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臨時工
2024-09-21 19:54:31
作者: 穗滿倉
魏定邦扭頭一看,發現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子在外頭探頭探腦的。
她身後還站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男孩也扒著門在往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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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定邦立馬往前坐了坐,擋住了陸滿月春光乍泄的腰身,板著臉定定地看著那男孩:「看什麼?有事說事兒,沒事回自己家去。」
「就是路過看兩眼,你這麼凶凶我孫子做什麼?」李婆婆撇了撇嘴,拉著男孩就走。
男孩看著放在桌子上的酥心糖,腳下像生了根一樣不挪步。
陸滿月沖他招了招手,「想吃糖?自己進來拿吧。」
男孩甩開李婆婆的手,屁顛顛的跑了進來,摟了一把糖就跑。
李婆婆趕緊追孫子去了。
兩人跑沒影了,魏定邦才站起來走到外間,直接把門給關上了。
「這就要睡了?太早了吧,晚飯都還沒吃啊。」陸滿月疑惑地看著他。
「睡什麼睡?你腰傷成這樣,我怎麼睡?」魏定邦又往陸滿月腰上抹了點活絡油,表情不善,「還是你覺得不怎麼疼,能任我折騰一宿?」
「你幹嘛這麼凶啊,不睡覺你這麼早關門做什麼啊,我們都是要睡覺才關門的。」陸滿月小小聲地道。
「不關門,沒看剛剛那男的就盯著你看?」
「男的?哪有什麼男的啊,明明就是個七八歲的孩子,人家看的是糖,沒看我的腰。」陸滿月覺得魏定邦有點小題大做了。
「我看見他看了,看一眼糖又看一眼你的腰。」魏定邦十分確定地道。
「好吧好吧,不給別人看,以後就給你看,總行了嘛。好了,別生氣了,你臉一黑我就有點害怕。」陸滿月拍了拍床沿,示意魏定邦坐下說話。
魏定邦坐下後,臉依舊黑黑的,「怕什麼,我是你男人。
「下回再遇到為難的事,多想想你是有男人的。
我魏定邦再不濟,護你這麼一個小女人還是護得住的,只要你不禍國殃民,我都能替你撐腰,這話我就說一回,你給我死死記住!
再有類似站著讓人砍,逞能扭傷腰的事發生,到時候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怕!」魏定邦沉聲道。
「原來你是心疼我才生這麼大氣啊……對不起嘛,讓你擔心了,下回,下回我一定會注意不讓自己傷到的。」陸滿月小聲道。
魏定邦冷哼了一聲,臉色倒是沒那麼黑了。
叩叩。
有人敲門。
緊接著,王秋平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
「魏定邦,魏定邦在不在家?」
魏定邦沉著臉不作聲。
陸滿月只能替他應聲,「在,王姨,他在的,有事你直接把門推開進來說。」
門被人輕輕推開,王秋平滿臉的忐忑。
「那個,滿月啊,你王阿姨今天辦差了一件事兒。」
「啥事?」
「我聽李婆子說你媽吵著鬧著要拉屎,這陸大山也傷著,你也傷著,我就想著來搭把手。
怕你媽竄稀拉一褲子又漏一床太埋汰,怕你又要清洗又要收拾麻煩,我就好心背她去外頭上廁所了。」王秋平搓著手,滿眼都是愧疚。
陸滿月一聽李芬利用王秋平的好心出了門,眉心一擰,心就提了起來。
「是出去後出了什麼事麼?」
王秋平點了點頭。
陸滿月抿緊了唇,有些緊張地望著王秋平。
「她那腳傷了根本立不住,只能人抱著把屎尿,我不知道怎麼的把你媽給跌坑裡了,誰知道就那麼湊巧,卡坑道里了,我一拔她她就叫喚喊痛,我只能回來找人幫忙。
剛叫了倆個人都沒能把人拔起來,你媽那腰好像還給拔傷著了。
現在大家都不敢挨她,只能你們自家人去把人弄出來。」王秋平不好意思地低著頭道。
魏定邦坐著不動,繼續給陸滿月按腰。
「讓她等著,我這邊完事兒了再去拔她。」
陸滿月眉頭輕顰,衝著王秋平招了招手,等她到了近前才壓低聲音問她:「我媽上廁所那會兒,廁所里有別人麼??」
李芬不可能折騰那麼老半天就只為了真上個廁所。
「沒別人兒,整個廁所里就我和她兩人兒。」王秋平老老實實道。
「那我媽摔坑裡之後,你出來找人,她是不是就一個人在裡頭了?」陸滿月總覺得這其中有事兒。
「是啊。」
「那你找到人再回去的時候,廁所里有其他人麼?」
「沒啊,就我和我找來的人還有她在啊。」
「哦,那沒事兒了。」看來,是她想做點什麼還沒來得及?
