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是在吻她嗎

  莫澤軒抱著令泱欣走的很快，這小巷巷裡穿梭不易，很難把車開進來，因此他把車停在了超市車庫裡，離燒烤攤的位置，很遠。

  但慶幸的是，第二醫院就在x大的附近，步行穿梭小巷，反而更快。

  躺在莫澤軒懷裡的令泱欣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了。

  失血狀態下，因為暈血症的關係，她的情緒比任何中傷的人都要激動。

  鮮血交織的記憶湧上腦海，沖鼻的氣味，和鮮血獨有的黏膩觸感，讓令泱欣渾身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抗拒著。

  眼見著令泱欣在懷中不安分的掙扎，連摁住傷口的手都突然撤掉，莫澤軒眉頭一皺，伸出大手，狠狠拍在令泱欣雪白的大腿上。

  「醒醒，攪屎棍，把傷口按好！」

  

  令泱欣掙扎的表情有一瞬間凝固，然後是更加瘋狂的扭動。

  似乎是拼盡了全力要從莫澤軒的懷抱里掙脫開來，甚至手腳並用的動彈。

  腰部的傷口很快的繼續滲血，莫澤軒低咒一聲。

  找准臀部，狠狠拍了令泱欣幾下，清脆的響聲響徹小巷，令泱欣恍惚一瞬，逐漸安分下來。

  莫澤軒見此，不停在她耳邊呼喊著。

  「令泱欣，攪屎棍，醒醒，別做夢了，快醒醒！」

  周圍一片黑暗，自己仿佛躺在小舟上，在無盡洶湧的大海里起伏不定。

  令泱欣疑惑的看向四周，這是哪？她是誰？

  就在此時，遠處亮起一片燈光，她拼了命的推動小船游去。

  突然地，深海的顏色從黑便紅，蓄滿血水的海浪將她打翻，那鮮紅的顏色刺激著令泱欣，刻入骨髓的恐懼感牢牢包裹住她。

  「不……不要！救我……救救我！」

  莫澤軒聽到呼救，下意識看著懷裡的女人，只見她雙眼緊閉，無意識的呼喊著，眼睫微顫，一行清淚緩緩流下。

  他微一皺眉，低沉的聲音一邊又一邊呼喊著令泱欣的名字，這一次，卻沒有多大的效果，只見令泱欣的呼救聲越來越弱，莫澤軒咬牙，看著近在眼前的醫院，抬腳踩上階梯，低頭，深深的吻住了懷中那抹嬌唇。

  呼救的聲音被堵住，一股沁涼的感覺襲來，令泱欣浮沉在血色炙熱的大海里，感受到那抹冰涼，立刻牢牢抓住，湧上了海岸。

  她睜眼，恍惚間好像看到了莫澤軒那張放大的俊臉，他是在……吻她嗎？

  好不容易撐到手術室，令泱欣已經徹底暈闕過去。

  莫澤軒則站在手術室的門口，眼神莫測。

  指腹划過唇角，似乎還能感受到那抹軟嫩的觸感，他輕笑一聲，撥通電話。

  「季珏琛，你小子什麼時候飛回來。」

  「怎麼了？我這邊的探討會還沒結束，過幾天有空了就回。」

  「找你肯定是有事的，我想讓你幫個人治病。」

  「那個人不會就是你上回說的暈血症患者吧。」季珏琛皺眉，他只是個權威的外科醫生而已，暈血症屬於心理疾病，與他的專業而言，牛頭不對馬嘴。

  「嗯，最近出了些事，別的人我信不過，你還是儘快回來，先幫我治好這個病人。」

  莫澤軒靠著牆，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個蓄勢待發的野獸。

  「又被敵家暗算了？」季珏琛打趣的聲音傳來，莫澤軒眼神一肅，下意識的看向手術室。

  「我會讓那群人付出代價的。」

  他意有所指，腦海里第一個浮現的，卻是那個刺傷了令泱欣的混混。

  「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再見。」

  電話掛掉，手術也到了尾聲，莫澤軒安靜等待，不一會兒，令泱欣就被人推了出來。

  「莫總，幸虧您送的及時，這位小姐並沒有事，可能是神經受到了衝擊，還需要更多的時間緩和，我們已經打了鎮定劑，她大概明天午時左右就能醒了。」

  「嗯。」

  看著醫生畢恭畢敬的態度，和單獨安排的vip手術室及病房，莫澤軒滿意的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黑卡。

  「病房裡不用安排護工，我會親自照顧她的。」

  「是是是，我保證沒有人去打擾您和那位小姐的相處。」

  醫生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掐媚的接過黑卡。

  病房內，莫澤軒把『悉心照顧』這幾個字做到了極致，他幾乎是一夜未眠的守在令泱欣的床前，凡是她弄出一點響動，哪怕是皺一絲眉頭，莫澤軒都會試圖撫平。

  他靜默的看著令泱欣猙獰的傷口，若不是她這一擋，自己剛癒合的刀傷無疑會繼續崩裂，更甚者，會損壞肌肉。

  他想不通，這麼個哭哭啼啼的小女人，是怎麼鼓起勇氣為他擋上一擋的。

  寂靜的夜裡，他塵封了許久的心，開始怦然跳動。

  令泱欣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中午，肚子裡咕嚕嚕的叫喚，她看著空無一人的病房，想起了昏厥前的記憶，不由咬牙切齒。

