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沈彥在書店裡面坐著，就這麼百無聊賴，他不知道該做點什麼才算是合適。

  只覺得這手腳都是多餘的，他站起來踱步好幾圈，又坐回沙發中，然後擺了好多個姿勢，不管是翹著二郎腿還是雙臂抱肩，又或者是捧著書本，可是怎麼都沒法讓自己舒坦。

  沈雋兩口子終於找到了失去一根手指的小獻，好在有驚無險，孩子的命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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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嫂子在丟孩子的這些天裡，已經哭暈過去好幾回了。

  至於哥哥，他狠的咬牙切齒，一連捶了沈彥好幾拳，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沈彥見到了小獻被切掉的小指頭，這才一咬牙，一跺腳，狠一下心來把無色無味的粉末放進了三個廠子的水缸里。

  所以才有了後來三個廠子工人們的中毒事件。

  這事其實一開始沈彥並不知道，而是他哥哥拿著一個信封，跑到書店裡來找他，說是小獻被綁架了，信封除了有限期讓他在工廠里下藥的粉末，還有一根小孩的手指。

  沈彥本來是要直接報給巡捕房的，可是哥哥跪在地上求他不要，就怕巡捕房不作為驚動了綁匪，小獻失去的就不僅僅是一根手指那麼簡單了。

  沈彥分析了一下密信，這個內容特別像是工廠之間的商業競爭，應該是報復秦著的所作所為。

  當時的沈彥被兄嫂的哭訴折磨的毫無招架之力，就這麼神使鬼差的下了藥粉。

  卻沒有想到，這幕後的黑手竟然是雲珈！

  雲珈主動找到沈彥說：「你想想，這樣我得到了秦著，你得到了林簡，難道不是一舉兩得嗎？至於你侄子的那一小節手指，你可以給個價錢，咱們都好說。十根小黃魚，你看可以嗎？」

  沈彥沉默了，他內心裡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對林簡還有的情感，可是現在通過這樣的方式去獲得，真是卑鄙無恥到了極限。

  他與雲珈難道不就是一類人了嗎？

  可是要見小侄子被綁架，那個時候他頭腦一熱就這麼輕易的去做了。

  可是為了不成為雲珈那樣的人，他投毒之後就報案巡捕房。

  而且現在，沈彥已經聽說了醫院裡所有的事情，也從雲珈那邊打聽到林簡已經搬出了合陽公館，他的心卻越發覺得難受。

  這種難受就像是蠶食桑葉一般的咀嚼著他的心臟……

  最後沈彥終於抱著頭，伏在膝蓋上，痛苦的不能言語，心被蠶食，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林簡該有多麼的痛心疾首？

  他能想像的到。

  而現在，造成這個局面的罪魁禍首就是他了。

  他該怎麼辦？

  沈彥始終想不到該有的解決方法，林簡離開了秦著，可是他也沒有得到她。

  沈彥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從廠子裡消失了，就像秦著也從合陽公館裡消失了一樣。

  他出了醫院之後就直接讓安傑開車與雲珈一起去了她的公館。

  方威與夏琬商量過是不是該把秦著尋回來，可是還沒有等方威開口，秦著就拒絕相見。

  只不過，這捎話的人不是秦著本人，而是雲珈的傭人阿布。

  方威吃了閉門羹就只能回來與夏琬和方瓊商量。

  眼下這廠子就只能歇業幾天，工人拿了不少的錢回家休息，想乾的就接著干，不想乾的可以另謀出路。

  方瓊跟林簡也不好提這件事，她就怕林簡會再度傷心。

  好在市面上的報紙最近都把新聞要點放在了南方的戰事上，說是北伐的軍隊一路高奏凱歌。

  方威想著應該就是雲珈的手段能把這件事徹底給抹平了。

  林簡就像沒事人一樣，天天就在翻譯社待著。

  真真做到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其實這樣也好，真的做到了兩不相干，老死不相往來。

  再後來，就只見到雲珈和秦著在廠子裡出雙入對了。

  儼然是夫妻的樣子。

  方威和方瓊兄妹兩個雖然打心眼裡覺得討厭，可是卻也無能為力。

  「秦著，你……就不能給我說說嗎？」

  方威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跟秦著湊到了一起，就想問問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沒有什麼別的事，就是我覺得雲珈能幫我的更多，我需要的女人就是雲珈這樣的，而不是林簡那種。這麼多的藥品，只有雲珈可以弄來，誰都不行。而且，她也願意幫我一起建藥廠，所以，我選擇和雲珈在一起。至於林簡，有空給她點錢，就隨她去吧。」

  秦著這說的簡單明了，語調平和，聽著這話完全是把他和林簡的過往當成了一段對於感情遊戲的經歷而已。

  過去了就這麼過去了，沒有絲毫留戀與不舍，恨不能還有些對於這段感情有種未能預料這般局面的遺憾，他們似乎打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秦著，你招惹了林簡，你也把她帶去給你父親了，她已經與你同處一室，早就是你的人了，你怎麼可以這麼的不負責任？你讓她一個女人家怎麼過？還怎麼再嫁人啊？」

  方威氣的一把揪住了秦著的領子，對著他怒吼。

  「我不是說了給些錢補償的嗎？她要多少錢都給她就是了。要是沒人要她，那讓她嫁過來做姨太太……」

  秦著說到這裡低頭沉吟了一下，又接著說，「不過這事我也的問雲珈的意見，就怕雲珈容不下她。」

  「你簡直是混蛋！你的眼裡就只剩下錢了嗎？給錢就能抹平一切了？你有沒有良心的？你知不知道林簡很痛苦啊？雲珈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迷（雲鬼）藥了，你竟然會變得這麼麻木不仁？！」

  方威的唾沫星子都飛濺到了秦著的臉上，可是對面的秦著就這麼抹了一把臉，頗為嫌棄的推搡開方威，皺了眉頭冷哼一聲。

  「你想讓我怎麼樣？我救火她，她欠我一條命，陪我玩玩不算什麼吧？有什麼了不起的？難道還懷孕了不成？那就把孩子打掉啊，我給她錢，找最好的洋大夫。」

  秦著這話簡直冷血到了有違人倫的地步，方威實在是聽不下去，朝著他的臉硬生生的「呸」了一口，轉身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