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軍備情況

  「快快！童大人來了，大家別躺著了，精神一點！」

  河朔校場之內，一名營官十分著急，因為他剛剛收到消息，童貫大人要前來巡視戰備情況。

  這個消息可把他急壞了，因為他十分了解底層士兵的戰備情況，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十分垃圾。

  這個點本應該是士兵們在校場操練的時辰，他們指揮營下轄5個都，一共五百人，可是此刻校場內大概只有兩百人不到，並且這兩百人基本都躺在校場內曬太陽，還有的在那裡玩起了骰子。

  「頭兒，你開什麼玩笑，童大人日理萬機，怎麼會到我們指揮營來！哈哈！」

  一名壯漢士兵，躺在地上，聽見指揮使的聲音，他微微睜開了眼睛，打趣的說道。

  「哈哈！，就是，頭兒，你又想唬我們，俺知道，昨天贏了你幾兩銀子，你不高興是不是，這樣吧，今晚上小的做東，咱們去煙柳巷子玩玩怎麼樣，嘿嘿！」

  另外一名都頭也打趣說道，在他看來，一定是昨天贏了指揮使的錢，所以他今天不高興，這種情況他們常見了，不過，只要晚上去找幾個樂子孝敬一下頭兒，基本頭兒就會消氣了，所以這次也不例外。

  一般情況下，軍中等級森嚴，這種和上官開玩笑的並不多，但是他們指揮營就不一樣了，因為近年來也沒有打過仗，大家軍備也十分放鬆，指揮使和都頭，還有底下的士兵關係都十分好，經常一起吃喝嫖賭，漸漸的就養成了這種懶散的狀態。

  平常的訓練也基本是走走過場，點了卯大家都各自回家去了，都頭什麼的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今日不同，童貫大人要來，這些人還這麼懶散，萬鶴身為指揮使氣得渾身發抖，都恨自己平常太過放縱他們。

  

  「干你娘的！都給老子起來，老子沒開玩笑，童大人等會就要過來，還不給老子操練去！」

  萬鶴從旁邊撿了一根木棍，衝到這群曬太陽的士兵面前，一棍打一個。

  「哎喲！」

  「啊！痛！」

  頓時好幾個人吃了萬指揮使的棒子，眾人這才驚醒，看來指揮使大人不是在開玩笑，於是紛紛站了起來。

  「大、大人，難道童大人真的要來？」

  一名都頭吃了一棒，結結巴巴的說道。

  「老子還騙你們不成，平常你們懶散也就算了，如今童大人來了你們還這個樣子，信不信老子扒了你們的皮！」

  「額，老大，我們知道錯了，我們立馬操練！」

  「對對！老大，我們立馬操練！」

  幾名都頭見指揮使如此嚴厲的說道，想來這個消息是真的，頓時都慌了神，要是惹怒了童大人那才是真正的在作死。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才200人，要知道一個營是500人的配置，萬鶴心中發苦，隨即問道：

  「這些兔崽子都幹嘛去了！我昨天一再強調今天要準時點卯，不能遲到和早退，可是你們看看！」

  一個個都頭耷拉著腦袋，其實眾人心裡都明白，這些士兵都搞「副業」去了！

  沒錯！就是搞副業，河朔地區已經一百多年沒有打仗了，士兵們覺得整天閒著也是閒著，所以都每天點了卯就出去搞副業，比如出去開個小店，做做生意，或者去下點苦力，掙點外快，以此來提高收入。

  身為都頭和指揮使等其實都知道這種情況，但是都沒有阻止，第一因為，這種方式本來就是三衙不成文的秘密，第二就是這些士兵或多或少掙了錢，每月都會給長官孝敬一點，大家覺得這樣很好，大家都有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而把士兵當成工人的鼻祖，在這三衙人人都知道是誰，那就是太尉高俅。

  宋朝軍隊實行的是樞密院和三衙制度，「兵符出於樞密，而不得統其眾」，也就是說要打仗的話，兵符從樞密院發出，但是樞密院本身不能統領軍隊；「兵眾隸於三衙，而不得專其制」，而三衙管理著全國的軍隊，但是他只能管理軍隊，沒有調兵之權。

  樞密院有調兵之權，卻不掌管軍隊；三衙掌管軍隊，卻無調兵之權；遇有戰事，由皇帝任命率臣領兵出征，從而實現了「發兵之權」與「握兵之重」的分離。

  所以高俅仗著皇上的寵愛，恃寵若嬌，他掌管著三衙，身為總軍政，他在三衙有著絕對的權利，高俅最愛幹的事情，就是把禁軍當成他的苦力，高俅招收禁軍，最愛的就是那種有工匠手藝的士兵，招進來就可以當苦力。

  禁軍是宋朝最強大的軍隊，所以訓練刻苦，每月都要校閱，但是高俅這裡有條不成文的規定：軍人能出錢貼助軍匠者，與免校閱；

  高俅將軍營的地皮建成私宅，而且把禁軍當作私役，不管訓練，專管為他營私出力。如果你沒手藝，那麼只能花錢再僱工匠。有錢的，就可以免於操練；沒錢的，只能再找營生賺錢，也無法操練了。於是軍隊「紀律廢弛」、「軍政不修」，成為「人不知兵，無一可用」的無用擺設，以至當國家危急，面臨虎狼之師金軍的進攻，開封城內幾十萬的禁軍很快瓦解，其罪是難容的。