  「啊啊啊！姓莫的，你就是個『好事絕緣體』，碰你就倒霉，嘶……老娘的腰啊！」

  傷口隱隱作痛，令泱欣總感覺忽略了什麼重要回憶，她苦惱的搓著唇，正欲細想，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小孩的哭鬧聲，正顫著聲，一句一句的喊媽媽。

  思緒被打斷，令泱欣甩甩頭，乾脆不想了，她掀開被子下地，扶著牆，慢吞吞的走到門口。

  「咔擦」一聲，房門打開，只見不遠處一個長相乖巧的小男孩正蹲在原地，哭的稀里嘩啦，嘴裡還不忘嘶喊著。

  「媽媽，媽媽你在哪？嗚嗚……媽媽……」

  見他哭的傷心，令泱欣不由得也心頭一軟，不自覺的想到了十八年前，那個同樣跌坐在醫院裡，無助哭喊的自己。

  「小朋友。」她忍不住上前，牽起小男孩的手。

  「別哭了，你媽媽叫什麼，姐姐帶你去找她好嗎？」

  小男孩打了個哭嗝兒，見令泱欣神色柔和，忍不住撲向她的雙腿。

  「寶寶不知道媽媽去哪了，醫生說媽媽進手術室了，可是寶寶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看到三四歲大小的小布丁撲向自己，令泱欣下意識的彎腰借住，卻不小心牽扯了傷口。

  「嘶……」她輕呼一聲，忍著疼痛穩穩扶住小男孩，牽著他的手，慢慢的朝手術室的方向走去。

  病房區在東區，手術室在西區，小男孩只光顧著上下樓梯的去找，自然是找不到的。

  令泱欣牽著他，不一會兒就到了急診手術室。

  一大一小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安靜的坐在門口等待著。

  莫澤軒提著滿滿當當的吃的走入病房，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不由眉頭狠皺，他轉身，渾身醞釀著極低的氣壓。

  「令泱欣，你還真能折騰！」

  跑遍了整一層病房區都沒見著人，莫澤軒的臉色更臭了，虧他好心去買吃的，怕她餓了，結果這個女人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早知道就餓死那個沒良心的死丫頭！

  「莫……莫總，您這是……」

  迎面走來的是昨日那個醫生，莫澤軒冷冷開口。

  「有看到昨天那個女人去哪了嗎？」

  看他黑沉的臉色又略微帶點焦急的臉色，醫生瞭然。

  合著是和小情人吵架了啊，他伸手朝西區的手術室指去。

  「剛看見那位小姐帶著一個小男孩去西區了。」

  「嗯，我知道了。」

  莫澤軒聞言，立刻轉身走去，目標直朝西區。

  令泱欣坐在等候椅上，突然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上全身，她下意識的往後看去，一眼望進了莫澤軒深不見底的黑眸。

  「誒？你不是走了嗎？」

  她眨巴著杏仁，小男孩聞聲，也轉過了頭，兩人疑惑的表情非常同步，那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無辜極了。

  莫澤軒攥了攥拳，突然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只能緩緩吐出口濁氣。

  手術們忽然打開，護士推著小男孩的母親進入了不遠處的病房看護室，小男孩非常禮貌的朝兩人鞠了個躬，脆生生的喊道：「謝謝姐姐陪我等媽媽出來，寶寶去找媽媽了，不打擾哥哥姐姐了。」

  他下了地，揮舞著小肉掌，蹦蹦跳跳的走了，離去的身影顯得毫不猶豫。

  令泱欣莫名的有些失落。

  莫澤軒見四周安靜了，高挑著眉，一把拽過令泱欣的胳膊，黝黑的瞳孔里翻滾著複雜的情緒，忽然間又消失不見。

  「令泱欣，你還真是大能耐，別以為你學醫就能拯救世界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你連自己都拯救不了！幫助別人可以，但不能盲目，要在不危及自身生命安全的情況下提供適當的幫助，你知道嗎？」

  「可……可我這不沒出事嗎？」

  令泱欣眼神飄忽，思緒不知道散到哪去，看到她神遊天外的表情，莫澤軒咬牙切齒。

  憋了好久的怒火，在這個女人面前，卻像打在一團柔軟的棉花上。

  想起自己受傷的那次，也是被她乾脆利落的帶回了家，這等『白痴』的心善程度……

  莫澤軒嘆了口氣，準備不再深討這個問題。

  取出袋子裡的飯菜，濃郁的香味洋溢在鼻尖，令泱欣眼神一亮，毫不客氣的取了幾個自己最愛吃的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