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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篇一 賽華佗

2024-05-05 01:44:33 作者: 貪財好色

  雒陽,皇宮,某宮殿內。

  屋裡燃著油燈,雖然油燈的數量不少,但整個屋子依舊顯得十分昏暗,似乎再多擺上一倍的油燈也改變不了這局面。

  油燈下,九個面目陰沉,身形猥瑣地人,聚攏在一起,正低聲商議著什麼。

  他們時而輕聲言語,時而保持沉默,就如同往常一樣。

  整個屋子裡瀰漫著一股陰沉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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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其中為首一人長嘆道:「唉——皇上!」

  終於有人打破了寂靜,一開口就是在說天子:「皇上這身體……真是不行了!」

  旁邊一人隨即附和道:「是啊,一天不如一天了!太醫說了,再這樣下去,也就這兩年了。」

  兩年只是樂觀的說法,他們都清楚,太醫的話向來都得先打個對摺再聽。

  「唉——」其餘眾人也齊聲嘆道。

  其中一人沉聲道:「皇上就是我等的身家性命。我等之榮華富貴,全仗皇上一人。咱們可得想想辦法啊!」

  一人提議道:「不如……去勸勸皇上,少近女色……」

  立刻便有人否決:「怎麼可能!皇上一生最好這個,誰能勸得動?」

  「但是太醫說……」

  為首那人打斷道:「太醫是說了,只有少近女色才能恢復康健!」

  隨即一攤手:「但這又怎麼可能辦得到?還是得另想辦法!」

  眾人再度陷入沉默,這次沉默得時間特別的長,甚至會讓人以為,他們會這樣一直沉默到天亮。

  許久之後,終於有人提議道:「不如……讓賽醫師試試?」

  為首那人不悅道:「哪個賽醫師?說清楚!」

  心說我兒子就是太醫令,手下哪有什么姓賽的醫師!

  那人驚訝道:「是賽醫師呀!你認得呀,就是當年治你那個……」那人指了指他胯下,「那病症的賽醫師!」

  為首那人一愣,想了一會兒,忽然驚叫道:「啊!你是說賽醫師?!」

  「對對,就是那個賽醫師!」

  有一人問道:「哦?難道你們說的是……賽醫師?」

  另一人也問:「你也知道賽醫師?」

  當即有人附和道:「誰不知道賽醫師啊!」

  接下來,所有人都開始表示自己認識這個賽醫師。

  「啊呀,原來你也……啊哈哈哈,原來大家都認識賽醫師!」

  眾人中難得地出現了一點歡快的氣氛。

  旁邊那人總結道:「嗯,如果是賽醫師出馬,必然可以醫好皇上!」

  為首那人贊同道:「沒錯,明天就去有請賽醫師!」

  第二天,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被人帶領進了皇宮。經過一陣七拐八繞後,終於進了昨晚那間屋子。不過這次屋內明顯亮堂了許多,之前的陰沉一掃而空。屋內的精美陳設也都開始顯示出它們的華貴姿態來。

  進了屋的年輕人對著裡面的眾人一眼望去,頓覺眼熟,繼而恍然大悟道:「喲,原來是你們幾個啊!嘖,都是熟面孔。」

  屋內眾人立刻對年輕人行禮道:「見過賽醫師!」

  行完禮後,為首那人向賽醫師一一介紹道:「賽醫師!實不相瞞,在下張讓,這幾位是趙忠、段珪、曹節、侯覽、蹇碩、程曠、夏惲和郭勝,都是身居中常侍一職。」

  原來這些人就是傳說中的十常侍……當然,現在只剩九個了。

  這九常侍也算是權傾朝野的角色,此時居然對一名醫師畢恭畢敬,實在令人稱奇。

  這個賽醫師知道了面前這幾人的身份,居然毫不畏懼,反而悠閒地點評道:「嘖嘖……原來你們就是十常侍啊!」

  雖然十常侍只剩九個了,但賽醫師還是習慣叫他們十常侍:「我還納悶誰這麼大能量,一大早把我叫進皇宮裡,不來還不行。我還以為是哪個小宦官,原來是你們幾個宦官頭子!說吧,你們是集體出了什麼問題?吃壞肚子了?」

