青衣男子一直在旁邊看著，南十蓁知道，卻假裝沒有看見他，默默做自己的事情，一語不發。

  當南十蓁抱著裴小敦往街道末端走過去時，青衣男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背影瞧。

  裴小敦突然冒出一句話來：「娘親，那個叔叔在看你。」

  南十蓁知道他說的是誰，漫不經心道：「別理他，那個人應該是個瘋子。」

  即將消失在拐角處的時候，裴小敦對著青衣男子揮動著小手，咧嘴開笑。

  青衣男子愣神間，一個身穿綠色衣裳的書童模樣的年輕男子跑到他旁邊，半蹲著身子，氣喘吁吁地說道：「少…少爺，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說話的人比青衣男子看過去小三四歲，是負責伺候青衣男子生活起居和陪伴在他左右的小書童。

  青衣男子紋絲不動地看著街道末端。

  書童揉了揉自己酸痛的雙腿，遲遲沒有得到回應，便抬頭看了青衣男子一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疑惑道：「少爺，你在看什麼？」

  「沒事。」青衣男子轉過頭，低笑一聲。

  書童道：「少爺，你一整天都跑哪去了？老爺和夫人讓我出來找你回去。」

  話音剛落，他的餘光瞥到青衣男子手上的東西，愣了愣，不解道：「少爺，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

  青衣男子低下頭，自顧自的笑了一聲，繼而，他突然拉下臉，略有些失望地喃喃道：「如此妙人，竟然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