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六章：山河破碎

  黃河北岸，一支殘兵拼命的向著北方逃竄，深怕後方敵軍追擊過來，完顏宗翰一刻也不敢停留，此刻他不敢再想如何打敗貪狼軍，而是想著怎麼快速和完顏宗翰匯合，貪狼軍實在是太過恐怖，他帶著一萬俘虜，還有這麼多戰利品，萬萬不敢想像這些東西要是落在貪狼軍手裡，那該如何是好。

  士兵們沿路根本不敢休息，俘虜們一路上更是小跑，誰要是慢了，直接就地格殺。

  由於俘虜生活條件惡劣，再加上金兵不斷的欺辱，死者和病者甚多，尤其是女性，沿途之上，受不了金兵的凌辱，自殺者甚多，以至於到了燕京城，一萬俘虜還剩下三千不到。

  完顏宗翰一路強行趕路，終於到了燕京城，見到了提前達到的完顏宗望。

  完顏宗翰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大帳之中，明亮的火光照的大帳紅紅彤彤的，大帳之中，南下的主要將官全都在這裡，大家表情嚴肅，對於完顏宗翰大敗而歸感到不可思議，大家沒想到，金國戰神般的人物居然會如此狼狽。

  大帳之中，完顏宗翰半跪在地上，眼神含著淚珠，表達了深深的歉意。

  

  「宗望！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皇上，我對不起太祖，我對不起我大金國的子民啊！」

  完顏宗望走上前，輕輕扶起了完顏宗翰，正色說道：

  「宗翰，起來吧！」

  「你的軍事才能，皇上和我都深有了解，只怪貪狼軍太強！呵呵！真是沒想到，南朝還有這樣的人物！」

  「幸運的是南下的戰利品都還在，宗翰，在哪裡跌倒就要在哪裡爬起來，這才是我大金的好男兒！」

  完顏宗翰抹了抹淚花，點了點頭。

  完顏宗望扶起了完顏宗翰，環顧四周，正色再次說道：

  「貪狼軍雖然戰鬥力強大，但我們也無需太多擔心，如今黃河北岸的區域基本上都落入了我大金掌控之中，貪狼軍只要渡過黃河，我們便能第一時間發現其蹤跡！」

  自從金兵南下之後，一路所向披靡，黃河北岸區域的宋軍基本上是望風而逃，或者就是直接投降，在得知東京城破，二帝被俘之後，北岸區域更是沒有什麼抵抗的信心了，如今北岸大部分行政區域都歸順了大金管轄，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如今北岸區域只有少數人還在堅持抗金，如西北的種家軍，折家軍。

  「宗望，那貪狼軍的長矛方陣實在是太過犀利，專門克制我大金國的鐵蹄，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完顏宗翰每每回想起那個雨夜，總感覺一種壓抑感籠罩心頭。

  完顏宗望點了點頭，對於貪狼軍的長矛方陣，他有有所耳聞，經過眾多將領的討論，大家一致認為，只有大型戰車方能破解貪狼軍的長矛方陣。

  「嗯，目前我們認為，只有戰車方陣才是破解貪狼軍的最好辦法，我已經下令去造了，到時候，百車齊發，看他的長矛方陣如何抵擋！」

  「嗯，如此我就放心了！」

  完顏宗翰鬆了一口氣，忽然繼續說道：

  「宗望，如今我們在南朝立張邦昌為帝，但是沒想到此人居然如此膽小怕事，我等前腳開走，他後腳就還政給了趙家，如今趙構已經在應天府登基為帝，我等該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其餘眾人也覺得氣憤，本想培養一個傀儡，專門幫助金國壓榨漢人，現在倒好，這該死的張邦昌居然直接還政了，這讓大金國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完顏宗望鄒了鄒眉頭，張邦昌變節如此之快，是他始料未及的，只見他緩緩說道：

  「這件事本帥也有責任，沒想到此人面對帝位居然如此能割捨，是本帥想的太輕鬆了，本想扶持一個人，一來幫助我們壓榨漢人，二來幫助我們鎮壓反抗，但是，南朝疆域實在是太大，黃河南岸是南朝的根基所在，南岸幅員廣闊，我們想要一口氣吃下，根本不可能，這次事件就是一個教訓！」

  完顏宗望頓了頓，繼續說道：

  「張邦昌的反水代表著我們想要控制整個南朝的希望落空了，南朝有句話說得很好：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啊。呵呵，我們還是一步一步的來吧！」

  完顏宗翰深以為然，問道：

  「宗望，你的意思是我們暫時控制黃河以北？」

  「不錯！」

  完顏宗望肯定道。

  「表面上我們現在已經控制了南朝的黃河以北，但其實際上我們的統治還是非常不穩固，反抗之人無處不在，所以我們目前最緊要的關頭就是鞏固好這裡的統治。」

  「目前黃河以北還有兩個有實力的反抗陣營，一個就是府洲折家軍，還有濟南地區還有一股比較有實力的軍隊，至於種家軍已經翻不起什麼大浪花了，種家人才已經斷層，再加上前幾次戰役，北宋西軍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呵呵！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射陽的貪狼軍，雖然他只有五萬人，但是我們要把他的戰力看成能敵十五萬普通大軍！」