  張讓見賽醫師如此傲慢,卻絲毫不生氣,反而更加恭敬地邀請他上座。然後向他賠罪道:「一大早叨擾醫師,確實是我等的不是,在下向醫師賠罪!」

  賽醫師坐下後,也不客氣,隨手拿過桌上的一個水果,邊啃邊道:「不必啦,我一個小小醫師哪受得起你們十常侍賠罪。說吧,找我來什麼事?」

  張讓不以為意,向賽醫師解釋道:「是這樣的,賽醫師。今天找您來,是想讓您幫忙……看個病人。」

  賽醫師斜眼看了他一眼,咽下嘴裡的水果然後問道:「病人?」

  他略略一想:「我猜猜……能讓你們十常侍一起來請我來診治的,不會是皇上吧?」

  張讓立刻笑道:「賽醫師真是聰明,我等想請賽醫師診治的,正是當今陛下呀!」

  「呸!」賽醫師一口吐出嘴裡的一個籽,然後撇嘴道:「不去!」

  趙忠一聽此話,連忙爬上前來,央求道:「別呀,賽醫師!那皇上就是我等的主心骨,萬事好商量啊!」

  張讓也跟著勸道:「那皇上今年才三十,身體就不行了,求賽醫師發發善心,行行好吧!」

  其餘眾人也一併哀求道:「求賽醫師發善心,救救我等!」

  那賽醫師一擺手,道:「好了好了!別吵吵了。」

  他摸了摸下巴,問:「萬事好商量是吧?」

  張讓一聽這話頓覺有戲,連忙道:「對對對!好商量,都可以商量嘛!」

  其他中常侍們也附和起來:「是啊,有什麼要求,賽醫師您儘管提!」「我們一定盡力!」

  賽醫師想了想,又繼續啃起水果,邊啃邊說:「這皇上,跟其他病人不同。別的病人,縱使再有權勢,給他治完了病後,也不敢強行把我留下,做他的專屬醫師。因為這樣就屬於犯了眾怒。」

  這也是賽醫師能在雒陽眾高官間受捧的原因之一。

  說著他斜眼看了看九常侍:「即使你們也不行……呸!」

  這次沒有籽。

  賽醫師豎起一條腿,以一種十分不雅的坐姿繼續道:「但是這皇帝不同,皇上想幹什麼,沒人能阻止。我要是給他看了病,他見獵心喜,把我強留下來。誰敢反對?」

  「所以說,」賽醫師把果核隨手朝他們一扔,「要想讓我給皇上看病,先得把這個解決了!」

  張讓一把接住果核,避免了砸在他臉上:「賽醫師稍待,我們幾個商議商議……」

  幾個宦官便縮到一旁低聲嘀咕起來。

  商議了一會兒後,張讓再度湊上前來,滿臉堆笑道:「賽醫師,我等已經想出辦法,定能讓皇上不再強留醫師!」

  賽醫師斜眼道:「先說說看!」

  張讓卻不直接回答,一扭頭,對著郭勝一個示意,郭勝便轉身出去。不一會兒,郭勝捧著一件道袍進來了。

  張讓指著道袍,對賽醫師說道:「賽醫師請看,這就是我等想出來的辦法!」

  他親自過去把道袍拾起,輕輕抖開,然後解釋道:「賽醫師,這是道士專用的道袍。如果賽醫師對款式不太滿意,我等還可以再專門縫製一件。賽醫師到時候只需要穿上它,然後我等就謊稱您是專門修長生之道的仙師。」

  說到這,他臉上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這仙師嘛,高來高去,當然不會被凡間事務所束縛,想來皇上定然不會為難於您!」

  賽醫師冷笑道:「想來?」

  張讓瞬間收起笑容,誠惶誠恐地賠罪道:「賽醫師息怒!就算皇上想為難您,我等也有辦法!」

  「什麼辦法?」

  趙忠解釋道:「是這樣的,賽醫師,只要您謊稱是仙師,那就說明您是有法力的!到時候皇上要是強行留您,您就不必說什麼。之後交給我們,我們就偷偷把您放了。

  段珪接口道:「等到皇上問起來,我們就說您施展法力……」

  他用手比劃了一個動作:「消失了!」

  「嘿嘿嘿……」眾中常侍們壞笑起來,覺得十分有趣。

  賽醫師卻沒有笑,他仍然不滿意道:「那我豈不是成了通緝犯了?」

  那張讓嘿嘿一笑,道:「賽醫師放心,這個我等亦有考慮。等您去給皇上看病時,我們再給您易容一下,改換下容貌,不說您是賽醫師,說您是另一個人。等完事了,您出了宮,再恢復身份。不就通緝不到您了?」

