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這事只靠咱倆怕是不行

  王孝慶越過孫斌看了眼他那邊的青銅器，問了一句：「你那邊都處理完了？」

  孫斌推了推眼鏡，說道：「是啊，您放心吧，我都看過了，這批青銅器質量不錯，回頭跟他們局長說說，調一批到咱們京城去做研究，您在這裡，您的話肯定好使。」這人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他老感覺自己挺牛，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孫斌其實也意識到了職業危機，他這次主動請求到這裡出差，主要是為了積攢一些履歷，希望年底提乾的時候領導們能想到他，他從來沒覺得自己的業務水平和專業能力有問題，問題就出在自己沒有背景上面，所以他總結了葉天能得到局長賞識的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跟王孝慶走的很近。

  他認為只要他多巴結著點王孝慶，自己未來也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啊。

  沒想到他說這個之後，王孝慶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出現被巴結後的預約表情，反而很嚴肅，只聽他說：「小孫，咱們這次來這裡主要是配合他們的挖掘工作，也可以配合做鑑定，但是沒有特殊情況，這些東西不能隨便拿回咱們京城去。」

  「可是，那次？」孫斌想說的是在咸陽的那次，他雖然那次沒參與，但是當時多大陣仗，整個京城文物局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

  王孝慶也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只是說了一句：「那不一樣。哦，對了，這墓地里的文物可能有些問題，我和葉天都覺得需要好好做下鑑定，等把這些文物帶回去，咱們和貴市的一起開個研討會。」

  

  孫斌很納悶，心想：有什麼問題？這王主任要說是自己的想法還可以理解，為什麼要把葉天加上？這葉天到底有什麼背景啊？一個毛頭小子的話，能當回事嗎？

  他嘴裡念道了句什麼，就去著手幹活了。

  這墓地里的東西一直忙活到天黑，才全都整理好裝車發回了貴市文物局，王孝慶想召集人開始，結果貴市這邊沒去的人早就下班走了，跟他們一塊的副局長說：「不好意思啊，王主任，咱們回來的有點晚了，要不這會明天上午再開？您也挺累的了，趕緊回去休息休息吧。」

  王孝慶這人是個急性子，有事就想趕緊解決，如果是在京城，他肯定就留下來加班了，但是這是人家的地方，那門口看門的也著急下班回家呢，他只好說：「那行吧，明天上午九點咱們準時開個會。」

  「啊，好。」副局長的臉色就像浸了水的菜，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看得出來，他們九點上班開會的時候特別的少。

  王孝慶和葉天回到酒店，也沒有立即休息，兩個人到了一起，開始看葉天白天在墓地里錄製的視頻，為了屏蔽掉孫斌的聲音，他直接放的是靜音模式。

  王孝慶拿著放大鏡一幀一幀的看著，時不時的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良久，他放下了放大鏡，說：「這個銅器的表面看上去挺像真的，但是這外形，實在是不敢恭維。這樣的青銅器，我還是頭一次見。」

  葉天說：「我在咸陽的時候見過一種做的特別逼真的假銅器，就連在大學的教授都難辨真假的程度。」

  「哦？」王孝慶來了興致，他問，「還有這麼厲害的作假手段嗎？我是聽說以前有的博物館為了保護極為珍貴的真品，會讓手藝做假，放在展覽廳，但是那種情況是極少出現的。至今我都不知道哪個博物館的哪件展品是贗品，說起來這種造假手段要真到了市場，沒有火眼金睛，說實話，很難看得出來。但是咱們今天看的這個青銅器，做工上並沒有那麼精緻，但是用料好像還可以啊。」

  葉天這邊電話響了起來，是咸陽城的老葛。

  「葉天兄弟，我這現在白天工作不帶手機，也挺忙，到現在才看到你發的信息，不好意思啊。」

  「沒事的，老葛，你看看我今天給我發的那個青銅器了嗎？你有什麼要說的？」

  老葛回：「我看了，就是假的。其實跟我們當初做的時候，流程差不多，但是他這個材質是真假混合的，手藝說實話也很一般。葉天兄弟，這個東西，你是在古玩市場看到的嗎？哪個城市啊？我知道陝省有一批人在做這個，我幫你打聽打聽？」