  完顏宗翰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宗望，如今黃河以北我們有多少戰力！」

  完顏宗望估算了一下，說道：

  「我們自己還是能湊出十幾萬大軍的，加上以前的遼軍，和現在的偽漢軍，黃河以北我們起碼能湊起五十萬大軍！」

  「嘶！」

  眾多將領聞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五十萬大軍實在太過恐怖了。

  ……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華北大部分土地落入金兵之手，而這片土地之上的漢人則成了亡國奴，金兵的統治是殘酷的，三天兩頭就要到百姓家中搶劫一番。

  此時夏糧收穫季節，今年雨水甚多，華北平原乃是大宋產糧大地，遠遠望去，金黃色的麥蕙長得密集齊整，好像川裁刀削平的毛茸茸的金色地毯鋪資開來。淺棕色的田梗經緯交織.就好像金黃毯中的彩紋，美觀大方。微風吹拂，麥苗輕輕晃動，好像把自己的精神抖擻抖擻，準備使出全身勺氣往上竄呢。

  往日裡這個時節，大家都在忙著收割夏糧，農耕時代，最重要的不是錢，而是糧，尤其是這兵荒馬亂的年代，說起農民的辛苦，三天也說不完，單就收麥子說，過去在這個時節是農民最高興的時候，因為吃上新麥，就意味著一年都餓不著了，儘管農民那個苦，那個累，那個筋疲力盡的模樣，叫人心酸，但就是打心底里高興，豐收是他們最大的期盼。

  可是今年就不同了，儘管大家依然在收麥子，但是確實不得不收，因為旁邊都是拿著刀和槍的金國士兵，要麼就是投降金國的偽軍，他們都是拿著武器，在旁邊強迫大家收糧，而且收上來的糧食十有八九都被「徵收」了。

  老百姓們是不得不交，不交就是刀子伺候，要糧還是要命，總要選一個，大部分百姓每天沒日沒夜的收割糧食，但是僅僅只能得到一點口糧。

  這一點口糧這是金兵象徵性給的，哪裡夠一家子生活，以至於很多老百姓家裡都開始餓肚子，大家沒辦法，都到野外去找野菜和樹根以此充飢。

  金兵的殘酷統治也激起了不少起義軍，比如紅巾軍、八字軍，他們的來源主要是農民群眾，他們多結為忠義社，到處邀擊女真軍隊，金軍捉不到真正的紅巾軍，就殺害平民。

  華北大地之上，除了有被刀逼迫，又無能為力的勞苦大眾，和不滿壓迫，揭竿而起的義軍，還有一個走到哪裡吃到哪裡的餓漢大軍，大家都叫他們「蝗虫部隊」。

  由於沒有糧食，不少人沒有吃食，便自發的組織在了一起，他們走到哪裡，吃到哪裡，居然發展到了一萬人的規模。

  「蝗蟲」有一萬多人，帶頭之人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大叫都叫他蟲大，據說當初蟲大在家中實在是太餓了額，便活活的咬死了自己的狗，從此便開始了他的「遊走」！

  蟲大每到一個地方看見能吃的就要吃，漸漸的走出了名聲，以至于越來越多的人跟著他，大家相信，跟著他就能夠找到吃的，「蝗蟲」之中大部分都是男子，老少皆有，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整日沒目的的遊走，只為找到一個有東西吃的地方。

  前面山上有一戶農家！

  蝗蟲軍似乎發現了目標，沒有什麼言語，大家也不需要交流，蟲大沖在前面，大家緊跟著後面，沖沖忙忙的沖了上去，仿佛就像是一拳喪屍。

  山上的農家似乎由於居住的偏遠，並沒有受到金兵的迫害，「蝗蟲」們直接破門而入，屋中的一家五口看到這個場景已經嚇得目瞪口呆。

  正值用膳時機，農家的鍋中飄出了香味，破門而入的蝗蟲們沒有說任何話，直接掀開鍋蓋就開始搶。

  「嗚嗚！」

  沒有什麼太大的衝突，有的只是不斷往嘴裡塞食物的動作。

  前面的人吃完了鍋里的食物，後面的大軍開始搜刮其他事物，至於最後連牲畜都被撕成了十幾份，有的人還拿到火上烤了一下。

  還有的人太餓了，根本不想過多的而浪費時間和體力，生肉就往嘴裡塞，吃的滿口鮮血。

  蝗蟲過境，猶如過江之鯽，黑黢黢的一大片，除了一家五口人沒有吃之外，一戶山村農家能吃的食物被吃的乾乾淨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