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冬至火場

  簡清這才反應過來，垂了垂眼眸，這些日子連飯吃沒吃都不記得，怎麼會記住這樣的節日。

  「小姐快過來吃吧，免得涼了。」

  「嗯。」簡清在書桌前坐下，看著滿滿一桌各式的餃子有些納悶，「就算是過節也不用準備這麼多吧。」

  莫寧嘆了口氣，「不知道您喜歡什麼口味的，少爺說都要就全都準備一些。」

  其實商寒怎麼會知道餃子的種類有多少，但是既然他發話了，也就只能照做了，莫寧指著其中一旁餃子準備介紹，卻見簡清搖了搖頭。

  「商寒吃過了嗎？」

  莫寧的眼眸瞬間暗了下去，收回了手，「少爺這些年都是一個人，廚房準備了他也不用，都讓我一個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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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這天對於少爺來說是特別的，但是他再也沒有吃過餃子，要不就是一個人待在房間，要不就是坐在一旁讓莫寧吃。

  「為什麼？」

  莫寧看著簡清疑惑的眼神，想了想說道：「以前都是夫人親自為他準備，自從……夫人離世之後，少爺便再也不過這個節了。」

  從前小商寒溫柔的笑臉仿佛還在眼前，只不過如今卻早已滄海桑田。

  簡清呆愣了片刻，低下了頭，「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係。」莫寧的神情恢復了平和，「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簡清看著桌上的餃子，思索片刻，拿起其中一盒，起身往外走。

  「小姐，您去哪？！」

  簡清回頭看了看，一手端起了醬料，「我也不習慣一個人吃餃子，我就要這盒夠了，剩下的你吃過之後就收了吧。」

  說完她舉著碗就走出了房間，看了眼樓上緊閉的房門，朝樓上走去。

  商寒應該還沒睡，簡清雙手拿著東西，只能用腳踢了踢門，商寒打開門，看著她的樣子皺了皺眉，「什麼事？」

  簡清沒回答從他身旁走了過去，將東西放在桌上，「我沒有一個人吃餃子的習慣，所以只好麻煩你了。」

  商寒關上門坐在她對面，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比以往還要平靜，一言不發的看著她一口一個的將餃子吞下。

  簡清吃了幾個，撇了他一眼，夾起一個餃子遞到他的嘴邊，「來，你也吃一個……」

  話還沒落音手上的餃子就被打落在地，簡清微微一愣，將筷子放在桌上，沒有去看對面商寒結成冰霜的臉，而是將地上的餃子用紙巾撿了起來扔進垃圾桶。

  商寒冷著臉看著她的動作，一言不發。

  簡清毫不在意的重新拿起筷子，沒有惱怒，靜靜的看著他，「如果是美好的回憶，至少不要拒絕回憶它。」

  「你知道什麼？！」商寒的眉頭皺了起來，臉上帶上了一絲戾氣。

  簡清沉默不語，筷子將盒子裡的餃子一口一口的塞進嘴裡，將最後一口咽下才抬頭，「我就是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才不會有那麼多顧忌，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在關心你，我相信你懷念的人也是。」

  商寒的眼眸深沉，此時他一動不動的看著她更像無底深淵，將簡清整個人映了進去。

  「她一定是愛你的。」

  「愛我？愛我就是將尚未成人的我獨自丟下？！」商寒平靜的臉有了一瞬間的失控，隱忍的眼眸低垂著。

  簡清雖然心裡已經猜到了一些，但還是有些意外，她走到商寒面前，輕輕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我不想看到你這樣壓抑自己。」

  雖然說天下的母親不一定都是不顧一切愛自己孩子的，但是從剛才莫寧的話里她卻可以聽出來，商寒的母親對他很用心。

  商寒垂下頭沉默著，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些什麼，明亮的燈光落在他的身上也仿佛被帶得沒了顏色，莫名的落寞。

  簡清默默收回了手，直到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商寒才開口，「你沒有感受過所以你不會明白，那種寧願從未被愛過的感受。」

  簡清的腳步停住，沒有回頭看，商寒短短的一句話就讓她心裡的痛快速蔓延開來，她何嘗不明白，那種寧願從未遇見，寧願從未愛過的心情？

  至少，商寒掛念著的人是愛他的，而她，一直以來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不能感同身受我很抱歉，但是，我只是希望你能開心。」簡清回頭看著他，她知道今天她的行為或許魯莽了，但是或許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忍心強迫他，這是她從莫寧那裡看到的無奈和傷感。

  開心？商寒的嘴角泛著苦澀，起身走向落地窗前，「你放心吧，我沒事，只是心裡尚存的那一點怨念還沒有完全磨滅。」

  「是對……你的母親嗎？」簡清走到商寒背後不遠處立住，抬著眼眸輕聲問道。

  商寒轉身看著簡清，她水盈盈的眼睛讓他緊閉的嘴唇有了一絲鬆動。

  收回目光，不緊不慢的開口，「不是我的母親，是我的父母，就在十年前的今天，丟下我一個人，在一場大火中離世。」

  簡清的腦子轟了一聲，頓時一片空白，她猜到了商寒母親的離世，現實卻比她想像中的殘酷的多，她甚至不敢看商寒一如既往平靜的模樣。

  因為她可以想像，這樣的波瀾不驚是多少打擊才能換來的。

  想起剛才自己的行為，簡清忽的鼻子一酸，一滴淚悄然無息的滑落，商寒側目看了她半響，「你這是，同情我？」

  他不需要任何的同情，他現在已經可以平靜的將這些話說出來了，再也沒有兒時的潰不成軍，現在的他，不需要任何的同情。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很難過。」簡清將眼淚壓了回去，眼睛泛著紅，抬頭看著商寒的眼睛，裡面是真切的難過。

  「為什麼？」

  商寒並不理解，她同情也好，傷感的感慨幾句也好，為什麼會……難過。

  簡清咬咬牙，「你是我的朋友，為你感到難過還有為什麼嗎？」

  商寒呆滯的看著她，移開了眼神，「你沒必要這樣，我自己都，不會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