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雞飛狗跳

  快要到趙府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很巧的是，何栩也正帶著兩名衙役回來，兩人在趙府門前相遇。若水見到何栩很高興，伸出手想和他打個招呼，卻忘了自己還在馬上，身子一個趔趄從揚起的馬背上摔了下去。

  趙羽宸顧不得安頓馬兒，還在馬背上就開始轉身，伸手準備撈起若水，眼前一花，手上撈了個空。再睜眼看時若水已經被一個男子穩穩的接在了懷裡。

  「你沒事吧。」何栩問了一句，若水搖搖頭從何栩懷裡下來，指著朝他們走過來的趙羽宸剛準備開口解釋，何栩卻搶先開口道：「趙二公子，怎麼捨得回來了？」何栩與趙羽宸視線交錯的瞬間，閃過一道無形的火花。周遭的氣氛瞬間跌入零點。

  「他……」若水剛準備對何栩解釋是因為趙羽宸不知情所以才沒有回來的，下一刻被何栩一瞪，後面的話就別進了肚子裡。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趙羽宸忽然開口，嘴角掛著一抹邪邪的笑容：「何捕快，有何指教？」

  若水看看何栩然後又看看趙羽宸，心想她都還沒有介紹，這兩個人是如何知道對方的身份的，誰知道若水剛看向趙羽宸就被何栩伸手擋住了她的眼睛，若水朝何栩看去，手臂一緊，已經被何栩拉到了身後，再看向兩人之間，是滿滿的火藥味。

  「趙羽宸他不像是兇手，他沒有作案時間……」若水在何栩身後開口道。她一直以為何栩當時看趙羽宸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兇手，其實不是，何栩心理當然明白趙羽宸不是兇手，但他還是道：「我是不是說過，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兇手。」

  若水聞言只好閉上了嘴，有些無聊的看著兩個人，「你們要這樣一直站到晚上麼？阿栩，你不用查案麼？還有你……」若水指著趙羽宸，「你哥哥已經下葬了，你難道就不打算祭拜他一下麼？」

  若水的話音落下，趙羽宸眸子裡的目光從金光熠熠變成了悲傷淋漓，一瞬間暗淡了不少。盯著何栩緩緩開口問道：「我哥……他是怎麼死的？兇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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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栩聞言眸子裡也不再附有敵意，淡淡開口道：「我只知道你哥是被人謀殺的，其餘的恕我不能相告。」

  趙羽宸聞言，不再說話，看了一眼何栩大踏步進了趙府，渾身好像充滿了怒火。

  「你怎麼不阻止他，他這一去，以他的性格肯定會攪得趙府不得安寧。」

  何栩聞言，看向若水道：「你好像很了解他。」

  若水不知道何栩說這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只是答道：「我是聽趙府的下人聊天的時候說的。」若水說完問何栩她剛才糾結的問題道：「我還沒有介紹，你怎麼知道他就是趙羽宸？」

  何栩道：「這不是明顯的事麼？如果你非讓我說，那就是第一早就聽下人說過這位趙二公子，今天一見他周身的氣質就知道是他了；第二這裡是趙府門口，趙府剛死了大少爺，我們正在趙府查案，街坊鄰居都知道，且避之唯恐不及，所以這個時候敢到趙府來的，還這麼年輕的，除了趙二公子還有誰？第三……」何栩看向若水，「第三你從來不跟陌生人接觸的，可是你們卻一起騎馬回來，趙羽佑死了這麼多天趙羽宸都沒有回來，沒可能會突然回來的，看他那樣子顯然是已經知道了趙羽佑死了，我知道是你告訴他的，也只有你了；第四……」