  「這樣啊……」賽醫師想了想,試探著問:「你們能保證不會出什麼岔子?」

  張讓拍著胸脯,連連保證道:「賽醫師放心,絕對不會出岔子,要是出了問題……我等……不得好死!」

  賽醫師心中吐槽道:你們本來也沒得好死!

  賽醫師起身,重重地吐了口氣,道:「罷了,就信你們一回吧!」

  走到張讓面前,從他手裡接過那件道袍,披在身上試了試,自有中常侍們幫著穿好。

  「喲,還挺合身。不愧是皇帝的家奴,伺候人有一套!」

  九常侍們頓時喜笑歡顏,陪著賽醫師,拍了不少馬屁。

  三天後,西園。

  漢靈帝劉宏今年三十了,按理說正是年富力壯的年紀。無奈最近不知怎麼的,身體開始變得越來越虛弱,總覺得自己好像還不如那些老頭子強健。連尚書盧植那種老傢伙看起來都比自己有力得多。

  這也就罷了,身體虛就虛吧,又不用幹什麼活計。偏偏還染上了風寒,又是咳嗦又是吃藥的,十分難受,感覺自己快要駕崩了一樣……嗯,說不準,一個不注意,真駕崩了也有可能。

  唉,這可怎生是好啊!自己才三十,還沒享受夠呢!還有那麼多美女沒被自己幸臨過呢!

  不行,趁著自己現在還有口氣,臨死前多干幾個美女再說!

  「阿父!」劉宏呼喚張讓道,「帶朕去裸游館,今天朕也要快活一番!」

  裸游館是劉宏在位時(中平三年)新建的,位於西園,有房屋千所,讓人采來綠色的苔蘚將它覆蓋在台階上面,引來渠水繞著各個門檻,環流過整個裸游館。渠水皆從外面引來,清澈透明。為了營造氣氛,在渠中栽植南方進獻的荷花,此蓮的葉子碩大如蓋,高一丈有餘,一莖有四蓮叢生,但到夜裡才舒展,故稱「夜舒荷」。

  一到夏天,劉宏便來這裡避暑,坐船在各裸游館間遊玩。他專門挑選一些身材嬌小、皮膚白嫩的漂亮女孩執篙划船,搖漾在渠水中。有時故意弄翻船逗樂,看她們落水後畢現的肌膚、身子。然後再演奏《招商七言》等歌曲,用以招來涼氣。

  當時西域進獻了一種高級香料,名為「茵墀香」。劉宏命人煮成湯,讓宮女沐浴,把沐浴完的漂著脂粉的水倒在河渠里,人稱「流香渠」。到了大暑天,劉宏乾脆住進裸游館,帶著成群宮女「長夜飲宴」。這些宮女都是14至18歲之間的妙齡女孩,劉宏要求她們一律脫掉上衣,僅著內衣陪玩。岸上瘋夠了,便與她們一起下水裸游。

  劉宏與美女們常在裸游館的涼殿裡裸體飲酒,一喝就是一夜。他感嘆說:「假如一萬年都如此,就是天上的神仙了。」劉宏整夜的飲酒,直到醉得不省人事,天亮了還不知道。宮廷的內侍把一個大蜡燭扔在殿下,才把皇帝從夢中驚醒。

  此次事件後,劉宏為了讓自己知道時辰,在裸游館北側修建了一座雞鳴堂,裡面放養許多隻公雞。劉宏每當連夜地飲宴縱慾醉了以後,往往到天亮時還在醉夢中醒不過來。這時候內監們便爭相學雞叫,以假亂真來喚醒劉宏。

