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傷害自己

  A市有頭有臉的公司在幾天之內連續破產，上流社會的人們一時之間摸不到頭腦極了，是誰惹到了莫澤軒，拉斷了他的哪根弦，自己的公司又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呢。

  遠處的大字報不斷閃爍著，街邊的大排檔里早已冒出了陣陣香氣，街上的行人一下多了起來。趁著夜晚將要來勁，暑氣悄悄地遁入地下時出來放鬆一下一天的疲憊。

  城市裡依然是車水馬龍，莫澤軒坐在窗邊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色，他開了一瓶紅酒拿在手裡慢慢品嘗著。

  此刻的莫澤軒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標，像是一個孩子拿到愛吃的糖果卻沒有分享，像是考了一百分後不知道下一步又在什麼地方努力，失神又落魄。

  寂寞覆在他的肩頭，撣不掉，也許只是在等那個時機出現一個人來為他撫平傷口，趕走落寞。可顯然那個人並不在身邊，這樣想來，他真是孤獨極了。

  

  莫澤軒沉寂了幾日後，突然像一隻失去了理智的瘋狗，將利齒對準了每一個傷害過令泱欣的人。他是要奠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一點又一點驅趕那些人，仿佛這樣會消除一些他的思念。

  兩個彼此思念的人卻不得見面，千百味苦，唯情最苦。

  那個曾經在醫院裡將她驅趕出手術室的醫生，被莫澤軒動用手段調到了另一家鄉村醫院，那個醫生心中狐疑，上面美名其曰讓他去鄉村扶貧，他是個醫生怎麼去扶貧？！

  那些曾經在學校里孤立她的女學生們，莫澤軒派了秘書跟校長交涉。不知從哪個角落裡扒出她們偽造成績，夜不歸宿，每個人都落下了大處分。那些學生被扒出了陳年舊事，不疑有他。只能把疑惑往肚子裡咽。

  那一個又一個曾經傷害過她的人，被莫澤軒用了各種手段得到了大大小小的懲罰。誰也不會想到昔日他們冷待過的，欺負過的人突然有了大樹來遮擋，為她遮風擋雨。

  做完了這一切的莫澤軒一下泄了氣，自己給她出出氣，她會不會原諒自己，可是那些懲罰沒有降臨在自己身上，她會不會還是不會消氣，仍然氣自己怨自己。

  想到這裡的莫澤軒，神經質地起身翻到了抽屜最裡面的軍用鋼刀，一下又一下地劃在自己的手臂上，健壯的皮膚不一會便布滿了醜陋的傷口，縱橫交錯地流出了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可是他仿若感覺不到疼一般...

  可以說，現在的他，好像沒有了放向，不知道應該往哪裡走。

  他神經質地自殘著，可是他又有什麼錯呢？他當時也只是個孩子，一個孩子又能做出什麼呢？不過是大人加在他們身上的陰謀，轉化為了實質的傷害，戳在人的心窩上。

  身在國外的令泱欣，除了最開始的對一個新環境的開心，再也沒有真的快樂起來。

  他們倆出國已經有一段時日了，不知國外的他是否過得還好。

  令泱欣冷靜下來後，覺得當時的自己太無理取鬧了，莫澤軒又能承擔什麼責任，又有且末縣責任。他當時也不過是一個需要人們保護的小孩罷了。自己怎麼可以不管不顧地把母親的死全部算在他的身上。

  在這偌大的國外，令泱欣除了季鈺琛外，再也沒有可以交心的人。

  可是季鈺琛每天忙著學術交流，她除了偶爾去看一下以外，大多數時間都在屋內看著那些歐式建築發呆。

  這裡的建築有稜角，小巧的雕刻品裝飾在樓頂上，暖暖的色調讓人覺得日子漫長又溫柔。

  可當陽光每天清晨灑在上面和落日的餘暉金黃地鋪在上面時，她都格外思念莫澤軒，這溫暖昏黃的光暈，將她的思念放長放大。

  五月天的那句歌詞怎麼說的「越是見到海闊天空，越是想跟你分享我的感動。」

  她每到一個地方都迫不及待地想跟那個人分享，她會不會在自己耳邊低語，或是發出嗤笑的聲音。

  這一切都只能在心裡想想，令泱欣推開窗戶，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其實自己早就原諒他了。畢竟，他們之間的感情，經過了太多。

  他都那麼無條件的站在自己的身後。

  哪怕她生氣，他也以他自己的方式，不打擾的出現在她的附近。

  等她回到國內時，一定會向他表達自己的愛意，傾訴心中的思念。

  令泱欣仍是每天鬱鬱寡歡，季鈺琛有時會帶著她出去體驗風俗民情，帶著她走過這裡每一寸土地。

  這裡不像國內有那麼多責任需要她承擔，她開開心心就好了。

  可是，她好像並不開心。

  可季鈺琛的私心裡，保留了很多關於國內的消息。

  「令泱欣，你最近為什麼總是不開心，我用盡了所有方法，都沒有在你的臉上看見笑容。」季鈺琛鬱悶地對面前的人說道。

  正在愣神的令泱欣卻久久沒有回答，她看著遠處又發起了呆。季鈺琛又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對不起，剛才走神了，你說的什麼？嗯？」

