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沒撒謊

  巴克利發出平穩的呼吸聲，臉部表情平靜，偶爾還會微微皺眉。

  是活著的，門丁這才放下心來，他的麻煩夠多了，雖說不怕，能少一個還是少一個。

  外面的計程車已經走了，漆黑的小巷有點嚇人，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從黑暗裡跳出來，勒住你的脖子，奪走你的生命。

  門丁再次出現在大街上，腦袋裡的地圖就像長在裡面，剛一想起，就馬上出現，精確，清晰，相信要是現在弄輛車，他可以隨時向地圖上的任何一個點進發。

  見鬼！門丁給了自己一巴掌，他突然想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地圖是有了，可是地圖上什麼都沒有啊！所謂的靈魂碎片，是要讓我去哪兒找啊？

  咦？

  門丁停下腳步，神經迅速繃緊，眼角餘光打量身邊的情況。

  熊耀站在手抓餅的店面外，對玻璃櫃裡的每一樣能加進餅里的東西充滿了興趣。

  只要再向前一步，就要進入一張很難逃出去的天羅地網，是生是死，就不是自己說了算了，這是門丁此時的感覺。

  可是，門丁還是若無其事地走過去，「真巧啊，這麼大的城市還能碰到你。」

  

  「一點也不巧，」熊耀頭也不抬，「我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你，當然知道你何時在哪，這次也是專門來找你的，哎，老闆，再給加塊培根，你吃不吃？我剛從外地過來，兩天了，只來得及吃了塊麵包。」

  「我吃過了，你隨意，」門丁答道，心裡一沉，難道他已經發現了？看姬爾達搞的這麼神秘，想必是不希望受傷的巴克利被黑衣人發現。

  「五十六塊，謝謝，」店裡的服務員遞出兩個紙袋。

  「那我就不客氣了，」熊耀付完錢，接過來就開始大嚼，連包裝紙都撕下來吞進肚，似乎真的很餓，可是說話卻清晰異常，「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在沒有經過你的同意之前，就把眼線安排到你的身邊，可這就是黑衣人的規矩，上面要求我這樣做，我只能照做，其次，對於血族向你下手，事先我們並不知情，事實上，詹森來到江門，沒有得到我們的許可，我們已經跟血族相關人士做了溝通，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再有類似事件發生，你大可以像今天這樣，把他們玩死，要是他們死不了，我也會弄死他們，因為你是黑衣人，沒有人可以傷害黑衣人而不付出代價。」

  「謝謝，」門丁乾巴巴地說，比剛才手抓餅服務員說的謝謝還沒誠意。

  兩人之間一時無言，除了熊耀大嚼的動靜，只有城市的喧囂。

  不，他沒有發現巴克利在哪，門丁十分肯定地下了這個結論。

  如果真的發現了，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的態度，如果巴克利說的是真的，我的靈魂碎片真的在人間，巴克利知道，而黑衣人沒有對艾爾莎怎麼樣，反倒對這個死老外很在意……

  「黑衣人不是你的朋友，要小心你的背後……」

  不，不能再想下去，會被看出來，就算熊耀沒有在看他，只顧吃東西，可如果有人把他此時的表情拍下來，通過微表情辨析，就能看出他的真實心理，不行，回到眼前來，把剛才的事情先忘掉！

  「砰咚……砰咚……」

  心跳聲在耳朵里重新迴蕩，要是這個時候有一面鏡子，就能看到門丁的臉正在變得蒼白，體溫急劇下降。

  熊耀的眼中閃過驚異之色，不過這並沒有耽誤他把食物吃完，把被吃的所剩無幾的包裝紙團成一團，他優雅地來了個原地跳投，紙團準確地進入垃圾筒。

  「說正事吧，」熊耀面不改色，「有個案子，必須得你去，我們的人搞不定，還死了好幾個，就在今天早上，有人往我的辦公室送了個包裹，裡面有一些人體上的零件，DNA顯示，是我派出去的臥底，幫我找到兇手，我要把他也拆成那樣。」

  門丁打了個冷戰，他突然覺得自己雖然體溫很低，敵不過熊耀冷硬如冰的心。

  「李教授，他撒謊了嗎？」

  離熊耀和門丁兩人不遠的岔路上，特勤車裡，山豬滿懷希望地問一邊的眼鏡白胖男。

  「不好說。」

  山豬一副要不是看你年紀不小，我早抽你了的表情。

  「他看起來有點猶豫，好像是要準備撒謊的樣子，可是在開口說話的時候，撒謊的微表情又不見了，所以，我也不是很確定，」李教授解釋說。

  「這不就是沒撒謊嗎？」山豬很不甘心。

  「不一定，」李教授撫了下眼鏡，「如果他意識到有人可能在盯著他，注意他的微表情，那麼他會強行命令自己的大腦，為自己的顏面神經下指令，如果演的過頭，還會導致他的表情出現比較刻意的誇張表現，控制得比較好的人，這種表現幾乎無法分辨，不過，他剛才回答完問題以後，面色突然蒼白，通常情況下，只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或者猜到了某件讓他十分擔心的事情即將發生，才會有這種表現，可是根據你們提供的基本情況，他在遇到非常情況時，無論什麼樣的極端情緒，都不應該出現這樣的表現，所以，我才說不一定。」

  「那——」山豬蒙了，「您總得給個準話吧，我這麼跟熊先生匯報，他不得揍我？」

  李教授露出為難的表情，「只靠一次單獨事件的觀察，我很難得出一個正確的結論，如果你一定要我做判斷，那麼我願意相信他沒有撒謊。」

  「什麼叫你願意相信啊？」山豬急了，「大哥，你到底是不是心理學家啊？大學文憑買來的吧？」

  「閉上你的嘴，滾一邊去，」熊耀從外面走進來，「你的腦袋裡裝的除了肌肉還有什麼？他不是在撒謊，他只是不想把自己的內心向我們敞開，或者可以這麼說，他還不懂什麼叫分享。」

  「那現在要不要開工？」大熊立馬老實了，「從他消失到重新出現，我們可以畫出一個大致的搜索範圍，現在行動，我有七成把握抓住他！」

  「然後鬧的全世界都知道？」熊耀否決了這個提議，「他的價值在跟門丁見面以後，就已經縮水了，現在就是宰了他也沒有多大意義了。」

  「也許他現在還在昏迷當中，」山豬不死心，「詹森是高等級血族，我看過當時他們動手的監控資料，他的指甲差一點把巴克利的脖子劃開，因為很快，又很鋒利，看起來沒有外傷，可是指甲里要是有血族特有的血毒，他一定……」

  「不提了，撤掉所有的人員，回去休息，」熊耀否決了他的提議，「馬上準備，凌晨五點四十的飛機，帶門丁走，那邊的事情快要壓不住了，我們沒有多餘的精力再摻和到血族和教廷的紛爭當中去。」

  「又死人了？」山豬急忙問。

  「一個小隊，」熊耀面現沉痛，「在我們的情報員被滅口以後，有一個小隊受到重創，死了七個，重傷四個。」

  「誰這麼厲害？」山豬大驚失色，「一個人嗎？」

  「就是不知道才需要他，不然你以為我來這兒幹嘛？」熊耀眼中射出奪人的寒光，「門丁是不是撒謊現在都不重要了，沒什麼事比這件事還重要，不管是誰，敢動我們的人，就一定要他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