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還不趕緊下去

  李嫂就故意問，為什麼楊先生這麼快就走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顧相思真覺得這個李嫂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嘴巴，於是就冷笑：「關你什麼事？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哪裡知道，李嫂非但不肯走，反而還勸起了顧相思。

  

  「相思啊，不是我多嘴，就你這樣，楊先生哪能不走？你呀，該學著打扮打扮像個女人的樣子，將楊先生的心給收回來。」

  李嫂說的話，顧相思半天內聽進去半個字。她只是覺得不耐煩。

  不過，想想卻又問：「你知道楊先生去哪兒嗎？」

  「我哪裡知道啊，我不過這裡的一個傭人。」

  顧相思就諷刺：「哦，你還知道你是一個傭人啊，那你知道自己的身份，還不趕緊下去！」

  李嫂這才不情願地走了。

  顧相思和李嫂都不知道，其實楊琦並不是去會女人，而是去了一家養老院。

  養老院裡拄著他的祖母。對祖母，楊琦充滿了感情。小時侯，父母忙於生意，後來彼此又都離了婚，各自組成了新的家庭，他是由祖母撫養長大的。

  對奶奶，楊琦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不管手頭有多大的事，他都願意放下去陪伴奶奶。

  現在，奶奶老了，記憶力衰退。不，她已經失憶了。可奇怪的是，別人不認識，但她還是能認識自己的孫子。

  楊琦忙於工作，不可能全身心地照顧奶奶，所以將奶奶放在了自己投資的蘭心養老院。剛才，是一個護工給他打電話。奶奶又鬧脾氣不肯吃飯了。這個時候，只有自己，才能勸得住奶奶。

  開車半個小時候後，楊琦到了那兒。

  進了裡面，護工見楊琦來了，一個一個恭敬地上前。楊琦對她們點了點頭，就問：「現在她還是不肯吃飯嗎？」

  奶奶就是這樣，一旦鬧起脾氣來，就會胡亂罵人，幾天幾夜不肯吃東西，她都七十多歲了，再這樣下去，身很快就會垮掉的。

  一個年紀大點的看上去像是院長的人，戴著一副眼鏡，走到楊琦的面前，非常抱歉地說道：「真不好意思，楊先生，又麻煩您來了。實在是老人這一回有點過，我們都非常害怕，如果出了什麼事情，我們真的都擔待不起呀。」

  胖胖的中年女人真的有些害怕。

  楊琦知道奶奶的病狀，就安慰道：「不要緊，等我進去。」

  推開門，楊琦發現房間裡狼藉一地。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正蹲在牆角里不停地罵。其實，老人看上去是很優雅的，皮膚和身材也保持的很好，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歲月的痕跡。

  可等她一抬頭，那雙渾濁的眼睛，顫抖的嘴唇，還是能讓人一眼察覺，這是一個不正常的精神有問題的老人。

  「奶奶，我來了。」楊琦走過去，輕輕將奶奶摟在懷中。

  老婦人乍眼看見了孫子，沒想到，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叫嚷的更來勁了。她的嘴裡突然又嚎啕大哭開了。

  「小琦啊，你現在才來啊。為什麼，為什麼這麼長的時間，你不來看奶奶呀？你知道奶奶有多想你嗎？嗚嗚嗚……嗚嗚嗚……楊琦，我以為你真的不來了，我以為你再也不理奶奶了。奶奶的心裡苦啊。奶奶想你爺爺了。嗚嗚嗚……嗚嗚嗚……」

  老婦人躲在孫子的懷中，又咧開嘴數落著哭著。

  這一哭就哭了很長的時間。她一邊哭，嘴裡一邊說著以前的那些事。說她如何如何苦，說她如何如何累，說她如何如何痛苦。

  楊琦知道，其實奶奶犯病的大半原因，都是因為想念爺爺了。爺爺離世後，奶奶就像沒了精神支柱一下被打垮了一樣，整個人都蔫巴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奶奶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以至到了不能將她一個人單獨留在家裡的地步，就算有傭人看著也不行，一定要去正規的養老院有專人的護士醫生看護才行。

  「奶奶，你起來吧，坐在地上冷不冷呀？」楊琦很難過。

  現在的他，和顧相思看到的楊琦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如果顧相思見了，一定不敢相信。

  「好，我起來，奶奶起來。」

  發作完了的老婦人神智一下又恢復正常了。

  她喃喃自語，看著被自己弄髒的房間，還有身上鄒巴巴的衣服，眼裡還充滿了慚愧，這就讓楊琦更不好受了。

  「乖孫啊，奶奶想吃湯圓，甜甜的湯圓，奶奶餓了。」

  此時的老婦人蜷縮在孫子的懷中，就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好，奶奶你想吃什麼餡的？我這就叫人去準備。」

  「嗯，奶奶想吃芝麻餡的，還有豆沙餡的。奶奶就想吃甜的，乖孫，可以嗎？」老婦人還可憐巴巴地看著孫子。

  其實，老婦人除了失憶之外，也患有糖尿病，以她的症狀，並不能吃太甜的東西。

  這個，楊琦是早就交代過這裡的看護和廚師了。時間長了，老婦人不能吃到自己喜歡的甜食，也是屢次發脾氣的原因。老人老了，其實就和小孩子一樣。

  楊琦囑咐院長還是準備了幾隻湯圓。

  「偶爾吃幾隻沒事吧？」楊琦的心裡也很無奈。

  胖胖的院長卻堅持搖頭，說的斬釘截鐵的。

  「不行，對不起，楊先生。我們不能為您破這個例。您把老婦人交給我們，我們就有義務和責任照顧好她的身體。如果都因為您的私心，全都打開綠燈的話，那蘭心養老院也就不用再辦下去了。」

  胖胖的院長可是絲毫不給面子。楊琦知道她也沒錯。

  「可是……」

  「楊先生，沒什麼可是的。你要願意，就多陪陪老婦人，您勸勸她，一會兒她就能吃下藥早點休息了。」

  楊琦想了想，只好再次走進房間。沒想到，這一此，奶奶的精神卻又恢復正常了，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

  「小琦啊，你看你，都這麼晚了，也不早點休息，奶奶好的很，你不用每天都來看奶奶。」

  老婦人已經換了一身衣裳，整個人看起來端莊慈祥，完全不似剛才癲狂症發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