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個理由

  外面是齊昀。

  他最終還是決定幫她，但那是簡清靠著自己的命換來的。

  兩個小時之前，在總裁辦公室，齊昀要一個簡清說出一個他幫忙的理由，她就給了他那個理由。

  命。

  她手上拿著小刀，刀尖離自己手腕上那個鐵環的銜接處只有幾毫米的距離，她死死地望著齊昀，聲音中帶著幾分絕望：「齊少，這東西是你給我戴上去的，你也知道，如果引爆了這個，我會死，你也會給我陪葬。不知道這個理由，夠不夠您幫我呢？」

  「他又不是你親弟弟，你又何必這麼做呢？」

  出乎簡清意料的是，即便面臨著生命的威脅，齊昀臉上還是波瀾不驚，似乎被威脅著的人不是他，而是簡清一樣。

  她臉色又白了幾分。難道齊昀不怕這個小型炸彈爆炸嗎？那天在宴會上，那些人分明就很畏懼她手上的東西。

  簡清眉頭鎖得死死的：「他死了，我也就沒有必要活了，死之前能讓齊少您給我陪葬，我也算值了。」

  

  「輕狂。」越溪聲音落下，簡清的心跳又迅速地跳了幾下。

  她想，可能這一招賭錯了，但她沒有別的選擇了。

  心如死灰，她眼中的光芒迅速地黯淡下去。

  齊昀卻突然起身：「我可以幫你，但你這輩子都要留在齊氏珠寶。」

  簡清心神一晃，越溪徑直地竄了過來，一把奪過她手上的小刀。簡清臉上血色全無，眼眸瞪得老大，絲毫不敢相信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齊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著簡清，神色冰涼地笑：「不過你要明白，就憑你還沒有資格威脅我。」

  其實那些設計圖被收走了，簡清也完全可以偽造出一份來，她這幾日早就將那些設計圖刻在自己的腦子裡了，但是……她一個人，根本就救不了小冬，而且還極有可能讓小冬和自己一起喪命。

  她只能求助齊昀。

  「別過來！」

  倉庫里的廢棄柴木成了趙老五等人躲藏的地方，但整個倉庫都被圍起來了，周圍的人比裡面的人還要多出幾倍不止。

  趙老五就拿著刀抵著簡清的脖子，威脅著齊昀等人。

  簡清的目光落在那個小小的病弱的身子上，心裡徹底鬆了一口氣，也不管趙老五抵著自己脖子上的刀因為他顫抖不已的手漸漸抖出幾分血跡來。

  她覺得脖子涼涼的疼，便笑道：「趙老五，你不是不怕嗎？你背後的人呢，這時候還不來救你啊？」

  這種時候還敢挑釁威脅著自己生命的人，恐怕簡清是頭一個了。

  她的囂張讓趙老五氣急敗壞：「閉嘴！」

  簡清目光堅毅，身上沒有一點是不疼的，但她卻沒有多少感覺了，而且並不打算按著趙老五說的閉嘴：「拿我當人質，你怕是不要命了吧？」

  她嘴角掠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我身上，可是有炸彈。」

  趙老五手一抖，她脖子上的抹痕又大了一道。

  砰砰——

  槍聲響起，趙老五眼眸猛地放大，簡清抓住機會，猛地將他推開，抄起一個木板，一邊躲一邊跑。

  那聲槍響像是一聲信號，隨即便是將近一分鐘密密麻麻的槍響。

  簡清除了自己，絲毫也管不上別人，連滾帶爬地往外面跑。

  齊昀的聲音通過擴音器放出，還是那麼淡然冷漠：「留一條命。」

  他是要找背後的操作者。

  簡清下意識地玩過趙老五那邊看過去，他倒在地上，胸口的槍傷不停地往外溢血，但他的眼眸卻越瞪越大，那雙手還顫抖著做出最後一點掙扎。

  她順著那目光去看，看到站在人群中也亦然明顯的齊昀。

  她的腦子嗡的一聲，突然空白。

  「小心！」

  砰——

  齊昀的目光朝她望過來，那淡漠的情緒開始有一點裂縫，顯出幾分震驚來。

  原來他也會有這麼真實的情緒。

  簡清心裡想著，突然覺得腰間一疼，整個人往前撲了下去。

  「姐姐……」孟冬的聲音被槍聲壓了下去，但她在那一瞬間竟然絲毫不差地捕捉到了那聲慘叫。

  對不起，讓你看到了這樣血腥的畫面。

  她話還沒有說出來，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識。

  齊昀將她抱了起來，她身上全是灰塵，但男人卻一點也沒有意識到一般，槍聲平息下去，趙老五突然笑了起來。

  他的手被人踩著，槍也被奪走了，但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死期將近，他倒是一點畏懼都沒有，反倒隱隱能夠看出幾分財狼的凶煞來。

  簡清的臉被扇了幾巴掌，看起來狼狽不堪，腰部也再往外溢血。齊昀抱著她，眉頭死死地扣著，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傷，吩咐身後的越溪道：「送她去醫院。」

  越溪便抱著她上車，一起去的還有那個小小的孟冬。

  齊昀從自己的西裝內側拿出一隻做工精巧的手槍來，趙老五見了，那本來就沒有血色的臉上透出幾分不可置信來：「你……你……」

  謠傳齊昀身上一直有一隻隨身攜帶的手槍，是一柄超級紅英，全世界排名第三的手槍，做工精巧，是齊氏特地去了義大利找了最專業的制槍人製作的，僅一柄。

  是齊昀開始接觸槍枝的時候就帶在身上了，但齊昀接觸家族企業開始，他的身邊都是數一數二的能人，自己動手的機會是少之又少，以至於一度道上的人都以為那隻超級紅英是謠傳。

  「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趙老五這個時候總算是察覺到了死亡的恐懼來，眼裡滿滿的都是惶恐，「我死了……你就不知道……」

  砰——

  他話還沒有說完，齊昀就已經朝著他之前握槍的那隻手開了一槍，趙老五疼得叫了一聲，但卻絲毫不敢停了話：「齊少……齊少……我告訴你是誰做的……你別殺我……別殺我……」

  齊昀眉頭一皺，像是看著一個死人一樣看著地上螻蟻般的趙老五，砰砰砰又開了三槍，不過須臾，他的四肢就已經都中了槍。

  鮮血淌了一地，和泥土混在一起，骯髒又刺鼻。

  齊昀站在那兒髒亂又滿是喊叫的地方，像一個高高在上不染凡塵的神祇。

  停了槍響，趙老五還以為自己得救了，眼裡透出希冀的光來，叫道：「齊少，是……」

  然後最後一槍，開在了趙老五的心臟上。

  「我不需要。」

  到最後，趙老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