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雲珈這是第二回敗在了林簡的反擊中，她特別討厭這種暗戳戳損人的話語，這個林簡牙尖嘴利著實叫人討厭。

  她在秦著這裡已經失敗了，到底還有什麼資格來耀武揚威？

  可是林簡句句在理，雲珈就是挑不出她的錯處，被堵的如鯁在喉，卻沒有絲毫可以反駁的餘地。

  沒有得到秦著的時候，她一敗塗地，得到秦著之後，她還是一敗塗地……

  中午這頓飯吃成什麼樣子，可想而知。

  夏琬藉口要給孩子餵奶，自然是躲回了自己的臥室里，中午飯也是端上去吃的。

  方瓊方威這兩兄妹面對著秦著和雲珈吃的飯菜則就是味同嚼蠟了。

  雲珈幾次都嘗試著想挑起一些話題，可是最後都在其他人那些強顏歡笑或者是搪塞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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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只剩下筷子碰撞杯盤碟盞的聲音。

  這聲音此時顯得清脆悅耳，雖然有些無聊，也比雲珈那聒噪的聲音叫人聽著舒服。

  終於她也自覺尷尬，閉上了嘴巴，秦著這才覺得耳朵旁邊清淨了很多。

  一場聚會就這麼不冷不熱的結束都算是天大的福氣。

  林簡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自然是又回了翻譯社。

  「林簡？」

  「沈師兄？」

  她沒想到會這個時候竟然會在翻譯社看到了沈彥。

  「我來給孫教授送書的。」

  「上次你給找的那本古籍還在我那邊呢，我剛剛看完，等會兒就拿給你。謝謝了。這書確實是不好找。」

  「沒關係，我也不著急用，你看著就是了。我書店裡書很多的，你想看什麼書，直接找我就是了。」

  「好的，少不了要麻煩你了。謝謝。」

  「別這麼客氣。」

  林簡把耳邊的碎發往後面掖了一下，突然這個時候肚子就特別不爭氣的響了起來。

  「你……還沒吃飯？」

  「是啊，趕著過來，就沒來得及吃，我注備去旁邊的餐館吃些東西。」

  「那一起吧，我也沒吃。」

  對於沈彥這麼「不請自來」，林簡有點不太舒服，可是總不能說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飯，你別跟我一起。

  「好，我請你。」

  與其前怕狼後怕虎的，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只是簡單的一頓飯而已，何必想那麼多呢？

  林簡暗自責怪自己的小心思特別討厭。

  就拿他當和方威那樣相處就可以了，何必扭捏作態。

  兩個人叫了兩碗菜葉面，就這麼簡單的吃了起來。

  完全比林簡想像中好的多，沈彥和她討論的都是關於學術上的問題，而且還有些古典文學，以及文化保護的事宜。

  曾幾何時，沈彥也是覺得就這樣簡簡單單的談天說地，關係不近不遠，她是他的師妹，他是他的師兄，還有些工作上的合作，也未嘗不是一種最好的關係。

  要是沒有雲珈的出現，沒有工廠的事情……

  這一切本來都可以更加美好的。

  「我讀雪萊的詩，就覺得比較磅礴大氣，但是他那種語言上就有些太過於幻想，如果讓我找共性，我覺得他的詩歌與中國唐代的李商隱有些相似的感覺……」

  沈彥正在饒有興趣的討論著最近他所讀的書籍，而且他特別想寫一寫著作，所以正好可以和林簡討論一下。

  「我覺得也是……」

  林簡咽下嘴裡的麵條。

  「砰！」

  一聲巨響，把兩個人都給震了一下。

  錯愕之餘，趕緊尋找巨響的來源。

  「有人跳樓啦！有人跳樓啦！」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聲接一聲的驚異叫喊，那聲音嘶嚎的都已經破音了。

  林簡和沈彥這才跟著店小二一起衝到了面鋪的外面。

  循聲望去，已經有很多人圍成了一圈。

  些許的紅色血液從路對面流了過來，在薄雪的地面上顯得特別扎眼。

  「這不是岳老闆嗎？怎麼跳樓了呢？」

  人群中一聲驚呼。

  引得林簡立馬就圍了上去，她所知道的「岳老闆」就只有岳梅，那個唱《鎖麟囊》薛湘靈的岳梅。

  擠過擁擠的人層，映入林簡眼帘的是一具屍體，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她的臉是側著的，嘴巴鼻孔，眼睛裡都已經全是鮮血，而且已經順流而下。

  那雙本事晶瑩透亮而又顧盼神飛的眼睛此時此刻早就被換成失神絕望，完全沒有了凝聚的神采。

  林簡蹲在岳梅的身邊，輕聲喚她的名字，沒有任何的響應，然後伸手去摸了一下她的頸部，那裡早就沒有了任何的動靜。

  「從五樓跳下來的，怎麼還有可能活著啊？！」

  有人填了一句。

  林簡倒抽了一口涼氣，只覺得手腳發麻，全身僵硬。

  沈彥上前把她扶了起來。

  這才發覺她的手已經冷的像石頭了。

  「林簡，你沒事吧？別害怕，我在。」

  沈彥握著她的手，把她攬在懷裡，不停的安慰。

  「她怎麼了？不是唱的好好的嗎？怎麼會突然跳樓了呢？」

  林簡的嘴裡不停的念叨，她真的想不明白，好好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身後有汽車剎住的聲音，秦著和雲珈從車子上下來，他們只是因為圍觀的人群擋住了去路所以下車查看的。

  秦著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岳梅摔在地上的屍體，而是沈彥的懷裡失魂落魄的林簡。

  他就這麼心裡莫名的一揪，然後覺得眼前發花，幾乎沒有站穩，額角就突突突的跳了兩下，便覺得有些頭疼了。

  雲珈自然也是看的非常清楚，她的第一反應是回頭看秦著，他的臉色蒼白，甚至嘴唇也有些發青。

  「你怎麼了？」

  「有些頭疼。咱們回去吧！」

  雲珈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鑽回了車子裡。

  眼看著秦著這般作為，雲珈不由得嘴角上揚，顯然他是生氣了。

  沒想到沈彥還真是爭氣，這麼快就已經把林簡弄到手了。

  就是這個岳梅，太不爭氣，好好的讓她去見韓川，可是她卻不願意就範，最後竟然跳樓了。

  這世上越來越多不開眼的人了，雲珈的目光穿過人群之間的空隙，就看著曾經風華絕代的岳老闆，轉眼間就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屍體。

  她不由的冷笑，這就叫說敬酒不吃吃罰酒。

  只是不知道韓川那邊是個什麼動向，她還得仔細留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