  葉天如實告訴他，是在貴市的一個古墓里發現的。

  老葛說：「貴市啊？還是古墓里？呵，這夥人可真厲害，跑到那裡頭以假換真啊。葉天兄弟，這樣吧，我幫你打聽打聽，有消息了我再給你回復，不過.算了，回頭再說吧。」

  掛了電話，葉天給王孝慶轉達了一下老葛的說法，王孝慶說：「看來這事比我想像中的嚴重啊，我得給局長匯報一下，現在這種情況，只靠咱們倆處理不了。而且，還得報警。」

  葉天想到了花鳥市場遇到的那個人玉器賣家，他說：「我們明天還得去一趟花鳥市場吧？」

  「對，要去的。」

  隔天的早會取消了，貴市的那些工作人員深深地嘆了口氣，副局一大早跑到局長辦公室抱怨：「你說這京城來的人哪來的這麼大的幹勁啊，咱們是體制內的工作，還需要起早貪黑的加班加點嗎？昨天本來咱就加班了吧，今天還讓咱們早來開會，結果一大早來了嗎，又通知不開會了，您說說，這不是折騰咱們呢嗎？」

  局長安慰道：「哎，人家京城的來咱們這裡支持工作，咱們得感謝他們嘛，再說了，他們也就來這幾天，還能一直不走嗎？等走了，就好了啊。你叫下面的人這幾天積極著點，有什麼來鑑定文物的人啊，趕緊招呼著就這幾天來，給咱們充充門面。」

  副局長說：「哎，其實您也知道，咱們這裡就是清水衙門，不用像京城似的有那麼些人來，平時一個月兩個月也沒未必有事，這次也是趕上了。我原來想著這次挖掘古墓的工作可以延續幾個月，給咱們下半年做做業績的，這下好了，一天幹完活了。我昨天聽那個王主任那意思，還要和咱們一塊做鑑定，我跟您說吧，這一禮拜都閒不下來了，被人盯著的感覺真是很不爽。」

  兩個局長躲在辦公室吐槽了得有一個小時，都沒說去看看昨天收上來的那些古董。

  另外一間辦公室里，孫斌正和這局裡的兩個專員聊天呢。

  小袁問道：「孫老師，到你們京城文物局上班是不是得博士畢業才行啊？」

  孫斌又推了推他那副厚眼鏡，說：「是呀，咱們京城文物局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普普通通的本科就能進去的，你不知道我當年考這個單位有多麼難嗎？為了進去又讀了一個研究生，那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呀。怎麼你們兩位想要往京城的文物局考考試試嗎？你們倆是什麼學歷呀？」

  小鄧說：「孫老師，我和我們倆都是本科剛畢業，到這個單位也是實習，能不能留在這裡，我們也不知道。連留在這裡都都不行，我要去京城就更難了。但是，我還是挺羨慕你們的，我從小就喜歡這些古董，能進文物局是我的理想。但是全國的文物局，自然是京城的最好了，如果能去京城，呵呵，」

  孫斌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態度，對兩個年輕人說：「我在這方面有經驗，如果你們真的想去京城的話可以來找我，我可以給你們推薦學校，推薦導師。將來要考我們單位的話，我還可以跟局裡的領導說說。在這種小地方，能有什麼出路啊。工資還低沒什麼前途的。你們整個貴省能有多少文物可供研究啊，像昨天去挖掘古墓這種事，幾年都遇不上一回吧。但是去了京城就不一樣了，我們可以到各地去做支持，那見識到的古董可多了去了。有機會啊，還會去國外做研討，更有甚者啊，會被派到國外去找咱們國家的古董。」

