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神獸鳳凰

  「晚生蘇淺淺，見過伍神醫。」不得已，蘇淺淺又重複了一遍。

  「什麼東西在吵吵嚷嚷的。」

  藥櫃之前，傳來一聲不悅的呵斥，藍袍側轉，露出一張年輕俊俏的臉，他一邊稱重藥材，一邊頭也不抬地對屋內女童訓道：「你這丫頭，我不是跟你交代過了，晚上不接診。」

  蘇淺淺稍覺詫異，她以為伍子云該是一個年長的長輩，卻不曾想竟如此年輕，看上去也不過就二十七八的模樣吧，身材高挑，膚色不白也不黑，五官端正明朗，微微垂落的眸光透著目空一切的高傲。

  「可是師父也說過，情況特別危急的可以例外，您瞧瞧這個女人，元神都要散了。」那女童示了示站立不穩的蘇淺淺，有條不紊地解釋而來。

  孤傲的目光終於從五花八門的藥材上抬起，掃向蘇淺淺時，卻似乎發覺了什麼，忽變了銳利。

  「你是魔族？」他冷冷地問。

  那女童聞聲望來，小臉亦是一驚。

  蘇淺淺只能坦誠點首。

  「你走吧，我不醫邪道之人。」他說罷，又繼續忙活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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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淺淺難以理解，腳下不由地向前躊躇了一小步，「您身為醫者，就是這麼救死扶傷的嗎?」

  「救死扶傷，說的好。」他原本不屑的臉上，卻在聽到這句話後，抬起傲慢的下巴，一臉幽怨地看著蘇淺淺回道：「如果不是因為你們這些無惡不作的魔族，我這小小山間醫館怎會常年滿客？若論救死扶傷，我醫治最多的便是白羽門子弟，基本出自你們魔族之手，其中最小的年齡才十六歲，被鬼面蛇姬切斷了胳膊，震碎了內丹，你能想像他父母跪倒在我面前求我救他的樣子嗎！」

  他的聲音凜冽如地獄的幽靈，拋去了一切情感，直擊人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蘇淺淺沉默了，因為她能想像得到當時的畫面，正如她親眼看見母親被魔族殘殺致死一樣……

  她並非魔族，可她卻不能無視自己這一身魔氣，所以她只能在思慮了片刻後，換了另一種方式嘗試去說服對方，「伍神醫懸壺濟世，善惡分明，小女子欽佩，其實我與白羽門的掌門竹清前輩十分熟識，也正是他介紹我來的。」

  竹清到底是異元界數一數二的尊者級人物，蘇淺淺認為搬出白羽門，怎麼也能讓伍子云給三分薄面，卻不曾想他淡泊的臉上波瀾不驚，甚至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嗤笑。

  「我管你是誰介紹來的，不醫邪魔不治蠻徒，這是我伍某的規矩，你還是請早吧，不送。」說罷，他便繼續專注自己的事情，不再理會。

  都說才華之人多少有些怪脾氣，蘇淺淺今日算是見識到了，但對方既然已下逐客令，她也不好載說什麼，只能姑且先退出了屋外。

  體內的靈力愈來愈弱，剛走至院門邊，她便腳下一軟，趕緊扶著院牆才勉強站立，又是一團紫色的真氣從口中散出，她能明顯地感覺到內丹的光芒正在逐漸暗淡，茫茫黑夜，她離開了山間小院，卻也不知該往何處而去，所以只能倚著院牆，在門外尋了個位置，且做歇息。

  夜向深闌，山中的晚風更添一份寒意，她不由地拉緊外衣，蜷起雙膝縮成一團，強撐著渡過了這一夜。

  次日清晨，一瓢潑水落地的聲音，頓然將她驚醒，耳邊緊接著傳來一聲驚呼。

  「嗬！」端著臉盆的子苓一臉驚悚地立在門檻邊，睜大了眼睛看著蘇淺淺，「你該不會是在這守了一夜吧?」

  蘇淺淺艱難地扶著牆起身，比起前一晚，身體好像又更虛弱了。

  「魔尊即將捲土重來，兩界生死存亡之刻，我必須求得伍神醫救治，儘快回去幫助白羽門應戰。」提起此事，也不知席羅傷得如何，若他功力恢復，定會重振魔域，再次向白羽門發動戰爭，屆時人妖魔三界陷入混戰，必少不了刀光劍影，血流成河，每當想到這裡，蘇淺淺都不覺得那一聲帶著歧視性的魔女，算得了什麼。

  子苓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還是請回吧，我師父決定了的事情，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讓他改變主意。」

  「還是請姑娘再去通稟一聲吧，不論伍神醫有什麼要求，我都會盡力滿足。」蘇淺淺倔強的眸子同樣沒有服輸的打算，她這個人沒有什麼其他優點，唯獨認定了的事情，刀山火海也要努力辦到。

  子苓無話可說，深深又嘆了口氣，便折回了院內。

  但是過了好半晌，都不見她再返回的身影。

  寂靜的山中，唯有淒切哀怨的鳳鳴聲，從那敞開的院門內不斷傳出，蘇淺淺苦等不來回復，禁不住探進頭去查看，正堂內不見伍子云的蹤影，院內的紅鳳凰忽然開始用身子去撞擊鐵籠，頓時發出「鏗鏗」的響聲！

  蘇淺淺心中一驚，擅自走進了院內，而動靜太大，同樣引出了院內的其他兩人。

  「半夏，我可憐的半夏，你為何要如此為難自己？」伍子云像是聽到響聲，匆忙從寢房跑出的樣子，連衣服都未曾穿戴整齊，只擔心著籠內行為異常的紅鳳凰。

  一旁的子苓慌忙從腰間取下鑰匙，把籠門打開。

  得了釋放得紅鳳凰，便立即從籠內竄出，揮動羽翅，在院中盤旋低飛，它一身翎羽殷紅似火，燦若雲錦，時而發出空靈悲戚的鳴叫，正當所有人都關注著它的行蹤時，它卻當著眾人得面飛起高空，然後猛地俯衝撞向牆壁！

  ——嘭！

  一聲驚鳴，夾雜著一聲巨響，灰白的牆盛開一朵鮮紅的花，華麗的身體幡然落地！

  「半夏！」伍子云一臉震愕，當即朝著紅鳳凰跑了過去，捧著它血跡斑斑的身體痛哭流涕，「我可憐的孩子，您怎麼這麼傻啊……」

  站在原處的子苓早已看呆，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蘇淺淺不忍地上前查看，躺在伍子云懷裡的半夏已是奄奄一息，即使它面前是能力足以妙手回春的神醫，可傷成這般模樣，也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