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體訓

  隔日一早，白霧還未從山澗退散，蘇淺淺便將所有弟子都召集在了前門。

  鶴從四方閒遊，晨起的風清清涼涼，吹在身上舒適愜意，蘇淺淺望著下方層層疊出的石階，一手環胸，一手抵在唇前，心中已有暗自打算。

  「蘇教頭，我們這是？」一旁的瞿教頭見她這般，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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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不帶蘇淺淺作答，章龍就先跳出來替她解釋道：「我知道我知道，蘇教頭這是要帶我們下山是吧！」

  他自以為是的想法，立馬在人群中得到相當強烈的支持，眾弟子聽到能下山，個個恨不得現在就衝下那萬層階梯。

  蘇淺淺聞言，只是人如其名地淺淺一笑，聲音輕柔地問：「大家都想下山嗎？」

  眾人紛紛點首回應。

  「好，那我們今天就下山。」蘇淺淺泰然回之。

  「好耶好耶！」弟子們聽聞，皆然雀躍鼓舞，難掩興奮的心情。

  瞿教頭在這時走前，皺著不安的眉頭小聲說道：「蘇教頭，此舉恐怕不妥吧，沒有掌門的命令，白羽門的弟子是不能私自下山的。」

  蘇淺淺當然知道規矩，而且她還知道，如果被發現了，受責罰的還應是她這個領頭人。

  可大家都這麼高興，她又怎麼忍心掃大家的興呢。

  「既然掌門已將這些弟子歸我管制，那便由我做主安排，瞿教頭就別擔心了。」蘇淺淺反過來安慰，不等瞿教頭再勸，她又衝著這群樂得忘乎所以的弟子們說道：「大家出行莫要太招搖，把劍都留給瞿教頭幫我們看管吧。」

  他們二話不說，就把隨身佩戴的劍都摘下了，倚著石門牆壘了一堆，個個一身輕鬆地便往山下跑。

  「這……」

  「瞿教頭可把這些兵器都看好了。」

  蘇淺淺丟給瞿教頭一個深長的笑意後，隨之也和大部隊下了山。

  前方蹦蹦跳跳的身影，像極了一群貪玩的孩子，蘇淺淺的嘴角總是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不遠處安靜行走的高銘時不時向她投來懷疑的眼光，但最終也未走前和她說上一個字，最後，所有人都如約來到了白羽門山腳下。

  回望那萬層階梯，就像一條通往九霄的聖路，被埋藏在了濃濃白霧之中。

  「好了，如大家所願，我們下山了，現在。」蘇淺淺回眸看了一眼正沉浸在即將看到外面花花世界快樂中的弟子們，從容而不失優雅地一笑，「我給大家兩個鐘頭的時間，你們必須從瞿教頭那取回各自的兵器，然後在我這報到。」

  「什麼！」

  眾人皆是一震，如雷轟頂。高銘恍悟的眼神仿佛再說：果然沒那麼簡單！

  「一萬層台階啊！光是單程上山都不止兩個鍾了，怎麼可能一個來回？」

  「就是就是！」

  ……

  蘇淺淺不理會他們是何異議，直接從袖間取出一早就準備好的三根香，點燃一根，並立在一旁泥地里。

  「三炷香燃完正好兩個鍾，如果你們沒有按時完成任務，則重頭再來，直至你們完成為止。」蘇淺淺很嚴肅地對他們說明規則。

  他們先是愣了片刻，反應過後，連忙朝山上狂奔而去！

  「你娘的！」

  「魔女，魔女啊，我就知道她沒那麼好心！」

  各式各樣的怨恨聲從耳畔呼嘯而過，蘇淺淺看著他們勢如疾風般的身影衝上台階，很快淹沒在了上山的雲霧中，練下盤，爬台階簡直不要太有效了。

  她滿意地悠然轉身，去到一旁的石凳上坐等結果。

  清晨的陽光穿梭於微隙的氣息，混合著泥土與玫瑰花香的味道，悄悄允入鼻間。

  坐得無聊了，她便覓著林深處的潺潺泉水聲，盛一壺燒開，加入幾瓣玫瑰，茶香撲鼻，乘涼樹蔭，舒哉舒哉。

  第一個鐘頭過去，寂靜的山腳樹林，仍舊不見除蘇淺淺之外的任何人影。

  於是又大半個鐘過去了，第三炷香已經燃過了一半，蘇淺淺正靜心品茶之際，一道白影赫然從階梯躍下，伴隨著細微的鐵器摩擦聲，高銘將未出鞘的劍從左手過到了右手，仿佛在告稟任務的完成，然後迅速去到一旁橫倒的死樹坐下歇息。

  蘇淺淺直線望去的目光，正好對見他滿頭大汗的側臉，被汗水浸濕的兩鬢青絲，緊緊貼附在他菱角分明的輪廓上，他眸光定定望著地面，胸膛跌宕起伏，久久未能平定喘息。

  蘇淺淺立即倒了杯茶，給他送了過去。

  「高銘哥哥，喝口水吧。」蘇淺淺一如既往地沖他溫柔一笑，他抬起有些疑忌的眼神，但還是單手接過了水杯。

  緊接著，第二道白影也飛奔了下來，完全是衝著蘇淺淺所在的大理石桌而來的。

  「嘭！」的一聲，武器落到石桌上，段逸塵端起水杯便連灌三杯入喉，稍稍緩和後，整個人才癱坐在了石凳上。

  「親娘欸，我才第一天來，就差點把我這兩條腿給跑斷了……」他同樣氣喘吁吁地說道。

  蘇淺淺波瀾不驚的臉上，甚至還有點忍俊不禁，再看了一眼所剩無幾的香，她隱約已能聽到上方凌亂急促的腳步聲了，索性來到石階下方等待。

  第三名抵達的是茶依，緊隨其後的是另外兩名相攙相扶的女孩，看上去就要虛脫了的樣子，剛邁下最後一階就雙腿一軟向前撲去，幸得蘇淺淺及時接住，將她放在一旁休息。

  隨著時間臨近，越來越多的人取得武器下得山來，對比初始抵達山腳時的喜悅，此刻精疲力竭坐在階梯上怨聲載道的白花花一片，就顯得詼諧極了。

  白灰落盡，兩個鐘頭到。

  蘇淺淺開始清點人數，卻發現回來的僅有四十人，少了章龍，鄭展，葉離等三人。

  她抬頭再望了眼上山路，現下的太陽升起了，驅散了不少白霧，但她目光所及之處，仍不見一個人影。

  半個小時過去，依然如此。

  約莫又過了一個鍾後，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了，這時下山路上才悠哉悠哉走來了章龍鄭展等人，乾淨的臉上汗水未沾，衣衫整潔如常。

  蘇淺淺連原因都不想知道，走前便對他們宣布，「你們超過時間了，重頭再來一遍。」

  其他人都幸災樂禍地看著這三人。但章龍卻絲毫不以為意，看蘇淺淺的眼光並帶有挑釁，「重來多少遍我也爬不來，蘇教頭有耐心的話就陪我們耗一天吧。」

  他妄圖以耽誤其他弟子練功的方式來威脅蘇淺淺，這種耍無賴的手段，確是刺頭兵沒跑了。

  「一天我是沒時間陪你們耗，不過，兩個鐘頭還是允許的。」蘇淺淺淡定從容地看著他，回以一個標準而耐人尋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