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是人

  採桑他們離開後，文君君緊攥著雙手，身上的火藥味濃重的恨不能將這地牢炸塌了。

  劉大人小心地在旁邊賠著笑臉，一句話也不敢說。

  許久，這姑奶奶才一甩袖，往地牢里走:「都不許跟著，我要單獨見她。」

  劉大人搖搖頭，不過仍舊是照她說的去做了。

  旁邊的衙役左右看著，將聲音壓低了一些，小聲問道:「大人，咱們就這樣放任不管嗎？任由他們提審那妖女？」

  劉大人斜眼看著他，朝著前面努努嘴:「你去管管看，文小姐這樣的脾氣，這樣的背景，且不說你想管也管不了，萬一人家一個不舒服，稍稍跺跺腳，都能毀掉你一輩子，老實呆著吧，天一亮，大理寺就會來提人，趁早把這個燙手山芋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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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總覺得這案子沒有這麼簡單。」那衙役又小聲嘟囔了一句。

  劉大人抬手在他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冷聲道:「這案子簡不簡單，跟你有什麼關係啊？別多管閒事，免得到時候引火燒身。」

  「大人，你覺得那荀樂是真兇嗎？」衙役乖乖聽話地閉了嘴，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開口道:「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劉大人那個老狐狸仰頭看著別處，輕飄飄的丟下一句:「這誰知道呢。」

  那邊文君君已經站在了地牢門口，荀樂不停整理著自己有些凌亂的頭髮，看上去有些緊張。

  她右手裡握著一把簪子，脖頸上還有一個很顯眼的紅點，不難看出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採桑知道了？」文君君問道，語氣倒也不是很嚴肅，畢竟，他心裡也明白，要是採桑知道了，之前斷然不會走的這麼幹淨利落。

  可是，沒有從荀樂口中得到確定的話，文君君還是覺得心頭不安。

  荀樂搖搖頭，垂眼看著自己手裡的簪子，沉聲道:「我以死相逼，她沒有對我使用你說的那什麼術法。」

  荀樂也是一臉茫然，她不明白為何會這樣。

  那時候地牢裡面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對峙著，如果採桑想的話，隨便去對她做什麼都可以，可是採桑沒有。

  那時候，荀樂一直警惕著採桑，也記得文君君說過的那個不能在人前使用的術法，倘若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的話，定要警惕。

  所以，當江樓月退出地牢的瞬間，荀樂覺得緊張極了。

  一顆心都吊在了喉嚨口，差點吐出來，視線始終定在了採桑的身上，生怕她做什么小動作。

  採桑才往前一步，荀樂立刻拔掉了自己的簪子，滿頭青絲鋪在了肩膀上面，更襯得那張臉小的只有巴掌似的。

  她拿著簪子對準了自己的喉嚨，用力到扎出了一個凹痕，血液都滲了出來，她尖聲道:「你別過來，往後退！」

  「你這麼怕我？那又為何針對我？」採桑就站在原地，不前進，也不後退，就這麼看著她，忽的，唇角掀起一抹笑來。

  「你與我沒有任何仇恨，你也不是那個控制我進行殺人的真正元兇。那人是誰？你與對方做了什麼交易？」採桑忽然間逼近了一步，嚇得荀樂手裡的簪子握得更緊了，在自己脖子上扎出了一線紅痕。

  荀樂倒吸了一口涼氣，抿著唇，滿臉警惕地盯著採桑，一句話也不說。

  「那就換一個無關痛癢的問題好了，你為何要殺高偉和高田赫？兩個人裡面總有一個是你想殺的，不然你犯不著替別人頂包，堂堂朝中正二品官員的兒媳，這世界上也沒幾個能夠威脅到你的存在，你與對方做了交易，讓他們替你除了想除之人，是嗎？」

  荀樂仍舊一臉警惕，連呼吸的時候都不敢放鬆了，生怕會被採桑趁虛而入。

  見她始終一句話都不說，採桑一臉冷淡笑容:「你真當這樣，就能夠防住我？開什麼玩笑！」

  採桑視線一冷，話音剛落，荀樂只覺得手腕一涼，猛地被人蠟拉住了雙手，手裡的簪子也被人強行奪走了。

  她心頭一驚，猛地回過頭去，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兩個渾身黑色的男人，一人拽著她一隻胳膊，強壓著她跪在了採桑的跟前。

  「放開我！放開我！」荀樂不斷掙扎著，可是。手臂上鉗著的好像是鐵石一樣，根本就無法掙脫。

  採桑一步步靠近，站在了荀樂的跟前，抬手朝著荀樂頭上摸去。

  「因為我恨他！」荀樂忽然間開了口。

  採桑手一頓，停下了動作，聽她繼續說下去。

  「我恨高家！恨高家的所有人，我要他們死！」這話是嘶吼出來的，聲嘶力竭。荀樂的眼睛裡面都是一片赤紅，帶著滿滿的憎恨。

  採桑:「那你因何嫁給高田赫？」

  荀樂悽然一笑，垂著頭，眼淚一滴滴砸在了地上。

  許久，才聽見她的聲音空洞洞地傳來:「是我不想就可以不嫁的嗎？他是誰啊，是高家的大少爺啊，父親是朝中正二品官員，家大業大勢力大。」

  「而我呢？我父親不過是個養花的而已，又由得了我說拒絕嗎？」

  採桑微微揮揮手，讓那兩個惡鬼退開，自己坐在了床沿上，聽她繼續說下去。

  「故事說來也簡單，茶樓話本裡面都用爛了的情節，我幫著父親街上賣花，然後就被這個傢伙看上了。」

  「他的手下當晚就將我綁回了高家，然後……」這是荀樂這輩子最難以啟齒的事情，牙齒咬了一遭又一遭，才用儘量輕緩的語氣講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女兒家沒了清白，這對我們家來說，天都塌下來了，幸好，我長的還算好看。」說道此處，荀樂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自嘲般的笑了笑:「高家願意名門正娶，將我迎入高家，呵呵。」

  「我父母自然願意，畢竟那是高家啊，我。一個花匠的女兒，攀了這種高枝，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應該好好把握才是。我也想著，反正這輩子嫁給誰也由不得我，不是高田赫也是其他的富商和村裡的老爺，倒不如是高田赫，至少他年輕，至少還有張好皮相。」

  「可是，那高田赫不是人！」荀樂伸手抓著胸前的衣服，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開口說著，恨不能將牙齒咬碎了，和血吞下去:「那就是個畜生！他從未把我當成妻子，恨不能將我貶低成青樓妓館裡的人盡可夫的人！他竟然……竟然醉酒後叫他的朋友那樣羞辱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