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出城

  在場的百姓見狀亂了一瞬，在附近的人齊齊往後撤了一步，看向瀧凝和白宸鈺的目光滿是恐懼。

  瀧凝看到白宸鈺將病人打到在地，臉一瞬間便黑了下來，看向白宸鈺的目光極為不善。

  瀧凝起身將躺在地上不斷呻吟的病人扶起，見只是一些皮肉傷才放心下來，走到白宸鈺的馬前，矮身行禮：「不知端王殿下因何不讓瀧凝義診？」

  白宸鈺險些被瀧凝這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死，這瘟疫有多厲害瀧凝是不知道嗎，自己這是在救她！

  白宸鈺自然是知道這事不能在百姓面前說，只是目光陰寒地盯著瀧凝:「你一個郡主又不會什麼醫術，在這裡招搖撞騙，本王自然是看不過。將你這一處棚子去了，好好在郡主府中待著。」

  瀧凝聽聞白宸鈺的話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我是皇上親封的女醫，而且還為殿下的友人診過脈，這裡不少病人都是吃了我的藥才痊癒的。端王殿下憑什麼說我是招搖撞騙？！」

  白宸鈺聞言一頓，這個女人怎麼就是聽不進自己的話？

  痊癒？要是這瘟疫這麼簡單就可以痊癒為什麼這麼多御醫連一個人都治不好，還賠進去了自己的命？

  白宸鈺望向瀧凝的目光帶著上位者特有的悲憫，冰冷而無情：「惜安郡主招搖撞騙，若是在讓本王在京中再見到你欺騙百姓，本王定不輕饒。」

  

  紅蓮聽到白宸鈺的話紅了眼眶，跑到瀧凝身邊緊緊握住瀧凝的手臂，似乎是在給她鼓勵和支持。

  就連那些百姓也都露出了憤怒的面容。

  那可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為什麼端王要將這唯一的希望都全部斬斷？他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只可惜這些百姓的憤怒在看到白宸鈺的那一刻全都煙消雲散，甚至還帶上了一絲怯懦。

  若是現在不在這裡治病說不定還能多活兩天，要是和端王對抗是不是立刻就會丟掉性命？

  這些百姓全部退縮，就連被瀧凝扶起的那個病人也不管桌上的藥方，口中連連發出怪聲連滾帶爬逃離這一個是非之地。

  瀧凝看著那些帶著憤怒和不甘的百姓，眼中划過一抹諷刺。

  這便是人。在需要自己的時候恨不得將自己當做菩薩一般供著，可是一遇到生死攸關之事就會將自己拋下來。

  所以說還是死人最好，永遠不會說假話。

  白宸鈺看到百姓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剛想和瀧凝說幾句話，卻看到瀧凝帶著紅蓮進了郡主府，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白宸鈺看著剛剛大門敞開的郡主府心中一突。

  這個小丫頭未免也太不將自己這個王爺放在眼中。

  白宸鈺恨恨離去，郡主府中之人也均是面色慘澹。

  謝歇看著面色如常的瀧凝禁不住輕笑一聲，這端王未免來的也太過及時，不然下一步可就沒有這麼順利了。

  瀧凝心中雖然不悅，可是知道自己的計劃得以進行下去亦是極為滿意。

  瀧凝看向謝歇：「都辦好了？」

  「都辦好了。不過郡主你確定嗎？要是真的染了病，就算是白宸鈺再怎麼離不了你這個助手也一定會將你放棄。」

  瀧凝唇角輕勾沒有說話，可是眼神已經明明白白告訴謝歇。

  我不會比那個蠢貨還要蠢。

  瀧凝義診實在太過低調，眾人擔心來的人太多會將自己活命的機會擠掉，都將這事瞞的死緊，雖然在東城可謂是人盡皆知，可是隔著一條街的西城卻是一個人都不知道。白宸鈺也是過了近十日才聽說瀧凝義診一事。

  這一次瀧凝本是不打算出城。只要皇帝一聲令下，她一定會將藥方雙手奉上，可是這一次瀧凝也是嘗到了怎麼叫「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早在五天之前瀧凝便將府中的財產變賣一空，除了皇帝賞賜的東西就是這一座宅子了。

  謝歇將變賣宅子的告示遞給瀧凝，瀧凝看到上面寫著的藥材數目皺了皺眉頭。

  「這些藥材是京中所有的庫存了吧？你這是要讓京中百姓如何？」

  謝歇聞言直接笑出了聲。

  眾人心知肚明瀧凝根本沒有打算將這宅子賣掉，所以謝歇才寫了這麼多藥材。可是瀧凝竟然要讓自己將藥材減量。

  嘖嘖嘖，看來瀧齊是將這個女兒得罪的不輕啊。

  瀧齊看上這宅子本就是人盡皆知，若是讓瀧齊用京中所有的藥材換這一處宅子，他也有心無力；可若只是一半呢？

  皇上的宅子那是瀧凝想賣就賣的？

  再說還是為救治流民。瀧齊這些銀子肯定是要打水漂嘍！

  謝歇看著瀧凝板這一張小臉一副克己復禮的樣子，可是這芯子裡恐怕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吧？

  瀧凝看了看自己的這些護衛，忽然低聲道：「各位這段日子辛苦了。若是你們不想與我等一起去城郊，就在這裡替我看著這個宅子吧；若是想去便不要將這事告訴太子殿下。」

  瀧凝看著面無表情的侍衛嘴角輕笑：「我雖然是你們殿下這裡的人，可是我也有我的目的、我的私心。這件事就是我的私心，不論是誰都無法阻止。」

  說是瀧凝有恃無恐也好，說是瀧凝心懷慈悲也罷。

  京中的百姓讓瀧凝十足的失望，她的藥方幾乎就是公開的，可是這麼長的時間京中百姓就是不將其公開，任由這麼多人在他們的眼前死去。

  其實瀧凝與這些人沒有什麼區別，可是昨日她去西城看到遍地的屍體忽然覺得自己果然不是一個真正的政客。

  瀧凝記得白宸鈺的手下有一名得力戰將，他是真的可以將將士和百姓的性命視若無睹，甚至可以編制好一個虛假而又真實的夢境，讓這些人自己往這裡跳。

  曾幾何時，瀧凝羨慕那位政客可以得到白宸鈺的賞識，可是這件事換了自己來做才知道有多麼殘忍。

  餓殍遍地，黑暗籠罩在每一個人的身上，光是這一份絕望便可將眾人殺死，更不要說還有瘟疫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