  涼風起兮日照渠,青荷晝偃葉夜舒,惟日不足樂有餘,清絲流管歌玉鳧,千年萬歲喜難逾。————漢、劉宏

  張讓卻並沒有遵從劉宏的意思前面帶路,而是提醒劉宏道:「皇上,您忘啦?今天是面見仙師的日子呀!咱們先見過仙師,然後再去好不好?」

  「嗯?」劉宏想了想,似乎是有這麼回事。沒辦法,跟美女快活多了,記憶力也變差了。

  劉宏敷衍道:「噢,是的……見仙師,朕記得。」

  劉宏又回憶了下,想起來三天前,自己咳嗦得正厲害時,阿父突然滿面歡喜地告訴自己有好消息,說自己的病有救了!

  自己當時也欣喜若狂,若是病能治好,自己豈不是又可以跟美女們繼續快活了?

  阿父說他特意請到一位修行中的仙師,此人法力高強,尤其是醫術更為精湛,還通曉長生之術。阿父好不容易才請到的他,說有他在,必然能醫好自己的病。

  劉宏當時不放心地問道:「阿父,此人自稱仙師,不會又是張角之流吧?」

  張讓拍著胸口保證道:「不會不會。張角妖道怎可與仙師相提並論。那張角四處散布謠言,廣收信徒,結交權貴,如此造勢自然是要造反。但這位仙師不同。他行事低調,世人對他知之甚少,要不是他親自在我等面前展現法力,我等都不知世上有這人。所以他絕對不會是張角之流!」

  劉宏想了想,似乎有道理,於是便同意見上一見。

  不過張讓又說,仙師不是凡間中人,即使是天子,也需要焚香沐浴三天,才可相見,不可輕慢。

  劉宏不悅道:「這麼難伺候?」

  張讓連忙解釋道:「陛下,那仙師可是神仙中人!凡間事務本就不被放在眼裡,咱們凡間的榮華富貴,在人家眼裡不過過眼雲煙,咱們凡間的刀兵律法,在人家眼裡不過笑話。正因為如此,人家才有能力治您的病啊!皇上,現在咱們的身體最要緊!」

  劉宏覺得張讓說得有理,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是有些自傲的,要是能被皇權輕易壓服之人,又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本事呢?

  而張讓又爆出了一個讓他更為心動的事情:那仙師說了,治他的病,不需要節慾!

  這可就完全容不得劉宏拒絕了!要知道,這以往的太醫們,給自己治病時,都反覆強調自己要節慾才能好。這就罷了,偏偏每次沒能治好病,這幫庸醫都把原因歸結到朕縱慾上!

  難道朕清心寡欲了,病就一定能好?

  但是要真節了欲,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當年朕從河間國離開,答應來坐這個皇位,為的不就是能享用更多美女麼!(那時劉宏12歲)

  這下好了,這位仙師果然不是那些尋常庸醫可比,不用節慾,哈哈哈,這個好!

  當下就點頭同意了:「那就等三天後再見見這位仙師吧!」

  如今已經是三天了,到了面見仙師的日子。但劉宏卻又有些猶豫了,因為他為了見仙師做準備,已經三天沒碰女人了。當然,更多的原因還是身體綿軟虛弱,對女人有些有心無力。

  今天劉宏身體稍稍有些好轉,力氣也恢復了一些。原本打算再去裸游館快活一番,現在張讓又說讓先見仙師……如果是平時,他先忍一忍,等見過仙師後再去快活也不是不行。但無奈有這三天的禁慾期,害的他現在體內欲望暴漲,恨不得立刻找幾個女人來發泄一番,哪怕女人丑一些都不在乎了!

  劉宏自從做了皇帝後,每天不得玩上幾個女人,這次連續禁慾三天,已經是破天荒的頭一次了!

  那種憋悶的感覺,不亞於現代普通人一個月沒發泄的感覺。

  這可怎麼辦呢?

  「啊,對了!」劉宏不愧是一個龐大帝國的最高統治者,這點急智還是有的:「阿父,我們就在裸游館面見仙師如何?」

  「這……」張讓不得不佩服這位皇帝陛下了,都這種情況了,還不忘了搞女人,連見見醫師這麼會兒工夫都忍不了。

  他只得妥協道:「那……好吧!不過,咱說好了,地點可以選在那裡,但您可不能做出什麼見辱於仙師的事情來!」

  張讓生怕劉宏做出什麼當著仙師面跟女人搞的破事來。要知道這類事情,別的皇帝干不出,咱當今聖上可是完全不當回事的!