  若水眼皮一挑，睜大眼睛看向何栩，怎麼自己每次問他問題他都能列出一籮筐的話來，「第四，你不覺得他們兄弟兩個長得有點像麼，而且……」

  「而且什麼？」

  何栩話說到一半就閉口不言，若水問出口，何栩也不回答，只是沉思。

  何栩不說，若水也沒有再問，就那樣陪著何栩站在太陽底下。就在若水有些無聊之際，何栩忽然抬頭道：「我們進去吧。」

  若水點了點頭，跟著何栩一起進去，剛走進去沒多久，就聽見裡面傳來爭吵聲，聽聲音好像是趙羽宸跟趙深兩個人在爭吵，距離太遠聽不清是什麼。

  何栩與若水正要回房，趙羽宸忽然趕了過來，見了何栩就道：「告訴我我大哥是怎麼死的？」

  何栩道：「我剛才已經說了，你大哥是被人謀殺的。」

  「這個我知道，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趙羽宸盯著何栩眼睛裡似要冒出火來，眼神相當的駭人。

  何栩不為所動，平靜道：「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我什麼都不能告訴你。你也是嫌疑人之一。」

  趙羽宸道：「我不可能殺我大哥的！我也沒有理由要殺他，反而言之，如果這個府里有一個人最不想大哥死的話，那那個人就是我。」

  何栩眼中精光一閃，嗤笑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難道你的嫌疑不是最大的麼？退一步講，就算是你沒有這個心思，就算我相信你，可是你能相信你自己嗎？知道什麼叫『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麼』，你不去做，不代表人不是你殺的。想要知道真相就自己去查啊！」

  何栩已經將話說的很明白了，趙羽宸淡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握緊拳頭道：「我娘也不可能殺人的。」趙羽宸說著，臉上的憤恨被一絲陰霾所取代。

  何栩勾起唇角道：「相反，在這件事情中馬夫人的嫌疑是最大的。想知道兇手是誰，何不去問問你自己的母親呢？」

  若水站在一旁，就是再笨也聽出了何栩話里的意思，他這是懷疑馬氏是兇手了。可是若水記得何栩說過，在沒有證據之前，一切的懷疑都只是懷疑，不能肯定誰就是兇手，可是，不知道何栩今天是怎麼了，竟然當著趙羽宸的面就說馬氏是兇手。

  這不像是他平日的風格。

  若水扯了扯何栩的衣袖，示意他說的有點過了，可是何栩壓根就不理她，只是拿眼睛瞪著趙羽宸。就在若水不知道該如何勸阻的時候，一個拳頭忽然朝何栩招呼了過來，而拳頭的主人正是趙羽宸。

  「我不許你侮辱我娘！」

  趙羽宸用的是蠻力，可見他並不會武功，打起架來毫無章法，這樣的人在何栩面前，還不是任由他揉捏？若水開始替趙羽宸擔心起來。要知道何栩平日裡雖然對身邊的人很好，可是在對待犯人的時候可是冷若冰霜，若水還真擔心何栩會將趙羽宸打趴下。

  若水剛冒出這個想法，就見何栩伸手將若水輕輕推開兩步，頭一歪躲過趙羽宸揮來的拳頭，嘴角一勾，顯出一抹謔笑來，然後右手不知道有何動作，眨眼間就將趙羽宸制服，胳膊肘負在身後，疼的趙羽宸一張臉都扭成了一團。

  若水見了，忙上前道：「阿栩，你輕點，你看他都疼成什麼樣了。他一個文弱書生經不起你這麼折騰，你快放了他。」

  若水滿臉擔心，誰知她不說還好，她一說，何栩手下反而加重了力道，疼的趙羽宸痛苦出聲，嘴裡嚷嚷道：「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不然我跟你沒完。」

  何栩嘴角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對著趙羽宸道：「我最討厭你這樣的只會說不會做的窮酸書生了……」何栩說到後半句，忽然附身在趙羽宸耳邊道：「我警告你，不要再用你的花言巧語勾引水兒，不然咱們兩個誰跟誰沒完還不一定呢！」

