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很久很久之前。

  山間冒出一株綠，名為降香，初得靈識的她對一切非常新奇。

  當新奇感過去後，小小一株的降香開始漫長的等待，她好無聊，為什麼這個地方只有她一個呢？

  降香從懵懂的孩童漸漸長得拔高，偶然間，她遇到了一個迷路的男子，一身布衣從她身邊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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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香好奇極了，她大聲呼喊，希望那個看起來很高的巨人等一等，陪她說說話，或者告訴她一些有趣的事吧。

  在她眼中稱得上巨人的男子並不能聽到小降香的呼喊，她眼看著對方走山的這一頭走遠，後面又從別的地方走了回來。

  看到熟悉的一棵樹，男子低咒幾句，似乎累極了，他撿了幾片葉子鋪在樹根下，準備坐下歇會腳。

  雖然這個巨人聽不到她的請求，因為他的停留，小降香依舊很感激，那巨人和她一樣耐不住寂寞，在樹下歇了許久，眼見天黑了，索性對著一棵樹絮絮叨叨起來。

  通過男子，小降香第一次對人類有來感官，男子是個農村柴夫，近幾日聽說有人在山上抓到了野味，他家裡窮困，是以抱著改善家人生活的目的，一個人偷偷跑上了山。

  可惜人的運氣就是不能相比的吧，他進山的時候，鳥兒鳴叫是很多，卻不見一個野禽走獸，越往山里深入，周圍忽然起了大霧，他回過神迷路了，再也找不到下山的方向了。

  男子說了很多，夜裡一個人恐懼深山荒郊，為了壯膽對著大樹又說起了他的家人。

  小降香在男子說累睡著後，也進入了睡眠，第二天太陽透過樹葉照射到地面，小降香美滋滋的睜開眼，卻發現那個巨人不見了。

  她心裡希望那個巨人過段時間能再次出現，就等啊等，天黑了，今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很快，小降香數不清多少個黑天白夜過去了。

  那個帶給她新奇的巨人再也沒出現，降香每日對著茁壯的大樹問早，像只小鳥不斷跟它敘說心事。

  小降香很疑惑她的為什麼長在地上，為什麼沒有父母，日復一日，她自言自語的熱情總算消磨殆盡。

  小降香開始苦惱一個人實在太孤單了，周圍的風景也看膩了，睡覺成了她唯一的愛好。

  從黑天白夜不分的睡上幾日，到後來她睡上幾年不醒，迷迷糊糊間，她被人類說話的聲音驚醒。

  小降香連忙開心起來，希望這次來的巨人能多陪她一段時間，可惜，這回的人只是從她的身邊經過，連頭都沒回，身影匆匆消失在前方。

  她失望極了，嘆聲氣，為什麼不停下來歇歇呢。

  此後又是不知多少漫長的時光，吸走天地精華的小降香又長高了不少，她發現自己手裡特殊的能力，比如給自己換一個睡覺的地方。

  有了這個能力小降香可開心了，當即把自己換到一處有野花的周圍，可沒過上一天，小降香又苦惱的把自己換回了大樹的身邊。

  那些花很香，讓小降香很苦惱的是，它們太招討厭的傢伙了，小降香搬過去沒多久，耳邊全是嗡嗡嗡聲，大蟲長著翅膀，還啃了她一口，她連午睡都不能安生，不像原來的地方，大樹為她遮蔽太陽的毒辣，為她防禦狂風、遮擋暴雨捶打。