  她是不開心的，季鈺琛把一切都看在眼裡，掰著手指頭數著她每天笑的次數。可她卻一日比一起消沉，而自己做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季鈺琛本想帶著她出國遊玩，趁著這個機會向她表白，帶著她在國外定居，再也不會回到那個令人傷心的地方。

  可是他始終不夠勇敢，他愛著她的堅韌，樂觀和對一切事情的包容。

  他知道自己這種趁人之危非常不道德，可是...他是真的喜歡她，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應該是她對著自己不停的扎針開始吧，或者是更早...第一次初見，她茫然的蹲在走廊的時候？

  季鈺琛也不知道，他知道的是，當他意識到這個女孩兒在自己心裡紮根的時候，已經拔不出來了。

  他多麼的想自私一次。

  在國外，未來，只有他，和她。

  可眼前愛笑的女孩沒有了愛笑的眼睛，她心裡的人不是自己。

  多少次季鈺琛捫心自問，自己究竟哪裡比不上莫澤軒呢？哪裡都比的上，哪裡又比不上。

  就算一切對等，感情里也分先來後到。

  令泱欣早已愛上了自己的好友，自己卻借著這個機會把他帶走，這樣對令泱欣不公平。自己喜歡她是自己的事情，她不負責響應。

  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苦笑，自己最近是怎麼了，做出的事情令他自己都摸不到頭腦了。

  如果回國可以解開令泱欣的心結，讓她重新開心起來，那麼，就算結局不盡人意，自己也沒有那麼遺憾。

  想到這裡的季鈺琛一切都釋然了，就讓他們公平競爭吧。他暗暗握緊了拳頭，微笑著對旁邊的人說:「嘿，我們這邊一切都好了，不如我們回國吧。」

  「辦辦完了嗎？謝謝你這麼多年的照顧，我都不知道說一些什麼好了」令泱欣的興奮神經在一刻被調動起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她略顯尷尬地說道。

  風不知什麼吹進了窗戶，吹起了兩人的頭髮，陽光打在兩人臉上，顯現出亮晶晶的顏色。也撩撥起了令泱欣的心弦，她的思緒幾乎已經不在此地了，而是飛的很遠很遠。

  無比期待地想看見那個人，有很多話想要告訴他。這一刻真正地快要來臨時，令泱欣想只要見到他，那些千言萬語會轉化為一個擁抱吧。

  機票定在兩日之後，令泱欣迫不及待地等待著。這兩天裡她難得地出去逛了街，想選出最漂亮的衣服去見自己喜歡的人，讓他不要自責，自己沒有怪他，只是在氣自己。

  季鈺琛看著令泱欣這兩日開心的笑顏，明白自己猜對了，他不是她心裡的那個人。「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永遠都有恃無恐。」他輕聲哼唱著，不管如何，還是想爭取一把啊。

  難熬的兩日從手中漸漸地溜走，令泱欣登機前回頭望了一眼這片土地，這裡承載了思念，承載了悲歡離合。而回國後，這一切都要煙消雲散。

  「泱欣，泱欣，是你嗎，我的好孫女，外公都多久沒有看見你了。你來了這裡也沒想到來看我們。」一道蒼老的聲音伴隨著一絲顫抖在令泱欣身後響起。

  令泱欣聽到後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鼻頭一酸，流了兩行熱淚，無論怎麼擦都擦不乾淨。自從媽媽走後，自己在世上孤獨地活著，身邊再沒有一個親人。

  成長的心酸和無奈都被她一個人在一個個無人的夜晚吞下肚子裡，第二天仍然樂觀的生活。只是沒有人把她當做孩子，她自然也就失去了當孩子的那份撒嬌逃避的權利。

  繼母和那個所謂的爸爸從來沒有一天真正接受過她，那個家沒有她時其樂融融，她們才像是這個世上每一個世俗的家庭。

  她曾經偷偷地站在窗邊看著自己的爸爸給那個和自己差不了幾歲的孩子過生日，她看著那個女駭留下了眼淚，自己拼盡全力也不會有的別人輕易地理所當然地擁有著。

  自己過生日時爸爸從來不記得。甚至從來沒有拿正眼瞧過她。那個父親留給她的從來都是背影，沒有給過她任何溫情，更遑論親情。

  長大後的她則更加渴望得到親人的愛，可從來沒有得償所願，如今，這個願望是要實現了嗎？

  她僵硬地轉過身，聲音哽咽地喊了一聲「外公」，情緒像衝垮了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她的眼淚洶湧而出，跑了過去緊緊抱住那個老人，她和他血脈相連，在這個世上，還有人會以親人的身份對自己噓寒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