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又死一人

  若水聽見趙羽宸吼得歇斯里地，就知道，其實他心裡也開始動搖了，不然趙羽宸絕對不會這麼激動，在事實面前，無論何栩如何爭辯，也只是徒勞無功，只剩下蒼白的語言，訴說著自己的掙扎與絕望。

  何栩說了這麼多，若水與柳念念也聽明白了，心裡都很清楚何栩說的很可能事實。只是這事實對趙羽宸來說有些殘忍。至今為止他已經失去了太多，眼看著失去自己從小到大養育自己的家，失去母親，失去師兄姐，然後又是周泰。自己一直標榜的師傅。

  周泰在趙羽宸最落寞的時候，給予了他莫大的幫助，並有了今天這般學時。

  「小七，別難過，最起碼周泰他沒有在你面前做過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若水安慰著趙羽宸，就連平時大大咧咧的柳念念也忽然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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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栩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聲音淡淡的，但是卻含著關切：「小七，我現在說就是怕我待會兒說出來了，你會難過，想哭就哭出來吧，這裡都是自己人，沒有人能笑話你。」

  何栩是揭了趙羽宸的傷疤，可卻是為了他好。若水明白，她相信趙羽宸他也明白。

  何栩的語氣頓了頓，又語重心長的道：「小七，這一切才只是開始，後面的才是真的殘酷，我希望你能挺過來。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我不希望看著你這樣。」

  趙羽宸一直仰頭看天，把流出眼眶的淚水生生地憋了回去，只剩下泛紅的眼白，「你想說什麼？還有什麼？」

  何栩道：「我現在也只是猜測，先把人救出來再說吧。」

  趙羽宸一路上變得都很沉默，柳念念也收齊了她大大咧咧的性子，跟著趙羽宸一起沉默。

  他們趕到山洞的時候，天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那種嗚嗚咽咽悽厲的哭聲又響了起來。走進山洞，柳念念看見那麼多的珠寶，從後面越眾而出，擠開若水拋向那一箱箱的珠寶。

  若水被柳念念大力一推，腳下未穩，一下子跌倒在地，擦破了手臂，疼得若水悶哼了一聲。何栩見了連忙將若水扶起來，同時喝命柳念念：「別動！」

  在何栩喝命柳念念的同時，柳念念驚叫出聲，趙羽宸也在同一時間搶身上前，將柳念念給攬了回來。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柳念念趴在趙羽宸的懷裡，身子兀自發抖：「死人……那有死人……」

  柳念念一開口，何栩與趙羽宸就向前兩步，若水眼睛看不見就問何栩：「誰死了？怎麼死的？」

  其實若水心裡已經猜到了，除了中毒，還能有什麼。

  可是何栩說：「死了兩個，一個是倭瓜，看樣子應該先是中毒，然後被人給開膛破肚了；另一個是鄭倫，七竅流血，中毒而死。」

  趙羽宸在何栩說話的空隙，已經推開柳念念上前查看了屍體，此時道：「屍體面色烏青，中毒而死，身體尚溫，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聲音有些悲戚，可能是倭瓜的死，讓他心裡的憤怒又開始沸騰。

  「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柳念念一直不敢看屍體第二眼，捂著眼睛道：「我就說，要不是小七賣弄，我們肯定已經趕在兇手的前面了。」

  柳念念的話音剛落，趙羽宸此時也沒有心情同她吵，倒是何栩接近著開口問趙羽宸：「你能確定倭瓜是先中毒後被破腹還是先被剖腹後中毒的麼？」

  趙羽宸道：「能，不過這需要一些時間，我要先檢查一下屍體。」

  聽趙羽宸的話，他還是沒辦法靜下心來，「如果我的眼睛沒有瞎的話，也許我可以幫上忙，但是此時此刻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水兒，你別這樣說，你也是受害者。」

  「小七他！」

  「我沒事！我可以。」

  「還是我來吧」若水上前兩步：「小七你要不先休息一會兒，我來吧。」

  何栩也知道趙羽宸此時不宜驗屍，因為在這種情況下，會很容易判斷錯誤，「水兒，你眼睛……」

  若水知道何栩想要說什麼，嘴角微微一勾道：「我是看不見，可是你看得見啊，我說你看，你來當我的眼睛。」

  「這樣可以嗎？」

  若水點頭：「可以！」

  趙羽宸聽了，擦乾眼淚，說：「還是我來吧。」

  「小七，沒關係的，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讓我來吧，相信我，我可以的。我眼睛是看不見了，可是我的心不瞎，頭腦清醒，這裡只有我最合適了。」