  劉宏這位皇帝,可算是皇帝中的異類了,那可是為了享樂,什麼都幹得出來的人物。

  朝政上的事就不說了,連皇帝公開賣官的事都幹得出。在後宮裡,這位皇帝可算是真會玩的。

  比如什麼坐驢車啊,讓宦官們學雞叫啊,給狗戴進賢冠(沒錯,就是諸葛亮戴那個)啊,甚至還在後宮裡搞了個集市,讓宮女們扮作商人和買東西的客人。自己也扮成一個商人在裡面叫賣。

  張讓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荒唐的事劉宏做不出來。

  但是他又沒法勸,要知道,這劉宏雖然把朝政大事大多都交給了九常侍,自己頂多收收錢,搞搞制衡。但後宮裡的事情,劉宏往往很多都是說一不二的,誰勸也沒用。

  就比如玩女人這個吧,九常侍們也知道,玩這個玩太狠,必然活不長。無論從情感上還是利益上,張讓他們都真心希望劉宏長壽。

  但是沒辦法,皇帝就是愛玩,誰也攔不住!要是能攔住這個,都不用賽醫師,尋常太醫就能醫好他的病。

  唉,希望賽醫師能不介意這個吧!

  劉宏不耐煩地擺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去請仙師過來吧。」

  張讓趕忙示意段珪趕緊去請賽醫師過來,再晚點,這皇上真要憋不住了!

  沒過多久,段珪便請來了賽醫師,帶他去西園裸游館。賽醫師一聽這名字就猜出了是個什麼地方,心說這劉宏還真是會玩,怪不得被掏空得那麼快!

  段珪見賽醫師面色不虞,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這個……裸游館是陛下平日『遊玩』的地方,醫師可是覺得有些不妥?」

  賽醫師揮手道:「罷了,反正也知道你們皇帝是個什麼性子。就這樣吧!」

  見賽醫師不介意,段珪這才鬆了口氣,前面引路。

  到了地點之後,段珪首先一擦汗,心說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再一看賽醫師,他也驚訝地呆立在了當場。

  少女們的肌膚時隱時現,其場面香艷無比,看得賽醫師都有些不太自在了。

  張讓十分慚愧地對賽醫師笑笑,道:「仙師,請進!」

  賽醫師這才反應過來,跨步進了屋裡。

  劉宏一見仙師來了,立即一揮手,示意兩女退下,結束了玩耍:「哼哼,朕就是要讓仙師看到,朕雖然沉迷女色,但自制力還是有的,朕這叫色而不迷!」

  他這樣想道。

  此時自有太監過去幫劉宏擦乾淨身體,然而擦完後,這劉宏拒絕了太監給他穿衣的請求,而是直接光著全身,準備就這樣跟賽醫師說話。

  賽醫師再一次驚呆了,不由得感嘆,這漢靈帝還真不是一般人,這風雅,這氣度……現代人都完全比不了!

  賽醫師不由得贊道:「陛下同貧道如此赤誠相見,不愧為真男人中的男人,貧道佩服!」

  劉宏哈哈大笑,高興自己終於達到了目的。

  原來這劉宏想著,那仙師既是神仙中人,那麼以凡俗的方式與其相見,必然引起對方輕視。而現在,自己同他赤裸相見,超脫凡俗儀禮。必然會令仙師另眼看待。若是仙師一高興,在治病之餘,再傳授自己一些長生之術什麼的,豈不美哉!

  賽醫師可不知道這些,只認為這劉宏平日裡就是如此……當然,實際上也差不多是這麼回事。微微躬身行了一禮後,便開始著手給劉宏診治。

  之前只是看文字資料和口頭打聽,現在見了真人,果然稍有偏差。這劉宏雖然才三十歲,但外表看著已經接近五十了,頭髮都白了一些。臉上皺紋更是多,那眼袋都發青了。

  不過治療方案倒是不會因此有什麼變化,頂多就是更改其中幾味次要的藥材罷了。

  賽醫師觀察著劉宏的同時,劉宏也在觀察著他。這位仙師一身合體的道袍,一臉長須(當然是假鬍子),按理說應該年紀不小了,但他的皮膚卻非常細嫩,如同少年一般,這定然是因為修煉了長生之術的原因!