  「老大，這個，這個你知道的，都幹活去了！」一名都頭小心說道。

  「混帳，那還不去叫他們回來，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那幾個錢！」

  「是是是！」

  萬鶴大怒，心想這些人真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一次童貫前來河朔，很明顯是奔著收復燕雲十六洲去的，要是他看見如今的宋軍這個樣子，那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萬鶴一邊想著，一邊讓現在的200人先操練起來。

  不僅僅是萬指揮使他們營著急，此刻其他營也一樣，尤其是負責物資的部門。

  「怎麼辦！怎麼辦，快想辦法！」

  負責軍械的一名副將此刻正在來回走動，他的下面坐著好幾位心腹要員，不為其他，只因為他聽說童貫大人今天要來查看軍械物資準備。

  底下幾名心腹面色難看，頭冒冷汗，其中一名年長者站起來說道：

  「將軍，此事難辦啊，眾所周知，朝廷每年都有下撥款項用來維修軍械，但是我們現在哪裡還有什麼軍械，這個窟窿太大啊！」

  「正因為難辦，我才叫你們來商量啊！」

  中年將軍說完，繼續來回走動，他心裡很清楚，河朔一百多年沒有打仗，以前的留下的武器裝備已經所剩無幾，但是每天朝廷都有下撥銀子採購和維修器械，但是眾人見沒有戰事，所以這些銀子都流到他們這些將官的腰包了。

  如果按照實話實說，那麼大部分將官都會被問罪，即便現在戰前不問罪，戰後也會被問罪，所以萬萬不能承認；只見那名年長智者起身，再次說道：

  「將軍，此事萬萬不能承認，不然遲早會被問罪！」

  「那可有什麼萬全之法？」

  老者皺了皺眉，隨即說道：

  「不如這樣，河朔每年都有水災旱災，將軍就說，這些錢都拿去救助災民了，雖然這個理由非常勉強，但是絕對站得住腳，即便童大人知道只是個騙局，但是現在我們馬上出兵遼國，他絕不會因為此事來得罪所有將官！」

  中年將軍聞言，略微思考，然後點了點頭，戰前問罪乃是大忌，況且現在是關鍵時期。

  「嗯，你說的不錯，戰前童大人絕不會為難我們，反而會選擇相信我們這個謊言，因為我們馬上要收復燕雲十六州，童大人想要這個名留青史的機會，還不是要倚仗我們這些將官！」

  「到時候只要我們多打勝仗，收復了燕雲十六州，那不但不會被問罪，還有天大的功勞！哈哈！好！這個主意非常好！」

  想到這裡，中年將軍便不再擔心，開始聯絡軍中高層，互相通通氣。

  要說這河朔軍虧空最大的，莫過於糧倉了，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河朔地區一直與遼國接壤，幾年來雖然沒有戰事，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此地的糧草一直都是備著的。

  朝廷每年新糧換舊糧，為的就是以防哪天河朔地區再起戰事，但是久而久之，管理糧倉的轉運使等大人們發現，每年都是：倉稟實，而且每年都是消化舊糧，換上新糧。

  所以就有人打起了主意，這裡可是存儲著十幾萬人的口糧，古代什麼最值錢？那永遠是土地和糧食，十幾萬人的口糧這是一筆巨額財富，沒有人會不心動。

  「轉運使大人，童大人就要來了，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慌嗎？」

  一名青年官員看著正廳悠然自得的轉運使大人，小聲提醒道；因為他害怕，他清楚目前軍倉之中還有多少糧食，要是被查到，絕對是十死無生。

  但是正廳之中的轉運使大人，好像絲毫不慌張，這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對方倚仗的到底是什麼。

  四十模樣的轉運使大人，長著一張國字臉，平常喜歡喝茶寫書法，也喜歡看《孫子兵法》，手上的玉扳指鋥亮鋥亮的，走來路來絲毫不慌張，一看就是穩得住的人，聽見下屬的詢問，他表情微微動了動，說道：

  「慌什麼！」

  「這查乃是杭州運過來的西湖龍井，真是香啊！」

  青年官員見狀，心中咯噔了一下，心想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喝茶。

  「哎喲！大人啊，童大人真的要來了，這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情喝茶啊！」

  轉運使聞言，微微笑了笑：

  「呵呵！文軒啊，你還是太年輕了，你還不了解我嗎，童大人要來了，這麼大的事難道我沒有準備？」

  說完繼續喝茶，青年官員聞言，心中那個一喜，對啊，轉運使大人做事一向是滴水不漏，自己是不是太杞人憂天了，再說這些糧食基本上都落入河朔軍長官的褲腰帶裡面，要死也是大家一起死，於是問道：

  「哦？不知道大人有何妙計？」

  轉運使聞言，看了看四周，然後說道：

  「附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