  何栩說完右手使了個巧勁，將雙手往前一送，只聽「咔嚓」一聲輕響趙羽宸殺豬一樣叫了起來，疼的滿頭大汗，若水打眼看去，見趙羽宸的右臂耷拉在身側，顯然是已經脫臼了，再觀何栩一副雲淡風輕，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若水當即就生氣了，上前質問何栩道：「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你居然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動手，他不過是在氣頭上多說了兩句，你也不至於要卸掉人家的胳膊吧……」

  若水越往下說，何栩的表情就越陰沉，猛然瞪向若水道：「你好像很關心他！」

  「我……」若水被何栩的眼神一瞪，將想要說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最後看了一眼何栩，扭頭走向趙羽宸道：「你沒事吧，我扶你去找大夫！」

  趙羽宸此時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來，聞言，看向何栩的方向，偷偷的將眼睛一眨，嘴角泛起一抹邪笑來，嘴裡嗷嗷嗷的叫喚個不停，「哎呀，疼死我了……還是你對我最好！不像那誰……」若水見了他這模樣更加的心疼了。

  何栩將一切都看在眼裡，若水傻，他可不傻，眼見著若水扶著趙羽宸走遠，何栩二話不說，快走兩步上前，拉開若水，然後手下再次一動，又聽耳邊傳來「咔嚓」幾聲，疼的趙羽宸叫的更狠了，手下卻毫不留情。

  若水傻眼了，半天反應過來，上前一把推開何栩，擋在趙羽宸身前道：「你夠了，你非要把他折磨死你才甘心麼？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么小氣了？」若水說著，冷哼一聲，轉身扶著趙羽宸就準備走，誰知道手剛觸碰到趙羽宸的胳膊，趙羽宸就又殺豬似的嚎叫起來，「疼疼疼，你慢點！」

  趙羽宸低著小聲頭吃吃的笑起來，何栩的聲音在後面傳來，沒有半點溫度的道：「你裝夠了沒有？要不要我再幫你一把？」

  何栩說著摩拳擦掌的蠢蠢欲動，趙羽宸還沒有什麼反應，若水已經不悅起來，站住身指著趙羽宸對何栩道：「你沒看到他疼的冷汗都出來了麼？你裝一個給我看看！」

  若水說話的時候，身後的趙羽宸顯然是沒事人一樣，對著何栩擠眉弄眼，手舞足蹈，可惜若水就是看不見，等到若水扭頭的時候忙又裝作疼的要死的模樣。

  何栩當即火氣就騰騰騰的上來了，一個飛身來到趙羽宸身後，伸手就向其抓去，卻在最後關頭被若水擋開，無論何栩從何種角度去偷襲，若水總是能在關鍵的時候擋開。

  看著趙羽宸越來越囂張，何栩晃了一個虛招，點了若水的穴道，腳下一動，朝趙羽宸再次抓來。若水身子不能動，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嘴裡不停的道：「阿栩你快住手，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知道何栩有沒有聽見，追著趙羽宸就跑得沒影了，兩個人在趙府你追我趕，將個丫鬟僕從弄得跌跌撞撞，鬼哭狼嚎。眼看著何栩有幾次要抓住趙羽宸，卻總是能在最後關頭被他躲開，何栩恨得牙根痒痒，嗤笑道：「想不到你也會一些三腳貓的功夫！那你更可惡了，居然利用水兒的同情，來離間我們，幾天我非得把你大卸八塊不可……」何栩說著擼起衣袖追的更加的起勁了。

  一時之間將趙府鬧的雞飛狗跳，連趙深與幾位夫人都驚動了，跑出門來看，在經過二夫人院門口的時候何栩特意注意了一下二夫人臉上的表情，看著二夫人一臉緊張的看向這邊，將目光放在趙羽宸身上，心下已經明白了幾分，高聲道：「趙羽宸，我勸你不要再逃了，乖乖跟我回去受審！」何栩說了一句這話，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繼續朝前追去。

  這一下直鬧了一個時辰，知道若水的穴道被解開，再次擋在趙羽宸面前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