  看來阿父說得沒錯,果然是得道高人!

  賽醫師進行了傳統的望聞問切四步。望過了氣色,聽過了聲息,問過了感受,切過了脈搏。當然,號脈只是為了看看心跳頻率如何,才不會牽強附會出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而劉宏為了標新立異沒穿衣服,倒是正好方便了賽醫師的檢查,可以說是歪打正著。

  診斷完畢之後,賽醫師對劉宏說道:「陛下,貧道已經診斷完了。陛下表面上的疾病,只是受了風寒,這個之前太醫應該已經跟您講了。而內里的疾病,除了酒色過度外,主要就是中了毒……」

  劉宏一聽大驚,不由叫道:「誰在害朕!是誰?阿父,快幫朕去查!」

  張讓知道緣由,忙勸止道:「皇上息怒,請先聽仙師說完。」

  劉宏這才冷靜下來,捉住賽醫師的手求道:「仙師救我,仙師救我啊!」都嚇得不稱朕了。

  將時間調回兩天前。

  賽醫師這三天可沒閒著,他就住在宮裡,好好查閱了一番劉宏的檔案。從各種起居行為,到飲食病例,近幾年來,每天的食譜,每次生病吃的藥方,每天搞了幾次女人,上了幾次廁所。這些原本是極為私密,只有皇宮裡高層宦官才知道的秘密,如今都擺在他面前,供他隨意查閱。

  在綜合分析了劉宏的身體數據後,賽醫師對他的身體狀況已經有了一個近乎完善的了解,連治療方案都確定好了。所剩下的,就是親自去查看一下劉宏的氣色如何,最後再進行一個更加細緻的微調。

  在他看來,劉宏如今身體這麼差,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之所以才三十歲就不行了,那些無能庸醫的治療手段,不可謂不是造成身體衰敗的第二大原因。

  尋常草藥治療也就罷了,還特么喝符水……那符都是用硃砂寫的,硃砂可是有毒的啊!

  查查記錄,這些爛七八糟的有毒物質,漢靈帝自從登基以來不知喝了多少。氣得賽醫師直大罵九常侍,說你們不懂這個也就罷了,怎麼不早點叫我過來給陛下診治?

  「我賽華佗成名時間也不短了吧?給你們治病也是幾年前就發生過的事了吧?怎麼到現在才想起我來,可是看不起我的醫術?」

  九常侍聽了連連跪下稱不敢,不停地道歉認錯。心裡卻說,幾年前皇上身子骨好好的,請您來幹嘛?

  賽醫師直接實話告訴九常侍,若是早幾年就請他來,要徹底治癒劉宏不過是小事一樁。只要嚴格遵照醫囑,多活個幾十年不成問題。

  但是現在已經晚了,劉宏體內已經沉積了不知多少毒素,深入肺腑,根本排不掉了。現在他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也不過是讓劉宏多活幾年罷了。

  九常侍這才認識到自己錯誤,但認識到也晚了。不過好在這賽醫師跟其他醫師不同,別的醫師說年限,都往大了說,太醫說劉宏壽命就這兩年,很可能一年也活不了。而賽醫師說年限都是往保守了說,他說只能活幾年,那實際活十年也是有可能的。他們連忙向賽醫師表示多活幾年也可以了,如果賽醫師都說只能多活幾年,那世間便沒人能讓皇上活更久了。

  賽醫師說你們也甭奉承我,要不是你們皇上不肯節慾,那額外再活十年也不是事。當然,這個就不必多提了。

  再回到現在。

  賽醫師安撫劉宏,跟他解釋道,不是有人下毒害他,是之前他吃的亂七八糟的丹藥、符水太多,喝得草藥也有問題。這才積累了不少毒素。

  劉宏又怒道:「這幫庸醫,居然給朕亂開藥,妄圖毒死朕,都該死,給朕殺了,殺光!」

  九常侍們與賽醫師又是一陣勸止,這才作罷。

  賽醫師接過中常侍們遞過的紙筆,準備給劉宏開方子,劉宏便趁機說道:「仙師啊,這個……那個……」

  「嗯?」賽醫師可以在九常侍面前囂張,但卻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不會說什麼『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而是耐心地等劉宏自己說出來。

  劉宏終於開口詢問道:「您開的藥,可不可以不要開那些太苦的,朕……有些喝不下。」

  噢,原來就這點破事啊!