  當降香能長到大樹的腰身那麼高后，有一天她再次遇到了人類，那人走路都沒注意看，踩到了她的小葉子，降香吃痛，大叫了一聲。

  本以為就算她受了傷，也只是獨自心疼抱抱自己，沒成想那人居然受到了驚嚇，一屁股坐在地上，疑神疑鬼問道：「誰？是誰再說話！？」

  降香樂了，連忙揮舞這四肢，呼喊對方，「是我呀，你踩到我的葉子了。」

  男子低頭一看，嚇得趕緊往後退了半步，過了一會兒，他蹲下身子，將被他踩髒的葉子扶去了灰塵，慌張地問：「是、是你在說話嗎？」

  「是我呀！」降香見他果真能聽見她的聲音，開心的枝葉飛舞地更加張揚。

  「你、你是這山間的精怪嗎？」男子咽了咽口水，明明很害怕，但還是語氣輕輕地和降香聊起了天。

  他出生天師世家，自小便天眼，可惜他這個人沒什麼天賦，只想讀書，可家裡人卻逼他練功，捉妖為民除害。

  降香好奇的問：「什麼是天師？妖又是什麼？」

  難得遇到一個「夥伴」可以聊聊天，降香諸如此類的問題還有很多。

  見降香是個天真爛漫的小精怪，男子不耐其煩地問降香解答，後來兩人成為了朋友。

  降香從他身上學到許多人間的知識，雖然恩師正值青春，他也不能整日守在一植物身邊，過來沒幾天，恩師的家中派人把他抓回去了。

  恩師因為遇到了降香，視她為知己，就算回了家還是時不時偷跑出來見降香，他見證了一個小精怪的化形。

  但恩師擔心降香化形會讓家裡的天師發現，努力勸說降香修煉，相信她有一天可以修煉成仙，那個時候就再也沒有煩惱了。

  降香懵懵懂懂開始了修仙之路，可惜人類的壽命實在是太短了，恩師只活到三十八個年歲就死了。

  化為人形的降香嘗試到山外面看一看，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恩師說言，人間很美。

  但降香不知道世道太亂，她一個剛化形的小植物實在是難以躲過天師的視線，玩了沒幾天她就被追殺了。

  也許是她的幸運值點滿了，降香並沒有被抓到，她跑回家繼續修煉躲避過這個風頭，無聊時就跟大樹描述她見到的人間的模樣。

  若干年後，降香又偷跑過人間，因為模樣出挑，曾被騙過感情，差點就跟人成親了，可她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那人類男子嚇得讓全村人圍剿她，揚言要燒了她，降香很難過，又一次躲到了山上，這一次她陷入了許久的沉睡。

  久到腦子裡突然出現一段關於她身世的資料，她這才知道原來陪伴了她一生的大樹是一位尚未降生的神明。

  這棵大樹與她的壽命相系，直到完成她的心愿，才能位列仙班。

  為了成全大樹，降香準備許願，她想啊想，可是她小小的腦袋裡願望太多了，但只有一個可以被實現。

  最後降香希望成為人類，於是對大樹許了願，過了沒多久，她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一個系統，也就是v587，降香聽從它的安排，開始歷練每一個任務世界。

  她經歷了一個又一個世界，很可惜，沒了系統和她本身的記憶，沒一世她的結局都很慘，一個任務輪迴過，大樹沒有出現實現她的願望，降香也不甘心那些世界裡自己的下場，威脅系統重新給她安排穿越。

  但每一次，降香都失去了系統的聯繫，泯然成為一個純人類，人生由著不同的家庭安排。

  回想起過往被封塵的記憶，降香咬牙切齒了，原來她不止一次進入那些世界了。

  降香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次有記憶，還遇到了給她幸福的人，但知曉了那些人生就是她曾經走出的，降香有來一個猜測。

  「每一個世界守護我的人，他是不是也存在？」

  系統語調激動起來，「恭喜大人都記起來，至於那位，大人就等著他找上嘛。」

  聞言，降香差點喜極而泣，抹了抹眼尾的水汽，她對著大樹說道，「神啊，我不想成為人類了。」

  「請讓我們永遠在一起吧」

  降香想起迷迷糊糊那一句誓言般的承諾，她再也不覺得成為一個人類是多麼重要的執念了。

  「我明白了，睡一覺吧，醒來後你會得到想要的……」大樹再次抖了抖枝葉，降香的意識隨著它的安撫陷入昏暗。

  在她沉睡後，降香不知道的是，陪伴她多年的系統離開了，化作大樹腳跟下的一蘑菇。

  大樹在當夜月光的沐浴下，褪去樹形，成為了一個俊美無儔的男子，那位神化形了，同樣也是無怨無悔守護了降香的人。

  從前他不能說話，是降香在他耳邊碎碎念，後來他知曉降香想要成為人類，他難過了許久，一旦實現了降香的心愿，他就會離開。

  他忍著不舍，造出來一個系統去帶降香經歷人情世故，可得知被他呵護的小傻瓜被欺負了一次又一次，他不惜動用神力在小世界裡追隨，哪怕他大方助降香成功後的結局是和她再也沒有緣分見面，他也甘之若飴。

  他高興，他的守護被降香看到了，她為了他放棄了成為人類，甚至願意與他永遠在一起。

  成神的道路如此寂寞，不如做個山間小精怪，只要有她在，再漫長的歲月都可渡過。

  走到降香的身邊，他輕輕撫了撫她的眉間，滿眼深情，懷裡的人皺了皺眉，緩緩長開長長的睫毛。

  降香眨了眨眼，不知如何稱呼眼前人，激動的手摸上了男子熟悉的輪廓，「是你嗎？」

  「是我，我來了。」

  「你真的會永遠和我在一起嗎？」降香還有些做夢的不真實感。

  他笑了笑，認真道：「向你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