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傷痕文學
2024-09-22 23:39:14
作者: 梁園築夢
「黃土文學?」
這是個新名詞,簡行沒有聽過,他在嘴裡咀嚼了一遍這個詞後,越讀越有味道,便追問道:「姜老師,什麼是黃土文學,我怎麼沒聽過?」
姜玉樓厚著臉皮道:「黃土文學是我自己起的一個稱呼,就是以現實主義的手法,敘寫黃土地上農村的社會歷史文化、時代變遷,追求史詩品格的一種創作題材以及手法。」
簡行越聽眼睛越明亮,他高聲道:「這個文學主旨好啊,我們關中大地的作家,不就是應該寫我們這片土地上的故事,展現這片大地上農民的風骨和風貌嗎!」
他用力的握著姜玉樓的手,激動的說道:「姜老師,黃土文學好啊!只要能順著這個脈絡去創作,將來你絕對是個開宗立派的人物啊!」
開宗立派?
這個稱呼太大了,他當不起。
於是乎,姜玉樓趕忙謙虛的說道:「其實這個流派早已有之,我只是有心將他發揚光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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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承認的,黃土文學的開創者應該是柳清柳老,之後陸瑤、陳中實等人繼承、突破並發揚光大。
兩人就在這小小的書房裡談起了文學,尤其是簡行,聊到興起時,都有些忘乎所以了。
他說:「也就是我被困在了這小小的山溝溝里,否則我要是也能上大學,也不比那些城裡的學生差。到時候我一邊上學,一邊寫作抨擊陋政,不知道要比現在渾渾噩噩強上多少倍。」
姜玉樓沒有過於驚訝,看來這位簡老師並不像表現的那麼淡然,他心裡對城市生活,對大學生涯還是極為渴望的。
不過,他似乎提到了寫作?
「簡老師也有意寫作?」
簡行的慷慨激昂不見蹤影,變得頹然不已:「唉,我是有這個心思,但是我沒有寫作天賦,寫出來的東西我自己都看不上眼,給老師看過後,更是被批得一無是處。不過我寫了幾首現代詩,倒還可以,但也是自娛自樂罷了。」
提到寫詩,他倒是有些自得,顯然頗為不俗。
姜玉樓誠懇地說道:「簡老師,寫作最忌閉門造車。咱們可以多交流交流,說不得我們的寫作水平都能得到提高呢。」
「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簡行挺高興的,這也是他得到消息後,找上對方的原因。
稍作斟酌後,姜玉樓問道:「簡老師,您之前寫的小說是哪種類型的?」
簡行摸了摸下巴,不確定道:「應該算是現實主義吧,主要是批判社會上一些不公正的現象。」
這種題材從古到今都有,沒有斷過,好寫是好寫,但是要寫出心意,寫出讓讀者共鳴卻並不容易。比如有些批判容易流於表面,亦或者太過脫離現實,都不容易討好讀者。
姜玉樓點點頭,然後突然道:「簡老師知道如今文壇上最流行的文學流派嗎?」
文壇,流派,這兩個詞一下子鎮住了簡行。
他不過是一個知青,哪裡知道那麼高端的知識。
心虛的同時,他也越發好奇起姜玉樓了。這位小他幾歲的年輕人不簡單,說不定認識什麼高人。否則,他哪裡來的這些知識?
就憑他世代為農的家庭背景?
怎麼可能!
於是,簡行虛心求教道:「姜老師能仔細說說嗎?」
讓姜玉樓說些專業的也許不行,但是說些名詞,並且解釋的話,他還是很拿手的。
他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咳咳,如今文壇上最流行的當屬傷痕文學。」
傷痕文學?
又一個沒聽過的新名詞。
「玉樓,傷痕文學又是什麼?」
「傷痕文學是嗡嗡嗡時代結束後,在知青返鄉的時代背景下,集中湧現了一批展示「嗡嗡嗡時代」給人們造成精神創傷的控訴性小說作品。它得名於陸新華以那個時代中知青生活為題材的短篇小說《傷痕》。」
「傷痕文學的大部分作品是苦難經歷敘事,反映了特定歷史階段源於政治謬誤導致的個人的不幸遭遇、以及表現個人內心的情感創傷,表現出人的主體意識的覺醒並恢復了文學的批判功能。」
「在創作手法上,傷痕文學實現了對文學真實性的回歸;在情感模式上,傷痕文學大多營造出悲劇氛圍來宣洩情感。」
在姜玉樓的解說下,簡行大受震撼,並且有了一絲共鳴。
《傷痕》嗎,他還真想拜讀一番。
和姜玉樓的交談,使得簡行看到了寫作的另一種可能。
他心裡一陣火熱,如果自己把知青的經歷寫出來,能不能發表呢?
「傷痕文學,別人可以寫,我為什麼不可以。」簡行心中暗道。
他敏銳地察覺到,傷痕文學,應該是他通向作家大門的一個捷徑。他也不求名利,只希望能有個作家的名頭,然後離開這個小鄉村,回到自己本應該在的城市裡。
是的,他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甘於窩在這個小山溝里。只是他沒有背景,雖然有個老師在省城,還是《延河》文學雜誌的主編,但他寫作水平不過關,想求老師通融都不行。
否則的話,他早就求老師幫忙。
多虧了姜玉樓啊!
「姜老師……」
「簡老師,嗨,您就別叫我姜老師了,生分。我看咱們年紀差不多,這樣好了,我叫您簡大哥,您叫我玉樓吧。」
「好,那我就托大,叫你玉樓。」
「簡大哥。」
和簡行成為朋友也是順勢而為,多個朋友多條路,對方還是知青,聽說在省城還有關係。大家都是陝地人,以後少不了互相幫助。
這也不是要搞小圈子,而是現實便是如此。
如今的文壇,西北作家還是要弱勢許多,互相拆台的事情肯定不能做。
而且,簡行人也並不壞。
從跟他的交談種,姜玉樓了解到,他的妻子張玉芬是本村人,標準的村婦,大字不識一個。兩人的相識也很簡單,簡行當知青的時候就是住在張家。
一來二去,兩人也熟了。
在那個吃不飽的歲月,多虧了張家和張玉芬的幫忙。否則那時候他還不是小學老師,每天要干繁重的農活,雖不至於累死,但也絕對不好受。
本來,簡行再是感激張家,卻也不會和一個村婦結婚。但是吧,世事無常。就在知青返鄉的浪潮中,他知道自己無法回去後,張家找人那麼一勸說,他當時都絕望了,腦袋一熱就同意了這門親事。
當時,他結婚除了村里,他連住在省城裡的父母都沒有告訴。
這樁婚事簡行並不是很滿意,但是他卻很愛他的妻子張玉芬。
閒聊時,姜玉樓總能聽到簡行對媳婦兒的誇讚。
賢惠,吃苦耐勞,能操持家務,支持丈夫的事業,等等等等。
他們夫妻如此和睦,倒也讓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