  賽醫師見這種病人見得多了!好在賽醫師與別的醫師不同,從不開那些亂七八糟的草藥湯,只用食補。這也是他能夠在短時間內,在杏林中鵲起,迅速成為雒陽第一名醫,廣受廣大高官熱捧的原因。

  賽醫師對劉宏說道:「陛下放心。貧道給你吃的,不是尋常湯藥,而是一種粥。」

  劉宏雖然不敢不信仙師的,但也有些疑惑:「粥?粥也能治病?」

  賽醫師微笑著解釋道:「尋常的粥自然不能治您的病,但貧道的可以。而且這粥並不難喝,您一天喝三頓也不會覺得不舒服!」

  劉宏立刻拍手叫好:「哎呀,這個好,這個好!仙師果然非常人也,朕佩服!」

  於是賽醫師便繼續寫他的「藥方」。

  寫好後,賽醫師又囑咐道:「你們先去準備材料,等煮的時候,貧道要親自過去監督,確認沒問題了,以後再交由你們自己去弄!」

  下面人自然答應。

  一切事宜弄好之後,張讓親自端著煮好的粥遞給劉宏。

  劉宏聞著粥的香味,不由得起了食慾,心說這粥還真不一般,尋常的粥自己可沒這麼引起自己胃口過!

  待喝了一口後,頓覺味道香甜,舒爽無比:「好粥,真是一碗好粥啊!朕恨不得天天喝!」

  賽醫師對他笑道:「陛下想喝,自然可以天天喝。不過一天只能三頓哦!」

  說著看向九常侍,指了指喝粥的碗:「一天三碗,每頓一碗,不能多,也不能少。」

  九常侍又是連連答應。

  粥的量並不大,不會影響正常吃飯。劉宏不一會兒就喝完了粥,覺得通體舒暢,說不出的舒服。便問道:「仙師,這粥可有名字?」

  賽醫師想了想:「就叫十全大補無極壯陽粥如何?」剛說完,又覺得這名字太俗,於是補充道:「當然,這粥是專為陛下準備的,陛下也可親自給它起個名字。」

  劉宏想了想,決定了一個名字:「此粥既然專為帝王設計,那就叫帝王粥吧!」

  於是中國又多了一道名菜。

  中平六年(189年)四月。

  有數個軍帳、營房、衙門、豪宅中,都在商談著同一件事:

  「大人/主公/大哥/兄弟們,我早已窺透天機,這個月,劉宏就死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趁亂有大作為了!」

  五月。

  「大人/主公/大哥/兄弟,我的人在宮裡打聽了,皇帝還活的好好的呀?」

  「這……可能有些許偏差,總之,今年他肯定得死!」

  中平七年。

  「大人/主公/大哥/兄弟,那皇帝還是沒死啊!你這預言不靈啊!」

  「為什麼會這樣呢?難道是蝴蝶效應?啊啊!蝴蝶效應害我啊!」

  一時間,無數人頭落地。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賽醫師,則早早地在九常侍地幫助下,逃往南方避難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

  十常侍的人選,三國演義與正史略有不同。演義里的人選大家都知道,而正史里則為:張讓、趙忠、夏惲、郭勝、孫璋、畢嵐、栗嵩、段珪、高望、張恭、韓悝、宋典,先後有十二人。演義中的程曠是虛構的,曹節、侯覽早在黃巾之亂前就已死去,而蹇碩只是個小黃門而已。本書為了讓讀者們好記,故而採用三國演義的設定。此時因為封諝參與黃巾起義被誅,所以只剩九個了,並且後面不再補齊十人。

  現實中的帝王粥,跟本小說里的毫無關係,商家杜撰出來的玩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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