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補償

  猛虎抓破牢籠，兇猛地撲向獵物。

  屋裡的燈熄了，夜空群星璀璨……

  次日一早，宋薇渾身酸疼地從床上起來，含羞帶怨地看著靳珩川。

  這人壞透了，就不能讓他得逞。

  罪魁禍首蝴蝶發卡還放在桌子上，宋薇拿過來，對著鏡子稍稍理了理頭髮，戴上了髮夾，晶瑩的材質在日光下亮閃閃的，鏡中的美人明眸皓齒，雪白的小臉上還浮著兩團紅暈。

  「好看嗎？」

  

  靳珩川忍不住湊上去在她臉上重重親了一下：「好看！比畫報上的明星還好看！」

  宋薇把發卡摘下來，愛惜地撫摸著：「這個不少錢吧？」

  「沒多少。」

  「說實話！」

  「十八塊。」

  宋薇倒抽一口涼氣：「多少？十八塊？這麼貴你也捨得買？」

  這都趕上他小半個月工資了！

  靳珩川笑笑：「給你的，多少錢都值。」

  宋薇連忙把它放盒子裡收起來，萬一磕了碰了她能心疼死。

  上輩子經歷過經濟飛速發展，別說十八塊，就是一千八的小首飾也不是沒戴過，只是它的意義格外不一樣。

  這是他們相愛之後，他送她的第一樣禮物啊。

  靳珩川照例上班去了，宋薇也照例開始背書，現在能難住她的題已經越來越少了。英語單詞、古詩課文都背得滾瓜爛熟，只是少不了每天溫習一遍。

  學著學著，目光又忍不住落在發卡上，忽然，一個念頭躍入腦海。

  發卡這麼貴，張明珠哪來的錢？

  張家沒什麼家底，過日子的錢有三分之二都是爸爸的撫恤金，那天晚上已經都給自己的，他們家哪來的錢？

  宋薇擱下筆，一路跑到村長家裡，一問才知道，原來張明珠已經在紡織廠上班一個來月了，只是因為縫紉的手藝不好，現在是專門看著機器給棉麻料子染色的，是個實打實的閒職。

  這跟上輩子一模一樣，可自己都拿回了成衣樣子，怎麼張明珠還是能去上班？

  宋薇疑心大起。

  不對勁，如果上輩子張明珠真是憑藉那件成衣樣子進的廠，那憑她的手藝，應該沒多久就得被攆回來啊，可宋薇分明記得，張明珠幹了很久，甚至後來還當上了生產小組的組長。

  這裡面一定有連她上輩子都不知道的事！

  「不是說那家紡織廠招工很嚴格的嗎？張明珠是怎麼進廠的？」

  村長驚訝地看著她：「你不知道？那個廠是國營的嘛，就上個月，國家給烈士家屬批下來兩個名額，咱們村就你夠條件，還是你媽………那個李淑蘭同志說你被靳珩川養著，根本不需要這個名額，就把這個名額轉讓給張明珠了。」

  「她去辦手續還是我給簽的字呢。」

  宋薇愣了愣，旋即連連冷笑，她甚至都懶得去質問為什麼和憑什麼了。

  上輩子她對家裡百依百順，名額被占張明珠了去，她甚至連個知情權都沒有，這輩子她跟家裡撕破臉，竭力從那個不把她當人的家裡逃出來，親手斬斷親緣，名額自然更沒她的份兒。

  村長搓著手：「要不你回去跟李淑蘭說說，讓她把名額還給你？這家人做事忒不地道，連我也騙了。」

  宋薇搖頭：「沒用的，那天晚上鬧成什麼樣，您也不是沒看見，我去找她，她怕是連門都不讓我進，而且我也不想見她。」

  村長嘆了口氣：「也是，那張明珠都已經上班了，再說別的也沒用了，要不這事就算了吧。」

  「算了？為什麼要算了？」宋薇一字字道：「我的東西我可以不要，但別人決不能來搶！」

  找李淑蘭沒用，那就找有用的！

  紡織廠里，宋薇拿著村里開具的證明烈屬身份的證件坐在了廠長辦公室。

  「宋薇同志，你的情況呢，我已經了解了。」廠長叉著手，指了指一旁的搪瓷缸子：「你先喝點水。不用著急，冒名頂替是大事，得給我們幾天時間調查調查，如果查證屬實，我們絕不姑息。」

  「那再好不過了。」

  於是在調查期間，張明珠被停了職。

  其實她如果好好幹活，根本不會淪落到停職的地步，偏她仗著「烈屬」的身份走後門進來的，想著自己反正也不會被開除，那還幹什麼活？

  別人忙著她閒著，閒也閒不住，就老愛找旁邊人嘮嗑。

  能呆在廠里還算好的，有時候幹著幹著她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哪個廠願意白花錢養個閒人呢？

  宋薇的到來正好給廠里一個甩脫她的理由。

  得知被停職，張明珠好懸沒把鼻子氣冒煙！

  這年頭，她混個不用出力就能白拿工資的活容易麼？她宋薇又不上班，憑什麼壞她的好事啊？

  「賤人！賤人，賤人！什麼都要跟我搶！你不得好死！」路邊的大樹被她當成了宋薇，一頓拳打腳踢。

  「怎麼了？好不容易拿到手的鐵飯碗讓人砸了？」

  張明珠回頭，居然是孔祁。

  孔祁被廠里開除了。

  宋薇一向雷厲風行，當然不會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在事發的第二天就拿著孔祁親自寫了蓋手印的認罪書交到了廠長辦公室里。

  她眼圈紅紅的，脖子上手腕兒上都是傷，孫文遠一見就生了大氣，當場把孔祁開除。

  第二天，這事兒在廠里引起了不小的風波，當天下午周淑琴就在廠子裡大鬧了一場，所有人都圍過來看，她沖廠長辦公室在裡頭又哭又喊，孔祁他爸孔國華臉上掛不住，從車間裡風風火火衝出來，一腳把周淑琴踹出兩米遠：「看看你養的好兒子！你來有臉過來鬧？我現在是光屁股拉磨轉圈丟人，你還想連累我一塊被開除？」

  周淑琴只好灰溜溜的回去。

  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連張明珠都知道了。

  也是從這時候開始，張明珠就有點看不上孔祁了，以前覺得孔祁模樣好、有學問，工作也好，可跟靳珩川一比真是哪哪都不如，所以，她的心慢慢的偏向了靳珩川。

  在孔祁被開除之後，張明珠就頻頻去找靳珩川，尤其知道靳珩川總是忘記帶飯盒，她就中午去給靳珩川送飯，哪怕之後在紡織廠里掛了個閒職，也沒耽誤她一日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