「王姨,麻煩你先拿塊布去幫她遮住身子,雖說她是丈母娘,魏定邦是女婿,可是這要是一不小心看到點有的沒的,又會招人說三道四。」陸滿月把一張舊床單扒拉了出來遞給王秋平。
王秋平小跑著先去了廁所。
魏定邦把小半瓶活絡油全推到吸收了之後才收手。
陸滿月的腰此時已經火辣辣的一片。
魏定邦出去約莫十來分鐘就空著手回來了。
陸滿月問他李芬呢,他沉著臉嫌惡地道:「扔澡堂那邊,王姨洗涮著。」
「那你一會兒再去把她弄回來,對了,今天你去醫院了?楊和平情況還好麼?」陸滿月隨口問道。
魏定邦把陸滿月翻了個面,他盯著她的眼睛半天沒說話,眼裡幽幽暗暗的,好像有些不高興了。
「咋了?情況不太好?」陸滿月問。
魏定邦坐在床沿上,眯著眼睛,跟個木雕似的。
「你還在生我的氣?氣我逞能把腰扭了?」陸滿月伸出手,輕輕地戳了他一下。
「下次我不逞能了,不受傷了,你別生氣了。你一板著臉,我就心裡發怵。」
說了一堆認錯的話,魏定邦還是不吭氣兒。
陸滿月就知道這道歉的方向應該是沒道到他心坎上,她仔細地想了想,試探性地提起了另一個話頭。
「你去醫院看楊和平肯定看不了半天,你不會順道去問工作的事了吧?」
「嗯。」魏定邦終於出聲了。
陸滿月就知道這方向問對了。
「是要工作的事不順利?有人為難你了?」陸滿月又問。
魏定邦嗯了一聲。
對方吞魏定邦的補貼還倒打一耙,要不是他能打,今天只怕真會被為難住。
「那你別生氣了,等我腰好了,你帶我去,誰為難你,你指給我看,我幫你罵她!」陸滿月氣乎乎地道。
魏定邦挑眉,一臉懷疑地看著陸滿月:「你去罵人還是去被人罵?」
「小看人,我會罵人的,今天組長的新來的登記員為難我,我就罵回去了。」陸滿月有些得意地仰起臉。
面若芙蓉,眼波瀲灩。
「哦,那倒是長本事了。行,等下次有人為難我,你罵,我揍。」魏定邦臉色緩和了許多,看著沒那麼嚇人了。
陸大山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轉業安置的事黃了?」
「還在等信兒。」魏定邦道。
「等信兒就是暫時沒戲,相當於黃了。你們剛說到楊和平,我突然想到一事兒,他倆兄弟都不在,鍋爐房那活肯定就有空缺,要不然,我問問老祝?」
魏定邦看著陸滿月。
陸滿月連忙解釋給他聽,「祝叔叔就是祝艷她爸,是干維修的,鍋爐房的設備就歸他維護。他跟管鍋爐房的設備主任說得上幾句話,要是楊家兄弟短時間裡都到不了崗,鍋爐房那邊也肯定得至少找個人頂一頂。」
「臨時工?」魏定邦明白了。
「頂一段時間的肯定是臨時工,要是其他幹得好,得上頭看重,也是有可能轉成正式工的。不過人家楊家倆兄弟遲早得回來的,所以轉正就先別想了。」陸滿月道。
魏定邦眯了眯眼。
楊堅強犯的可是蓄意殺人罪,他回不來了。
如果他能去干幾天臨工,再順理成章的頂了楊堅強的缺,那他就能和陸滿月一起上下班了,相互之間也好照應。
「那爸你得空就問問,真能行我就去幹著。」魏定邦道。
陸大山想了想,讓魏定邦翻兩包好煙和一瓶好酒出來,「你幫我提著去老祝家,到時候我再跟老祝說說。」
「行,那我順便出去把人給弄回來。」魏定邦麻利地拿了菸酒就出了門。
陸滿月咬著唇,思緒萬千。
她看到過自己未來死那天發生的事,魏定邦當時就是鍋爐房的師傅,不過,他是好幾年後才進的紅興鋼廠。
她被楊誠意打得奄奄一息,又關了起來,不給水不給食。楊誠意搜走了家裡所有的錢,又去賭去了。
她不甘心就那樣死了,所以試圖呼救。
她被楊誠意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其實附近的幾家人都知道,但是人家只當不知道。
所以沒有人來救她。
直到魏定邦路過。
那些人還阻止過他,說人家兩口子打打鬧鬧的,外人不要多管。
但是他從門縫裡看到了一地的血和她無助的眼神。
他破門而入,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別怕,我會救你的。
她失血過多暈厥了。
他跪在地上替她按壓胸前,她的血染紅了他的褲管。
他對她說:不要死,活著再難,也得活下去。
她也不想死,可是她有些撐不住了,她用盡氣力睜開眼睛,對他說了聲謝謝。
楊誠意突然罵罵咧咧的回來了。
她那時候已經明顯進氣少出氣多瀕臨死亡了。
魏師傅不肯放棄,讓她無論如何要撐住,說她還年輕,應該有更光明的未來。
楊誠意怕被別人知道她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所以紅口白牙地誣衊她和魏師傅偷情,說她大著肚子也亂來,所以導致了大出血。
她怒極攻心,回想她懦弱而卑微的一生,她覺得她活得太乖巧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