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你是不是想造反

  蘭姨不為所動，繼續向周年哀求道。

  周年一腳用力踢開蘭姨，怪笑出聲，「哈哈哈，周庭，看在你老母親的面上，老子今天放你一馬，下次還敢這麼囂張跟我干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告訴你，照片就是我拍的又怎麼樣，我就是不想讓你好過，誰讓你不知天高地厚跟我哥哥搶繼承權。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就憑你這個出身低賤的野雜種，有什麼資格爭周家繼承權？」

  

  周年把菜刀扔到了地上，隨即當著眾人的面，大搖大擺地走了。

  周庭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立在原地，雙眼呆滯無神地望著地上的菜刀，幾秒鐘後，他才反應過來，一把撿起菜刀，朝周年追了過去。

  身後傳來聲響，周年回頭一看，見周庭瞪著兩隻血紅的眼睛舉著菜刀追來，嚇得臉色慘白，慌裡慌張拔腿就跑。

  但周庭人高腿長，幾下就追到眼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周庭舉起菜刀，周年腳步一軟，大喊救命。

  蘭姨哭著奔了過來，死死拉著周庭舉刀的手，「庭少爺……不要衝動啊……求求你了……」

  周庭眼珠轉了轉，血色退去不少，他遲疑著，刀還立在半空。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卻不失威嚴的厲喝聲傳來，「周庭，你在幹什麼？把刀給我放下！」

  周庭呆呆的轉過身子，望著燈光下怒氣沖沖的老人，過了一會兒，他才回神，緩緩把刀放了下來。

  蘭姨徹底鬆了一口氣，蹲在地上掩面而泣。

  而周年此時此刻哪還有剛才的得意模樣，他雙股顫顫，虛虛的跪倒在地上，身子軟的像灘爛泥。待傭人上前將他扶起後，地上赫然留下一灘水漬，隱約有尿騷味隨風飄散。

  傭人皺了皺眉，將仿佛丟了魂魄的周年攙扶走了。這一回，他是嚇得夠嗆。

  燈火輝煌的客廳里，周老爺子抽著傭人點燃好的雪茄，怒視著跪在面前的青年，拐杖用力的敲打在他背上，「你拿刀是想砍死你二堂哥麼？」

  周庭悶哼一聲，緊緊咬牙，繼爾挺直腰板，「沒錯，我就是想砍死他。」

  「砍死他對你有什麼好處？」周老爺子生氣的又是一拐杖打在周庭身上，「我問你，這件事你做錯沒？」

  周庭一連挨了兩棍子，拐杖敲下來時，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搖晃了一下，但他還是咬牙忍著痛，倔強的迎著老人的目光，「我沒錯。」

  這倔犟的孩子，當著眾人不給他面子，一而再再而三挑戰他的威信，周老爺子惱羞成怒，舉起拐杖，用力的掄去。

  周庭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臨，反而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而懷抱的主人那雙粗糙的手緊緊抱住他，替他挨了致命的一拐杖。

  蘭姨被這一拐杖打的渾身顫抖的厲害，周庭驚詫的抬眸，就看見她嘴角湧出的鮮血。

  他心驚膽顫又目瞪口呆地盯著她。

  「蘭姨，你知道你幹什麼？」周老爺子不悅的抬眼，「給我下去。」

  「老爺子，求你……求你不要打庭少爺了，他沒有錯。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虛弱無力的蘭姨說著說著，傷心的眼淚又掉了出來。

  拐杖雖然打在周庭身上，可卻實實在在的痛在她的心上。

  「既然知道是你的錯，還不給我滾下去！」周老爺暴跳如雷，差點就要跳起來。

  「老爺子，只要你不打庭少爺，我這就滾。」

  「你一個賤婢有什麼資格威脅我，給老子滾開！」老爺子怒氣衝天，又是舉起拐杖往周庭身上揮去，惱羞成怒，「我想怎麼教訓我周家的人，用不著旁的人指手畫腳。」

  拐杖落下時，又是蘭姨將他死死護在懷裡，周庭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扶著她的肩膀喊道，「媽，你怎麼樣了？」

  一縷鮮血從蘭姨鼻子裡噴出，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痛的。可是她剛才聽到了他喊的那聲媽，這是因為太痛產生的幻聽麼？

  她不敢相信啊。

  曾經無數個夜晚輾轉反側睡不著時，都在心裡偷偷的幻想著他認她的這一幕。

  「庭兒……庭少爺……你剛才叫我什麼？」蘭姨顫抖著的雙手撫摸上周庭的臉頰，雙眼迸發出激動的光芒，似乎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瞅著他，目光既期盼又卑微，「能不能……能不能再喊我一聲。」

  周庭哽咽著擦掉她臉上的血跡，「媽媽……」

  這是一聲遲到了二十多年的稱呼啊，蘭姨激動的老淚縱橫。

  「你終於肯認我了。」蘭姨忍不住抱住周庭，放聲痛哭了起來。

  為了這一聲媽，她整整等了二十年，蹉跎了多少青春年華。

  二十年，二十年啊，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

  她在周家受了多少委屈和白眼，到頭來終於等來了這一聲媽媽，所受的一切苦難都是值得的。

  這邊母子倆相認抱頭痛哭，那端的周老爺子卻皺著眉頭盯著兩人，準確的說，他如鷹隼般的目光是盯著不識好歹的蘭姨。

  儘管周庭的身世在周家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做的長久的傭人也清楚他不是正室所生，但由於周庭父親的原配周夫人還在世，所以他尷尬的身份無人敢提。

  周老爺子對周夫人這個兒媳除了寵愛還很敬重，一直不允許眾人背後談論周庭的身世，就是為了照顧周夫人的感受。

  此刻見母子倆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當著一干眾人在這裡認親，痛哭流涕的模樣好似他這個周家掌舵人虐待了他們。

  周老爺子渾濁的眼睛漸漸冒出怒火，周庭與蘭姨的哭聲也將他吵得頭疼，他用力的將拐杖杵在地上，「都給我閉嘴。」

  周庭還好，自控力較強，很快就停止了哭聲，唯獨蘭姨一是上了年紀，二是終於跟兒子相認，激動的淚水怎麼也控制不住，在周老爺子喝斥後，還壓抑著聲音低低的哽咽著。

  周老爺子皺眉，「聽不懂老子的話是不是，給我閉嘴。」

  他發號施令慣了，性子又急躁，見蘭姨還沒收聲，便沒耐心，一拐杖又是狠狠往人身上敲去。

  只是這回，拐杖既沒落到周庭身上也沒落到蘭姨身上。

  一隻手緊緊抓住了那根拐杖。

  周老爺子怒視著周庭，「不孝子孫，你是不是想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