  若水說著，示意何栩將趙羽宸扶走，去一邊休息。何栩喚過柳念念，示意她照做。可能是趙羽宸也知道自己這個狀態根本什麼也做不了，任由柳念念拉著他去一邊待著了。

  趙羽宸走後，若水讓何栩把死者放平，然後開始一步步的詢問：

  「你先掰開倭瓜的嘴，看看他的舌頭顏色是否正常？」

  「舌頭髮紫腫脹，雙唇微張。」

  「眼瞼下是否有紅色的血斑？」

  「有！」

  「全身皮膚下有沒有紅斑點？」

  「有」

  「皮膚顏色如何？」

  「皮膚呈深紅暗紫色，有些乾癟發青。」

  「你再用手按一下他的胸口，是否感覺像是按在一團爛泥上？」

  「是！」

  「那就是死者在中毒倒下，然後被人給剖腹的，這個時候死者已經沒有反抗能力了。我猜他的眼睛一定睜的很大，死不瞑目！」

  「沒錯，眼睛的確睜的很大。」

  「這就說明，兇手是死者認識的人，或者是在臨死的時候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若水說完之後，何栩就一直沒有開口，若水猜他現在的腦子肯定正在飛速的旋轉。

  等到何栩沉思過後，若水想這一切的謎題都該解開了。

  若水忽然想到一件事，一件兇手非殺死她的理由，若水本來想告訴何栩，可是又怕打擾到他。洞裡空氣不流通，若水忽然想出去走走。反正待在洞裡也沒有事，走走也無妨。

  若水來到洞口，隨便找了一個石頭坐了下來，坐了一會兒，腿腳有些發麻，就站在石頭上松松筋骨，這個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何栩急急的呼叫聲，他說：「水兒，你……」然後若水就聽見有腳步聲朝她跑過來，若水心裡一驚，心裡想著該不會是兇手出手了，如此想著，手心裡一驚冒出了汗，退下一軟，身子就從石頭上跌了下去……

  若水下意識閉上眼睛，準備迎接將要到來的疼痛。

  疼痛沒有等到，卻等來一個溫暖的懷抱，在最後關頭，何栩接住了若水，並關心道：「水兒你沒事吧？站那麼高做什麼？」

  若水開口道：「我就是想出來透透氣，你忽然出聲，我還以為是兇手要襲擊我呢。所以就跌倒了。」

  何栩聽若水說完，知道是自己魯莽了，開口道：「我剛才看錯了，我以為……」聲音戛然而止，再也沒有下文，若水聽不見何栩的聲音，不由有些擔心。

  正當若水準備開口的時候，何栩忽然激動道：「我明白了，我知道那天晚上看見的女鬼是怎麼回事了。只是到底是誰呢？」

  若水一聽何栩還在想女鬼的事，以為是他看花眼了，誰知道他卻當真了。

  若水道：「我剛才也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我可能知道兇手為什麼要殺我了。還記得我們驗屍的時候，說過屍體有被人移動的跡象麼？可是我們卻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所有人都有不在現場的證明。那是因為移動屍體的根本不是人，而是猴子！」

  「猴子？」何栩不解：「猴子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

  「有的，還記得那天我們去幫茵茵姑娘摘果子麼？我被那猴子拖了足足有五尺之遠，雖然我沒有他們那樣重，但是如果是兩隻或者更多的猴子加起來就可以挪動了。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兇手殺我的第二個原因，是因為我們發現了這個寶藏。兇手之所以殺我不殺你，就是因為你的武功比我高，殺你不但不容易成功，還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對付你，兇手只殺我一個就夠了，如果我死了，你就會方寸大亂，那樣殺不殺你又有什麼區別。可我卻偏偏是死不了的。我猜兇手今晚就要孤注一擲了，我的身份也會暴露。」

  何栩道：「我忽然慶幸你能夠長生不死了，不然我……我無法承受你不在的日子！」

  「什麼長生不死？何捕頭你剛才好像說若水……她……長生不死？我沒聽錯吧。我就說剛才在逍遙居里……」柳念念忽然從兩人身後冒了出來，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何栩變了臉色，立馬道：「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希望水兒能夠長生不老，永遠陪在我身邊。這世上，哪裡有長生不死的人呢？」

  「有啊！」柳念念話已出口將若水與何栩嚇了一跳，豎起耳朵聽她怎麼說：「我曾祖父喜歡的那個女子就是長生不死之人，這件事我們家裡都知道。」柳念念又提起柳宸楓若水思緒一動，面前已經出現那個早已模糊的臉龐。柳念念語氣頓了頓，湊近若水身邊道：「我曾祖父喜歡的那個女子叫若水，你也叫若水，你說你們兩個是不是同一個人？我家裡一直從祖上傳下來一副畫像，那畫像我看過很多遍，跟你很像呢。」

  「胡說！」何栩瞪了柳念念一眼，「水兒的名字是我給她取的，只是巧合罷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嘛，世上的人生老病死，是沒有人能活過百年的，此若水怎麼會是彼若水？」

  「是嗎？可是我曾祖父喜歡的那個女子的名字也是我曾祖父給起的，你們兩個真有默契，竟然想到一塊去了，如果不是我知道那女子被當時的曾曾祖父沉了塘，死了。我還真以為你們兩個是同一個人呢？只是這長得也太像了，等回到京城，你們一定要去我家，我讓你們看看畫像，你們就明白有多像了。」

  柳念念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大堆，何栩生怕她再說下去，說出什麼更驚世駭俗的話來，立馬道：「小七呢？你進去看看他怎麼樣了？我們該回去了，晚了，天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