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大義滅親

  聞家大宅很空，空到除了聞如嫣，再沒其他人。

  與周圍仿歐式的建築風格不同的是，這座大宅全部是中式風格，雕樑畫棟，飛沿斗拱，四進四出的大院子，堂屋擺放著各式供品，一場大典眼看就要舉行，只是賓客們已經化為塵土，再也回不來了。

  聞如嫣還是穿著一襲青色長袍，背著手，站在堂屋裡，仰頭望向供桌上的畫像，畫被很精心地裱起來，筆法簡樸，卻把畫中人威嚴的氣勢發揮的格外傳神。

  「是不是覺得挺寂寞？」門丁從門外走進來，「恭喜你終於成為聞家的族長，要不要我叫幾個兄弟來給你慶賀一下？」

  「你會覺得寂寞嗎？」聞如嫣面無表情，甚至都沒有轉過身來歡迎，「雖然你身處警局，周圍都是你熟悉的兄弟和朋友，還有同事，可你覺得很充實嗎？」

  門丁聞言一窒，「好吧，這還真有點兒尷尬。」

  「我們的路就是這樣的，與天斗，與人斗，與命斗，最後活下來的，百不存一，」聞如嫣指著畫像，「知道他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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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家的祖先？」門丁覺得自己有被帶溝里的傾向。

  「他是第一個拿到功德幣的人，」聞如嫣冷笑，「一個超級幸運的傢伙，活了快兩百歲才掛掉，光是子女就有三十多個，老婆無數，皇帝都沒他過的快活，他臨死之前，告訴自己的後代，他死之後馬上下葬，七七四十九天以後，把墳挖開，棺木上印著的圖案，把它臨摹下來，當有一天功德幣不見，就按照圖案上的要求，布上大陣，以聞家的至親骨肉為媒，再續一個千年富貴，這個秘密本來只有族長臨死前才會傳給下一任族長，旁人無從得知，可惜人都是有私心的，他希望自己的子女可以繼承家業，在後世的爭鬥中，這個秘密也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塗，期待自己有一天當上族長，成為執掌功德幣的那個人。」

  「沒想到還真的有人這樣做，」門丁豎起拇指，「你們聞家的家教還真是不錯。」

  「千年的富貴，付出這樣的代價有什麼好奇怪的，」聞如嫣就像沒聽出他話中的嘲諷，「如果他不做，我也會做，反正這些來祭祖的人，一個都不能活著回去。」

  「要是你知道那陣法跟五鬼運財完全沒關係，不知會做何感想？」門丁對這個女人的厭惡——不，是噁心，已經達到頂點，他不是沒見過面目可憎的罪犯，但是面前這個尤為讓人討厭，她在漠視別人的生命，在她的眼裡，除了利益，就沒別的。

  「因為真正的五鬼運財陣在我這裡，」聞如嫣虛空用手指點畫，一個一個光點出現在她面前，點連成線，線構成圖。

  門丁面色陰沉下來，「你早就知道，還打算讓聞家年和江門幾百萬市民去冒險？」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阻止他，」聞如嫣揮揮衣袖，滿天光點消失不見，「那些人全是聞家年當選族長的功臣，也是我回歸族長之位最大的障礙，一個殺手想要把這些人全殺光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只好冒了點險。」

  「是我在冒險，不是你，」門丁拔出槍，他反而不那麼憤怒了，技不如人，怪誰來？「本來我已經向我的上級推薦你來當這個族長，可現在我改主意了，是你自殺，還是我送你上路，二選一，給你三秒鐘。」

  聞如嫣終於動起來，她轉過身，瞄了一眼門丁手上的槍，突然說道，「安德洛斯.卡爾森，阜新村北12公里處，你想要的答案，全在那裡，所有的答案。」

  所有的答案？她什麼意思？

  「五年前，那裡要建個新教堂，」聞如嫣拿起個蘋果，在手裡拋了拋，「而那塊地原來是聞家的，後來教堂出事，神父被殺，事情就放下來，不過主體建築已經完畢，原來教堂里的修士仍然堅守在那裡，禿鷲的人就藏在那裡。」

  「是你給他們畫的符咒，是嗎？」門丁壓下心中的好奇，舉起槍，「還有什麼遺言要交待？」

  「不是我，」聞如嫣動都沒動，「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個女人，我也曾經嚮往過愛情，我也幹過傻事，還生過一個孩子，就是因為這件事被聞家年掌握，我才不得不退出族長競選，保全名聲，不過我的孩子至少掌握了我四五分的本事，畫這些符咒不奇怪。」

  「他在哪兒？」門丁冷冷地問。

  「要是你能在教堂里發現禿鷲傭兵，差不多也能發現他，」聞如嫣突然把蘋果丟出去，不過不是奔著門丁砸過來，而是砸向那幅畫像。

  「啪啦……」

  畫像表面的玻璃被砸裂，卻沒有掉下來。

  「這裡從今以後，只能掛我的畫像，」聞如嫣惡聲道。

  門丁猶豫了。

  要不要相信她？

  「我就在這兒，」聞如嫣像猜到他的想法，「如果你對答案不滿意，大可以來找我，我想當族長，不是通緝犯。」

  「好吧，」時間寶貴，多一分鐘，就多一分鐘的變數，「要是你騙我——」門丁說著扣動了扳機，子彈擦過聞如嫣的臉，正中那幅畫像。

  「呼……」

  熾白的光芒極快地吞噬了畫像，在很短的時間裡，畫像就被燒成渣子。

  聞如嫣的臉頓時黑下來，如要暴怒的獅子，下一秒就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五鬼運財陣有傷天和，能不用，還是不用的好，」門丁收起槍，「咱們不一樣，我孤獨，是因為我愛很多人，不想他們受到傷害，而你，除了愛自己，什麼都沒有，連你的兒子都捨得出去，用禽獸不如來形容都是客氣的。」

  「滾出去！！！」聞如嫣頭一次暴怒起來。

  畫像的殘骸落到地上，幾片紙灰從火焰里飄出來，上面有殘存的一些線條，跟畫像的風格和原有的圖案完全不搭配，更像是一座法陣的一角。

  「嘩啦……」

  在門丁剛出門不久，就聽到堂屋裡盤子碗什麼的摔在地上的聲音，緊接著就是桌椅，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