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虛偽

  孔祁此前一直也想不通，自己好端端的媳婦怎麼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別人的媳婦？

  從前宋薇就愛粘著他，趕都趕不走，怯懦還好騙，不管自己跟明珠說什麼她都信，為什麼現在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他思來想去了好幾天，宋薇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是她結婚的那天！那天李淑蘭扣了她的嫁妝，還讓她自己走過去，而自己又在衛生所陪明珠，後來回家又聽說自家把門一關，新媳婦就那麼給晾在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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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這麼多事壓一塊，可不就逆反了嗎？所以她不顧一切，嫁給了自己最恐懼最厭煩的男人，只不過是想要報復！她就是想讓所有對不起自己的人看看，失去她宋薇，大家都別想好過！

  這就都說的通了。

  孔祁覺得就是這麼回事，所以他一大早就來找宋薇，故意顯出自己受了很大打擊的樣子，再說說軟話，讓自己表現的要多後悔有多後悔，這就能讓宋薇享受到報復的快感，氣兒順了，人也就回來了。

  當然，這麼做不是因為他喜歡宋薇，說實話，宋薇是漂亮，可就是脾氣太倔，性格也太死板，哪有明珠那麼鮮活生動？這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想兩個都娶了，現在嘛，也就是想想，若要娶一個，肯定還得是宋薇，誰娶了她，誰就能沾上她那個死鬼爹的光。

  為這事，自家老頭子可沒少嘀咕。

  可讓孔祁怎麼也沒想到的是，自己姿態都低到這個份兒上了，也順著她的心意擺出一副慘樣，她怎麼還是跟見了什麼髒東西似的？

  就算生氣報復也該有個限度吧？她還想怎麼樣？

  看著孔祁的目光徒然危險起來，宋薇臉色一白，拋下筐就往山腳下跑，一邊兒跑一邊兒喊，沒跑幾步就被孔祁一把抓住了胳膊，死死扣在懷裡。

  「薇薇，我錯了，從前是我對不起你，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了，是明珠主動勾引我的，我跟她其實什麼都沒有！我心裡是有你的！」

  「你打也打過了，罵也罵了，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不介意你跟姓靳的睡過，我知道，你這麼做其實是為了報復我！你心裡肯定也很難受，我不求你馬上跟他離婚，我只求你別不理我！」

  宋薇噁心的都要吐出來了！孔祁擁著她的感覺簡直就像被一條蟒蛇死死纏住，她又怕又恨，耳朵里嗡嗡作響，倉庫里雪亮的尖刀、炸裂到窒息的痛，還有倒計時的炸彈……她控制不住地大叫起來！

  雖然時候還早，可這裡是進山里采菌子的必經之路，孔祁也怕被人發現，到時候給他判個流氓罪就說不清了。

  「別喊！」大手緊緊捂住宋薇的嘴。

  宋薇掙扎不得，只能被他拖著往樹林裡走。

  「誒，這不是李嫂麼，你也來采菌子啊？」

  「是啊，我聽說這山後頭菌子多，我家娃吵著要吃好幾天了，想著回頭買塊臘肉，用葷油一炒，這小兔崽子又得記到明年去！」

  「可不是，現在縣裡菌子能買上好幾塊錢一斤呢，過了這個季……誒，李嫂子，你看那是不是宋家丫頭？」

  小樹林裡隱隱能看出兩個身形，一男一女，好像很親密地抱在一塊。

  「可不是！那條絲巾我前天還看她戴過吶！那是跟誰……看個頭可不像靳家那小子啊。

  「哎呀走吧走吧。」李嫂子扯了扯同伴：「你管人家跟誰呢？他們幾家的事兒可亂著呢！采菌子要緊。」

  樹林裡，宋薇使了畢生的勁兒在孔祁肋下狠狠一懟，孔祁吃痛，手略鬆了松，宋薇急忙掙脫出來，回身一腳踹他襠上，哪個男人受得了這個？孔祁當場疼得沒了聲，弓著腰在地上打滾。

  宋薇喘著粗氣，不放心，又死命補了一腳，見孔祁疼得快昏過去了才慌慌張張跑出來。被這麼一折騰，她是頭髮也亂了，鞋也給踩髒了。

  「真晦氣！」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去撿回了筐，跑出老遠心還是咚咚亂跳，是被那個狗渣男嚇得狠了。

  還是得跟別人一塊走，少採點就少採點吧，至少人多的地方安全！

  靳珩川又忘了拿午飯了，明明宋薇早上走之前還特意囑咐過的。

  也不能怪他，家裡多了個媳婦，天天給他帶飯還有點不習慣呢。

  不過總會習慣的，想著宋薇嬌嬌柔柔，看向他時眼中有著無限愛慕的眼，靳珩川做夢都能笑出來。

  廠里食堂也供飯，也不貴，但他還是想吃宋薇親手做的，大中午的，他愣是騎了車從縣裡往回趕。

  「小靳，怎麼中午就回來了？」李嫂子采完菌子才從山上下來，迎面看著自行車過來，招呼了一聲。

  其實她本來不想跟靳珩川說話的，這孩子打小也不知道隨了誰了，看誰都冷冰冰的，不好惹，不過她早上才看見他媳婦跟別人……

  人吧，心裡就不能藏事，一藏事就容易顯得心虛，李嫂子目光閃了閃，不過靳珩川滿心都是宋薇，根本沒發現李嫂子臉色不對，或者說發現了，沒在意，隨口「嗯」了一身接著往家走。

  也是該著了，眼看著快到家了，又碰見一瘸一拐齜牙咧嘴的孔祁。

  孔祁正憋著一肚子火，看見靳珩川就不爽，咬著牙挺了挺腰杆兒，湊過去陰陽怪氣道：「呦，今天咋這時候就回來了？」

  靳珩川沒理他。

  「別回去了，宋薇不在家。」

  靳珩川脊背一僵。

  孔祁笑容玩味，指了指山上：「剛才她跟我在一塊，可能沒那麼方便回去，也可能根本不想回去了，畢竟她還挺想我……啊——」話沒說完，臉上就挨了重重一拳！

  看著靳珩川青白交加的臉，孔祁吐了口血沫子，「你打我也沒事，反正宋薇就是跟你玩玩，你自己都沒感覺嗎？她跟你在一起就是為了氣我的，不信你回家瞅瞅去。」

  靳珩川的心亂了，一種說不出的恐懼扼住了他的咽喉。

  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

  宋薇難道真是騙我的？

  是了，從前她跟孔祁那麼好，為什麼忽然投進他的懷抱？就連那次送飯，也是當著孔祁的面，好像他們倆所有所有的恩愛都是當時別人的面！

  當他回到家，找遍了各處也沒看到宋薇的影子時，那種恐懼達到了頂點，就像溺水的人失去的唯一的浮木，無助而絕望地沉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