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打擊

  天空下起來小雨，本就悶熱的天氣又加了一層潮濕，時念煩躁急了。

  一整路都在遇紅燈，時念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微微發顫，她不斷做著深呼吸企圖讓自己放鬆下來，緊緊盯著紅綠燈，在變成綠燈的那一刻踩下了油門。

  雨越下越大，交警在維護事故路段的交通，警車和救護車的紅藍光芒交替閃爍，整個現場都是人心惶惶。

  高大的卡車歪倒在馬路上，距離幾十米遠處，蓋著兩隻被鮮血浸透的白布。

  時念終於開車趕到，她衝下車，大雨立刻將她整個人都淋濕淋透，雨點狂亂地砸下來，砸地時念睜不開眼睛，她跑到圍杆那裡，就被警察攔住了，「這裡發生交通事故了，你不能進去。」

  「我是親屬，讓我進去。」時念一把推開警察，什麼也顧不上，瘋狂地跑向被幾個醫護人員圍住的方向。

  她扒開醫護，擔架上躺著一個中年男人，時念的心跳更加猛烈了，「你們……那兩個死者，在哪？」

  她的心裡僅存著一絲僥倖，今天父母明明說了要等她回家吃飯，怎麼會忽然出門呢。

  醫護人員早就見慣了這副場景，指了指馬路的另一端，「死透了，救不了。」

  

  時念轉頭，路的那端白布蓋著兩個人，白布下露出來了半隻鮮血淋淋的腳掌，時念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那端跑了過去。

  女警跟著跑了過來，衝到屍體前面，時念咽了咽口水，一下跪在了地上，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臉，等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下，才放下手，伸向白布的邊緣。

  「你是接到了我們警方的電話吧，他們像是一對夫婦，手機里只保存了你的號碼。」

  女警的聲音和背景噪音融為一體，時念也不回答，手指在碰到白布的那一刻又停下了。

  「我幫你吧。」女警知道時念是在恐懼害怕，可是他們急需找到死者的親屬。

  時念搖了搖頭，伸手拉開了白布。

  養父母的樣貌清晰地出現在她的面前，血液已經凝固成了血痂在他們的頭部，脖子上。

  時念攥著白布，此刻的大腦一片空白，她呆愣地跪在地上，渾然不覺地上的小石子正在擱著她的膝蓋。

  女警拍了拍她的背，看她這副表情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死者親屬找到了。」

  女警起身，找了一把傘給時念遮著雨。

  往日的美好歷歷在目，昨天還在和養父母約定回國之後帶他們出去遊玩，父母答應地時候嘴角都樂開了花，今天就變成了冰涼的兩具身體。

  時念摸了摸臉頰，早就被大雨淋濕，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流淚，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面部表情怎樣，茫然地轉頭看向女警，輕聲問道，「死了嗎？」

  女人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對著地躺著的兩個人，女警不由心疼，「節哀吧。」

  時念竟然扯出來一個笑容，點了點頭，「謝謝。」

  當祁北川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一副畫面，時念呆跪在兩具屍體面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他快步過去，將小女人從地上抱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屍體，將時念更加摟緊了。

  「我們回家。」

  她的一身衣服都濕透了，祁北川心疼極了。

  時念扯唇笑了笑，「我爸媽在這裡，我哪裡也不去。」

  下一刻，她將祁北川推開，轉身低頭看著養父母的屍體，輕輕地蹲下身子，趴到了養母身上，在唇邊豎起來一根手指，「噓，我爸媽睡覺呢。」

  祁北川眼底五味陳雜，他將時念一把撈起在懷裡，不顧時念的掙扎，「跟我回家。」

  「我不！我不回去！你放開我！祁北川，你再碰我我就跟你離婚！」

  「時念，不管你要不要跟我離婚，現在都必須跟我回去。」

  小女人的身體詭異地發燙，再淋雨下去恐怕會燒壞身體。

  祁北川拖著時念進了車裡，女人對著車門拳打腳踢，祁北川把車門鎖死，帶著時念回了家。

  半路上，她就睡著了，祁北川帶著時念就近去了祁家公館，祁北川抱著時念下車的時候，時念的體溫滾燙地驚人。

  小少爺回家，傭人忙去告訴先生夫人。

  私人醫生火急火燎趕到，時念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

  醫生快速給時念掛上了退燒點滴，又開了幾副藥。

  「夫人她是不是受了什麼打擊？」醫生眉頭緊鎖，時念燒得很不正常，一般著涼不應該如此來勢洶洶。

  「嗯，她現在怎麼樣？」祁北川緊握著時念的小手，柔軟的手心滾燙。

  醫生搖了搖頭，開口道，「夫人的身體沒有太大問題，就是簡單的著涼發燒，退燒了就沒事了，可是夫人精神上受到了重大打擊，可能……可能會引發一些心理創傷，夫人得過心理疾病嗎？」

  祁北川看向時念，女人因為高燒雙頰緋紅。

  他點了下頭，「有過一段時期的抑鬱。」

  那段時間他剛好在國外，至今不知道時念是怎麼自己熬過來的。

  「很有可能會復發。」

  醫生自知祁北川容不得沒有能力的人在手下做事，可是抑鬱症不是藥物就可以痊癒的，在祁北川銳利的目光下，他也只能搖搖頭，「主子，我真的沒有辦法保證夫人醒來完全正常。」

  祁北川握緊了拳頭，目光陰沉地可怕，可是終究沒有不辨是非地發怒，「我知道了。」

  醫生鬆了一口氣，「我會盡力。」

  祁北川在床邊陪了時念一夜，這一夜體溫一直在反覆，到了黎明的時候，體溫才穩定下來，可是時念還處在昏迷的狀態。

  「她什麼時候能清醒？」

  醫生跟著熬了一晚，這會依舊不敢放鬆一下，「大概一到兩天之內可以醒過來。」

  時念在祁家公館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祁夫人和祁萬昇那裡，兩個人知道了消息就闖進了房間。

  「你怎麼能帶她回家？」祁萬昇怒氣沖沖指著祁北川。

  「出去。」祁北川冷冷發聲。

  祁萬昇氣地不行，轉頭走了出去，祁夫人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人，恨鐵不成鋼地嘆了一聲，「北川，你……太讓爸媽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