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重宮

  九重錦華宮，是這天下所有女子所嚮往的地方。

  有些人窮其一生都無法見識到這九重宮闕哪怕最卑微的外重儀奴巷，可也有一些人，將一生都鎖在了這最至高無上的內重錦華宮，哪怕失了自由甚至失了性命，也樂此不彼。

  玉川知道，她這輩子都忘不掉，今日進宮的這番場景了。

  蕭索的秋風，大雁的哀鳴，一切，都不是如同她最初想像的那般了。

  「你們今兒是有福氣了，雁王爺最喜歡看宮女哭得楚楚可憐的樣子了。若是誰哭得得了他的心，能做個雁王的側妃，那都是說不準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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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嬤嬤的鞭子輕輕地掠過玉川旁邊那小宮女頭頂的髮髻，讓那宮女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而眼前的男人，卻就站在她的面前。嬉笑著一張仿佛天真無邪的面容，目光從她們這些新進宮的宮女兒身上挨個掃了過去：「你們怎麼不哭啊？快哭呀！」

  入宮頭一個見到的居然是雁王爺，實際上玉川是有些說不出的奇怪的感覺的。

  雁王爺的瘋病，可是大越朝人盡皆知的事情，就和相傳他那出眾的模樣一樣，讓人唏噓而感慨。

  聽說這位雁王爺是從小腦子就不大正常，成年之後先皇便沒有讓他從宮中搬出去，就住在他的母妃的安樂宮。一直到他母妃前些年去世之後，新皇登基，他仍舊住在那裡。

  說到底，他就是個瘋王，一個喜歡聽宮女哭，喜歡看太監笑的瘋王，只要不惹事，皇家也不是養不起。

  這位雁王爺說起來，在宮中誰也沒把他當正兒八經的主子看。可是在這滿是奴才的儀奴巷，到底誰也不敢怠慢。

  這不，她們上百號的宮女剛進宮，就被那想要巴結雁王的嬤嬤聚在了儀奴巷口，讓她們齊齊地跪在這深秋里的寒風中，供這位雁王爺取笑玩樂。

  可她洛玉川，上一世在做那懦弱的柳琳琅的時候，就已經哭夠了，這一世，便是讓她死在這鞭子底下，她也絕不會再流一滴眼淚！

  「嗚嗚嗚——」

  儀奴巷口，宮女的哭聲嗚咽成了一片。

  「啪——」

  一記鞭子落在了玉川的肩膀上，便是火辣辣的疼痛。

  可玉川只死死地低著頭，連眼眶都不曾紅上一紅。

  「咦？」

  雁王那玄色的衣袍，便停在了玉川的面前。

  他仿佛是那高高在上的王爺，卻又仿佛，只是一個好奇的孩童一般：「你，抬起頭來，讓本王瞧瞧！」

  說的，便是她了。

  玉川抬起頭來，卻微微愣了愣。

  世人都說，這位雁王爺宇陽厲，生了一張「天下無雙」的玉面，可惜了是個瘋傻的，白白浪費了這張皮囊，讓人唏噓。

  從前玉川只覺得，一個男人而已，再玉面，難不成還能比那些戲文里說的還要好看？

  如今真的瞧見了，玉川方才知道，那些戲文里所說的什麼陌上人如玉，怕也只有眼前這男人的一分而已！

  可惜了，是個瘋子。

  瞧著玉川就這麼輕輕巧巧地抬起了頭來，宇陽厲的心中也是略微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