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風雨欲來

  太后雖然有病在身，休養在仁壽宮，常年不出，但卻是真正掌管著後宮實權。

  若想在後宮中站穩腳跟，得以自保。

  除了憑靠自己，還需太后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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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芝羽深諳此理，又身為六宮之首，她去的最早。

  進了仁壽宮，李嬤嬤撩開帘子，太后正躺在裡面床榻上，微微咳嗽著。

  「給太后請安。」雲芝羽近身行禮，慢慢扶起太后。

  見她來了，太后虛弱地笑笑，笑容里卻帶著一份疏離，「皇后來了，最近宮中可還安穩？」

  「咳咳。」

  給太后輕拍後背，她溫聲道：「還算安穩，宮中姐妹也都相處融洽。」

  見房內還點著薰香，她輕聲提醒李嬤嬤道：「李嬤嬤，這香對太后咳嗽不好，還是滅了吧。」

  見她如此細心，太后眼裡露出一分讚賞。

  倒是個可提點的孩子，留在皇上身邊倒也有益。

  太后目光變柔，想到皇后之父是鎮守邊疆的赤楠王，赤楠王對漠南向來忠心耿耿。

  沒想到他養出的女兒不僅模樣出眾，性子舉止也不像尋常將軍之女，粗俗鄙陋，反而心細如針，端莊有禮。

  這時看著雲芝羽，太后心裡越瞧越滿意。

  兩人談著，外面其他嬪妃也都來了。

  依次請安，安靜的屋裡也變得熱絡起來。

  任嬪穿了一身玫紅色宮裝，光彩照人，瞥向一身素淨白裙的雲芝羽，譏諷地彎起唇角。

  「皇后娘娘真是有孝心，一大早就來看望太后。」

  話音一頓，她悄悄看向太后身邊的李嬤嬤，又接著道：「哎，臣妾今早也想早些過來給太后請安，誰想昨夜冷宮的那位哭喊了一夜，硬生生吵得臣妾頭皮發麻，不知太后這裡可有聽到聲響？」

  一句話，明面是夸皇后娘娘有孝心，暗裡是貶皇后大清早擾了太后的休息。

  聞言，雲芝羽心裡咯噔一跳，她昨夜太累，竟睡得昏沉，連冷宮的安常在哭喊一夜也沒聽見。

  只是她剛要救安常在出冷宮，安常在卻在昨夜大聲叫喊，這番大張旗鼓，若是引起池弘澤的注意，發覺是她暗中救助安常在，依他的多疑性子，定會多想……

  到時候，牽連的不止是她一人，甚至還會牽扯到遠在邊疆的父親！

  前朝與後宮，從來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她沉下心思，看向趾高氣傲的任嬪。

  目光流轉，又落到一側慧貴妃身上。

  任嬪雖然囂張跋扈，卻沒什麼腦子，之前與安常在更是明槍暗鬥。

  如此想來，定是慧貴妃得知她去冷宮見了安常在，在後頭做了手腳，又故意把消息透露給任嬪，引任嬪當這齣頭鳥，跟她作對。

  慧貴妃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太后看任嬪一眼，隱含不悅，「今日都聊些趣事，別說些個雜的晦氣事。」

  慧貴妃又說了幾句，逗得太后笑顏舒展。

  「呀，蘭貴人妹妹今個怎麼沒來？」

  嬪妃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太后倒是不以為意，「許是有事耽擱了，等她來了，倒不必責怪她。」

  屋裡笑得歡暢，眾嬪妃紛紛說著趣事兒逗太后一樂。

  眼角瞥到一個宮婢匆匆進來，貼在任嬪耳邊低語幾句，任嬪臉色忽然大變，獨身一人悄悄走了出去。

  「皇后娘娘怕是在擔心蘭貴人呢。」

  慧貴妃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雲芝羽心中陡然生出一絲危險的直覺，急向太后福身告退，「母后，臣妾身子有些不適，改日再來看望母后。」

  太后關切地囑咐了她幾句，才放她離開。

  慧貴妃見她匆匆離去，唇角笑容的弧度卻越揚越大。

  去了皎月苑一趟，蘭貴人悄悄告知她身子有喜了，嘔吐的厲害才沒去仁壽宮，她鬆了口氣。

  再三囑咐蘭貴人不要將有孕的消息泄露出去，等到傍晚時分，見皎月苑並無異常。

  趁著暗色，她獨自一人去了冷宮。

  安常在瘋病已好，整個人卻蜷在牆角，頂著亂蓬蓬的一頭污發。

  聽見有人進來，雙目頓時一亮。

  「皇后娘娘，臣妾是不是能出冷宮了？」

  急切站起，衝到雲芝羽身前。

  雲芝羽嗤笑一聲，目光卻冷若寒冰，「說！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安常在一頭霧水，被這聲厲喝嚇得倒退一步。

  「臣妾……做什麼了？」

  「本宮好心好意要救你出去，昨夜你卻哭喊一夜，引起整個後宮的注意！」

  她雙眸微眯，緊緊逼視著安常在，「你是想本宮救你之後，再倒打一耙，陷害本宮！」

  安常在臉色蒼白，倒退一步，「臣妾…臣妾是怕一旦出了冷宮，皇后若要殺死臣妾，比殺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所以才……」

  「所以你才想出這個法子提醒宮裡人的注意，甚至是引起皇上的注意！」

  「恐怕本宮真的救你出了冷宮，你便會倒打一耙去找皇上，與慧貴妃串通一氣，然後再狠狠打壓陷害本宮！」

  「對於你之前的陷害，本宮既往不咎，可不是你得寸進尺的藉口！」

  「若是本宮真想害你，趁你神志不清時便可下手，何必要救你多此一舉。」

  雲芝羽步步緊逼，怒聲發問，逼得安常在無助地跪倒在地。

  「是慧貴妃…皇后走後，慧貴妃來找了臣妾，是她說太后近來身體欠安，若我哭鬧一夜，定會讓太后頭疾復發，便能引起太后憐憫，放我出冷宮……「

  「哼！」

  對上皇后冷漠的臉，安常在心裡一涼，忽得撲了過去，拔下髮簪，悽厲地從嗓子喊出一句。

  「皇后娘娘，臣妾錯了，求皇后娘娘救臣妾出了冷宮吧，留在辛者庫做個苦役宮女也好過留在這裡自生自滅。」

  金簪在那張消瘦的臉上飛快扯劃，瞬間鮮血淋漓，血肉外翻。

  好好的一張臉，已被劃的血肉模糊，再難分辨一分原本容貌。

  雲芝羽目露震驚，「你……」

  「求娘娘救救臣妾吧，臣妾這輩子願意給娘娘做牛做馬。」

  見安常在這副模樣，想起前世那些她待在冷宮的日子，心裡泛上一絲同情，她鬆口道，「本宮再信你最後一次。。」

  噠噠噠——

  冷宮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等看見來人，便聽見蓮葉焦急的聲音。

  「娘娘，蘭貴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