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他的父親

  花自芳等了半天，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等到這麼一個結局，沒想到龍奕瀟問的是這個，只是這件事情要怎麼說才好？

  當年龍麒是為了什麼死的，很多人其實都心知肚明，那不過是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只是因為龍麒有一個很漂亮的夫人罷了。

  那人後來成了顏貴妃，再後來，死了。

  這會兒龍奕瀟過來追問這些，「這些都已經是成年舊事了，你過來追問，是想要知道什麼？還是想要老夫告訴你什麼？」

  花自芳的語氣並不算太好，這會兒看起來也是有些抗拒的。

  可是龍奕瀟就是想知道，他的父親，到底是什麼人，自己相信是一回事，從旁人的嘴裡聽到，卻是另外一回事情。

  「你想知道什麼？」花自芳卻難得和顏悅色的開口，龍奕瀟輕輕的勾起唇角，一定要這樣才願意開口？

  「我不過想知道，我的父親，是一個怎樣的人。」龍奕瀟問了一個最簡單的問題，可是，往往是最簡單的問題，最難讓人回答，花自芳甚至都不知道，龍奕瀟是真的想知道答案，還是故意的。

  「你的父親，是一個怎樣的人？」花自芳反問道，這個問題倒是很值得思考，龍麒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其實龍麒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武將，並沒有一般意義上武將的愚忠，龍麒的心，向著的是百姓，這一點，在李昊還未成為皇帝之前，兩個人有著共同的志向和願望，很容易會成為志同道合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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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待到李昊登基之後，龍麒這樣的志向和胸懷，就成為了李昊猜忌的對象，因為皇帝都沒有這麼著急，你一個將軍，為什麼要這麼著急？

  關心百信？這大概不是將軍的職責。

  「龍麒，是一個英雄。」花自芳淡淡的開口，這幾乎是所有人給龍麒的評價，龍奕瀟也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一個英雄，可是龍奕瀟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是不對的。

  英雄，所有人的英雄，卻不是他和母親的，因為母親這些年來過的十分的辛苦。

  「只是，龍麒對不起的人也有很多，比如你，比如你的母親，還有…」最後一個人花自芳沒有說下去，只是看著龍奕瀟也不知道這一切龍奕瀟到底可不可以理解。

  龍奕瀟沉默下來，的確…父親對不起的人，有很多，其中就有他和母親。

  「龍麒的志向很偉大，只是這份偉大，犯了帝王的猜忌。」花自芳淡淡的開口，思緒回到了許多年前，還記得那時候也是這樣的一個午後，溫暖的陽光讓花自芳昏昏欲睡。

  有人來找他，也是這樣的不請自來，踹開了門，不管不顧的闖了進來，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點改變都沒有。

  那個人在自己的面前坐著，武將的風采，英姿颯爽。

  花自芳還記得自己當時盯著龍麒看了許久，「你來做什麼？」

  龍麒卻只是看著他笑，說想請他喝酒，問他要不要和他珍藏的酒，這句話可是把花自芳肚子裡的饞蟲全部勾了出來，也不管龍麒笑的奇不奇怪，也不管這個人到底是來找他做什麼的。

  只知道那天的酒很好喝，至少是這麼多年來，花自芳喝過的最好喝的酒，從那天之後，花自芳再也不願意喝酒，因為身邊沒有了那個人。

  因為可以讓他一醉方休的那個人已經不在，這世上在也沒有人，是讓花自芳全然信任的。

  「花自芳，我要求你一件事。」這是龍麒和他說的話，花自芳還記得當天自己喝多了，問龍麒到底是什麼事情，就是這麼一句話，把他推入了萬劫不復的地步，如果花自芳早知道是這樣的話，也許不會答應，也許不答應，就不會有這樣的結局。

  「你要求我什麼？」花自芳還記得自己的回答，迷迷糊糊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麼，只知道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清醒過來的時候，龍麒已經不在了，只留下了滿室的酒香，他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記得了。

  然後…

  他還記得自己的眼淚就那麼無窮無盡的落了下來，男兒有淚不輕彈，花自芳唯一的兩次落淚，都是因為龍麒，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何德何能。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欠了這個男人什麼東西，只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情，要成為知己，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在你不經意之間…就已經是了。

  至少對於花自芳而言，就是如此的。

  龍麒，就是這樣的存在。花自芳還記得龍麒出征的時候，他還想著等龍麒歸來的時候，兩個人可以一起把酒言歡，他居然天真的以為龍麒把妻兒託付給他，不過是想讓他輻照一番。

  「我從來都不知道，那個人會這麼一去不復返…」花自芳說起這些的時候，心思還是很難以平靜，他看著龍奕瀟，這個人的臉上很是平靜，仿佛已經明白這些事情的始末，過來詢問，不過是想要確定一個答案罷了。