  「真的啊？」兩個年輕人哪裡見過這個世面，聽都沒聽過，問個不停。

  孫斌來了興致：「是啊，就昨天你們見到的那個叫葉天的，就被派出去過。你們要知道啊，其實國外的咱們的華國古董，真品率比國內的要高得多，像他這種不是專業出身，又沒有什麼經驗的人啊，就只能幹這種活了。」

  小袁聽了忙問道：「你是說葉哥不是專業出身？那都能進文物局嗎？」

  孫斌說：「他沒進文物局啊，他是編外人員，不是正式員工。非專業的人怎麼能進專業團隊呢？」

  小鄧聽了說：「那我昨天看王主任對他還挺上心的呢？王主任對一個編外人員都這麼好啊？」

  「那是我們王主任心善，多提點著他點唄。我們平時工作很忙，這種出國的事基本都是編外人員去，指著人家幹活，就得對人家好點嘛。昨天，你們沒看到他還找我諮詢問題了嗎？我給他講青銅器了，這葉天啊，倒是愛問問題，要不是專業不對口啊，我還真喜歡帶他。」

  幾個人說了好一會兒，孫斌在兩個年輕人面前自我吹噓了好一陣，把兩個人說的一愣一愣的。

  沒一會兒，警車就開進了文物局的大院，局長和副局長見狀，趕緊迎了出來。

  這種場面倒是也見過，有時候有人舉報下面有盜墓的，就會有警車過來調查，他們還以為又有舉報的呢。

  局長還暗暗罵道：「早不來晚不來，就在這個關鍵時刻來。得虧今天沒開會。」面上仍舊是笑臉相迎，接著就看到王孝慶和葉天從警車上下來了。

  「這是什麼情況？王主任，你們怎麼和警車一塊來的啊？出什麼事了嗎？」局長擔心的問。

  王孝慶說：「哦，局長也在，召集一下局裡的領導，咱們去開個會啊。」

  局長看王孝慶一臉嚴肅，就知道事情不簡單，趕緊指揮副局長去招呼人開會。

  很快，眾人就集中到了這裡最大的一個辦公室，桌子上擺放著昨天收來的那些古董。

  王孝慶說：「孫局長，不好意思啊，事發突然，早上我給您打電話，您的手機也沒打通。」

  局長趕緊掏出手機來看，確實有幾個未接電話，今天他想著要開會就把手機一早靜音了，結果也沒接到任何電話。

  只聽王孝慶繼續說：「事情是這樣的，這次咱們從墓地里挖出來的這些青銅器，有一部分是假的。我本來想早上跟孫局你說一下的，但是電話一直打不通。」

  局長一聽這個，臉色都變了：「王主任，您是說這墓地里的東西被人盜走，又換了假的？」

  「不排除這種可能，所以我們請警察同志一塊過來坐下記錄，再幫忙調查調查。」

  王孝慶說完這個，底下的人就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開了。孫斌的臉色也變了，昨天那些青銅器他是主要參與收拾的人，他一個從京城來的專業人士，都沒發現這裡面有假貨，就在剛剛還在跟兩個年輕人吹噓來著，這臉上可有點掛不住啊。

  他有點坐立難安，想問問跟王孝慶一起來的葉天，這到底怎麼回事，可是葉天坐的位置跟他離得挺遠，也說不上話，只能忍著，如坐針氈啊。

  旁邊的小袁問：「孫老師，昨天那些青銅器是您整理的吧？您看出來有假貨了嗎？」

  「啊？啊啊，是，我沒敢說啊，這事挺大的。」他看著王孝慶拿起了昨天給葉天講解的那個器具，說道：「各位看下啊，這個青銅器的材質是真假混合的，整個做工也非常的一般，造假的技術也挺拙劣的。大家都是專業人士，可能是沒來得及研究，但是我相信在座的有80%以上都能辨認的出來這是假的，這一批青銅器數量不少，假貨占了有一半。我跟我們京城的局長也做了匯報，他說要我們跟你們配合，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所以接下來咱們需要通力合作，儘快給個結果出來。」

  孫斌聽了冷汗直流。(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