  龍奕瀟淡漠的看著他，「花伯父，原來您一直都知道嗎？」

  花自芳笑了起來，看著意氣風發的男人，他早已褪去了一切的稚氣，如今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已經有了能力。

  「你也不差，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花自芳輕輕的一笑，龍奕瀟卻淡淡的別開眼，其實不是發現和不發現，不過是因為信任罷了。

  信任…

  因為信任的是父親…所以也相信父親的愛人，也相信父親的朋友。所以才會有如今這樣的狀況。

  花自芳知道原因的時候啞然失笑，還真是很信任父親的兒子呢，這份感情倒是讓他很羨慕，他自己也有一個女兒，只不過那個女兒如今卻怎麼都不能理解他。

  「花伯父莫非是在想阿玖？您放心，阿玖是個聰明的姑娘，自然會理解您的。」龍奕瀟淡淡的寬慰花自芳，花自芳卻淺淺的一笑。女兒的確聰明，這件事情他比什麼人都清楚，可是女兒也同樣是很倔強的，有些事情發生了，沒有那麼容易會得到釋懷。

  「我從來沒有停止過想她。」花自芳這還是第一次和旁人說出自己對花卿玖的感情，那是亡妻留下來的唯一的孩子。怎麼能讓他不去思念，不去想？

  「花伯父，這些年來晚輩一直都欠著您一句對不起。」龍奕瀟清楚了事情的始末，除了對不起花卿玖，還對不起花自芳，因為…

  就是因為他的原因，花卿玖才離開的，也是因為他的原因，父女兩個人才會分開那麼多年。

  「無礙，這一切都是小九自己的決定，就算老夫是她的父親，也沒有辦法干涉她的決定，她從來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花自芳輕描淡寫的開口，作為一個父親，他已經是相當的大度。

  「的確需要好好的感謝伯父。」龍奕瀟輕輕的開口，兩個人的談話倒也算是愉快，可花自芳知道，自己是不會喜歡這個年輕人的，因為這個年輕人拐走了他的女兒，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經拐走了。

  「小九如今過的平安，那就好，老夫已經沒有什麼牽掛了，唯一的遺憾便是…龍麒將軍的事情。」這是梗在花自芳心頭多年的事情。

  想必龍奕瀟來此處也是為了這件事，兩個人達成了共識，相談甚歡。

  待到日落西山龍奕瀟才從花府離開，離開之前提出想去花卿玖的住所看一看，他想看看花卿玖這麼多年生活過的痕跡。

  「來人啊，帶龍公子過去。」花自芳淡淡的吩咐，隨即想了想，「還是老夫帶你過去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花自芳和龍奕瀟介紹這個園子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都有著點滴的珍貴回憶，可是只有十幾歲時候的，往後就再也沒有了。

  原因是什麼，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花自芳看著這些，有些落寞，「只可惜，如今小九不在身邊，老夫不能把這些話都告訴他。」

  花自芳想到這裡頗有些無奈，明明不想那麼做的，明明這是唯一的孩子，卻總是在不經意間漸行漸遠。

  龍奕瀟沉默下來，只是看著花自芳，園子很漂亮，一草一木都養護的很好，花自芳這一天很激動，在看完園子之後也沒讓龍奕瀟離開，而是把他留下來，兩個人一起把酒言歡，說起了許多的見聞和趣事。

  「小九其實很挑食。」龍奕瀟淺淺的開口，想起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總是會笑起來，「明明當年什麼都沒有，他還是要挑食，寧可餓死，也不願意吃。」

  龍奕瀟說起這些話的時候心卻是暖的，因為…她不是不願意，而是因為…他們什麼都沒有，唯一有的食物，都給了他。

  「小子，你要好好的對待她，千萬不可以辜負了她。」花自芳語重心長的開口，龍奕瀟自顧自的點頭，辜負？

  怎麼捨得辜負呢？只是他似乎一直都在辜負，就在不經意間，就在…

  「花伯父請放心，待到南國的事情了結之後，晚輩會親自去北國一趟。」南國的事情要了結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龍麒想要翻案，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可是花自芳是願意幫忙的，龍奕瀟更是畢生精力在這件事情上面，兩個人誰都不會退讓。

  「如此就好…如此，便好…」花自芳喝醉了，開始胡言亂語，一會兒喊著龍奕瀟，一會兒喊著花卿玖，龍奕瀟看著濃濃的月色，沒有來得想起了花卿玖…

  不知道此時此刻，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